第一百零三章 這一切,本就應該屬於你們(第十更,由盟主凰啊凰啊冠名)
49層的房間中。
聽著擴音器中任俠的聲音,陸銘雙眼微眯,片刻,他靠在牆上,緩慢坐了下去。
可能是累了,疲倦了。
也可能是,他正在仔細傾聽任俠話中的東西。
一些,似乎不應該從任俠嘴裡說出來的東西。
……
「從出生那天起,我大概跟大家沒什麼區別。」
「都生活在一個狹小的籠子里,過著暗無天日,只有電視機陪伴的日子。」
「這樣的日子,如果過習慣了的話,似乎沒什麼不好——有吃有喝,吃了睡睡了吃,衣食無憂。」
58層。
零和煙鬼對視一眼,似乎不敢想象自己家的那個弔兒郎當的隊長,竟會說出這樣的話來。
任俠以前也不知道自己能說出這些話。
他只是想著,說著,想到什麼說什麼……腦海中隱隱浮現出常磊的身影,哪怕接觸不多,哪怕不夠了解。
但模模糊糊中,他回憶起了常磊那雙平靜而執著的雙眼。
於是,他再開口。
「住在籠子里的我,不怨也不怪。」
「我可以接受每日每夜都縮在籠子里。但我也的確想要更多。」
「我想要多晒晒太陽。」
「我想要多看看外面的風光。」
「我想像電視中演的那樣,跟妻兒住在人住的房子里,可能再養上一條狗,上班,下班,吃完飯後出去溜溜彎。」
「因為我覺得,人可以縮在籠子里待一輩子。」
「但人不應該縮在籠子里待一輩子。」
「你們見過春天么?不是電視機里演的,而是真正的春天。」
「春天,萬物復甦,陽光溫和明媚,讓人迷醉。」
「你們見過夏天么?」
「夏天陽光熾烈,熱情似火,但卻生機盎然。」
「你們見過秋天么?」
「秋天微風徐徐,百花齊放,莊稼豐收,站在田野里,你就能看到一片的金黃。」
「你們見過冬天么?」
「冬天多雪,銀裝素裹。雪是白的。雖然很冷,但不死寂。」
「你們見過大海么?」
「見過山巒么?」
「沒見過吧?我也沒見過……」
「你們想見么?」
「大概是想的吧,其實我也想。」
「但可惜,這一切的一切,都是馬雲騰先生的私產。」
「他擁有這個世界的春夏秋冬,他擁有大海和山巒,擁有這個世界一切雄奇壯麗的自然景觀。」
「他不想讓我們看,我們就看不了。」
「他不想讓我們踏入外面的土地,我們就不能踏入外面的土地。」
「他給了我們希望!」
「但這個名為階級躍遷運動大會的希望,從頭到尾都是謊言,都是騙局,都是狗屁!!」
「我們是他永生的養料,是被他統治的豬玀!」
「但我們是人,不是豬玀。」
「而人,會反抗。」
……
各個集中營內。
隨著單間中的電視屏幕響起這般話來,所有被圈養的人類,盡皆沉默了下來。
他們似乎明白了什麼。
又似乎什麼也不明白。
直到「咣當」聲音響起。
隔間的大門被扇扇打開。
而外面的機械警衛,似乎被篡改了程序似的紛紛死機,再不動了。
當某一名窮人,顫抖著從單間中走出時,一切,便如同山崩一般滾滾向前!
電視機內持續傳出任俠的話。
「我不想說,我們的行為是正義的。」
「我只能說,我們的行為是符合人性的。」
「甚至不是人性中惡劣的部分,而是人性中美好的部分。」
「對或是錯,沒法說,沒法講,也講不明白。」
「但我,常磊。」
「我真的覺得,春夏秋冬,山巒大海,理應有我們的一份,理應是我們全體人類的共同財產。」
「這一次,我率領窮人義勇軍衝進了中心大樓。」
「而結果顯而易見。」
「我們贏了,馬雲騰先生死了。」
「你們是怨,是恨,是哭,是笑。你們可以隨意訴說,我是被釘在恥辱柱上,還是在史書中留下濃墨重彩的一筆,也全由後人評判。」
「因為這一次,我的出發點本就是自私的。」
「我想要得到更多。」
「我不想我愛的人,活成我的樣子。」
「我想要我的孩子,我的妻子,看到世界的精彩。」
「我來了,我戰鬥,我獲勝。」
「然後,在此,我宣布,從今以後,這個世界再沒有終產者,沒有馬雲騰。」
「這一切,從現在起,都屬於你們!」
「或者這一切,本就應該屬於你們。」
「啪嗒」。
任俠掛斷了通訊。
然後他站起身來,伸展了下肩膀,笑著說道。
「就這樣吧。」
唯二的現場觀眾飛快拍起了巴掌。
……
任俠的講話結束了。
餘波卻遠未消散!
在煙鬼的指導下,零將馬雲騰所犯下的惡行,通過通訊網路傳播了出去。
於是,血淋淋的真相與真實,徹底展現在了世人的眼前!
中心城,安全屋中。
主動棄權的選手們看著屏幕上那些慘不忍睹的畫面,皆慢慢攥起了拳頭。
王自由也不例外。
這一刻,可能只有一句話,在他的腦海中翻來覆去的作響。
「這是騙局。」
「這是騙局。」
「騙局……」
淚水不可抑制的從眼眶中滑落。
可能是忽然卸掉了肩膀上的大山。
亦可能是……
他已經猜到了他父親的結局。
直到身邊,輕微的聲音陡然傳來,傳入王自由耳畔。
「這麼一看,嘖嘖,這些行為還真是不怎麼好看呢……」
「咔嚓」一聲。
潔白的牙齒咬在淡黃色的鴨梨上,濺起片片汁水。
王自由不由回頭看向身後。
卻見身後,一名身穿窮人制服,身材高大健碩的白種人男性,正看著屏幕中的畫面,一邊吃梨一邊笑著嘟囔著。
那隱隱的滿不在乎的笑容,似乎刺痛了王自由的神經。
然而這個樂觀向上的大男孩,卻不知道該說些什麼,他只能沉默瞪著那白男,直到這份視線得到了回應。
「你吃么?」
白男又從衣兜中取出一枚梨子遞給了王自由,這種善意,讓王自由心中的怨氣少了不少。
想了想,他接過梨子,一邊啃一邊說。
「我叫王自由,你呢?」
「我啊……好些個名字呢,而最新的這個,就叫查普曼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