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二章 祭品
血液，順著雙眼上的孔洞潺潺流出，鮮紅染濕了衣襟，陸銘面色狼藉，形如厲鬼。
再加上剛才那聲宛如狂信徒般的「讚美繁育」。
此情此景，甚至讓高義盛和蘇珊臉色蒼白，渾身打顫。
幸運的是。
希望這條忠犬以行動，驗證了陸銘並無異常。
陸銘蹲下身來，輕撫著希望的狗頭，希望親昵蹭著陸銘的小腿，閃亮的大眼睛中滿滿都是擔憂。
溫情的一幕稍稍打斷了別墅中的沉重感，直到陸銘從道具欄中取出微型生命藥水，他先開了口。
「上面是一座祭壇，供奉的是一頭名為繁育邪神的怪物。」
祭壇……供奉……
高義盛和蘇珊臉有茫然。
他們看著陸銘口服了半瓶藥劑，又外用了半瓶，未等他們說些什麼，陸銘便繼續道。
「惡靈誕生的緣由基本已經出來了。」
「盧比奧醫生不知道從哪兒找到了這個名為繁育邪神的怪物，他為祂打造了一座祭壇並完成祭祀，祂給他一份神恩。這份神恩，應該就是盧比奧催化出惡靈鬼嬰的東西。」
一撮黑色的粉末。
然而世界觀到此仍未能破解。
這讓陸銘不得不懷疑，是否應該得到那種粉末的樣本，方能真正完成世界觀破解。
當然，這個暫時來看算不上什麼重要的事情。
以這個副本的情況論，他們如果弄不掉鬼嬰，到最後全都是個死，破不破解世界觀真的無關緊要了。
高義盛很清楚這一點。
陸銘說完，他忙不迭開口。
「所以呢？東西拿到了么？」
陸銘乾脆搖頭。
「還需要一個流程。」
「什麼流程？」
「獻祭。」
……
獻祭要求陸銘心知肚明。
「十對有生育能力的男女，十名小產的死胎，十種不同植物的種子，十顆不同的卵生動物的蛋。」
東西倒是不多。
「植物種子和卵生動物的蛋比較好找，十名小產的死胎和十對男女……」
「也不太難。」
高義盛說完上半句，陸銘接了下半句。
他的表情依舊平靜，但搭配上雙眼中的血肉模糊，不得不讓高義盛和蘇珊心中泛起寒意。
陸銘有收割靈魂的勇氣，自然就有承擔一切的擔當。
眼下生死局，抓些活人做獻祭對陸銘來講並非是什麼負擔。
陸銘主意已定，正值生命藥水快速生效，陸銘站起身來，抬腿便向外走去。
一邊走，一邊說。
「這地方暫時不要待了，上面那座祭壇的確很危險。先走，找個臨時據點，等搞到祭品咱們再回來。」
高義盛和蘇珊忙不迭的跟上，但心中卻有疑問：「萬一盧比奧提前回來了呢？」
「就因為這樣咱們才要躲。」
「那你不怕他毀了那座祭壇？」
陸銘搖了搖頭。
不怕。
盧比奧本身只是個普通人，以剛才陸銘遭遇的情況論，這盧比奧恐怕早就被洗成了繁育邪神的模樣。
神靈的狂信徒膽敢毀掉神靈的祭壇？
你還要反了天不成？
無需對高義盛和蘇珊解釋這麼多，陸銘快速轉移話題。
「更何況，盧比奧那邊不還有迪克他們看著呢么。」
……
「嘎吱……」
刺耳的輪胎剮蹭聲從街道上響起。
盧比奧踩死剎車，將車停在了路邊。
他走下車來，目光掃視，很快，便將注意力集中在了右手邊的一家餐館當中。
此刻正值清晨。
餐館中人來人往，到處都是吃早飯準備上班的上班族。
微微正了正衣襟，盧比奧臉上帶著微笑，一步一步走入了餐館。
其肩頭，稚童般的鬼嬰安靜趴著，純黑色的眼睛直勾勾地盯著坐在餐館靠窗位置上的某人。
……
「一份9.9元早餐，謝謝。」
交錢，取餐。
端著承裝著可樂和漢堡的托盤，盧比奧目標明確。
很快，他便來到了某個靠窗的位置前。
「您好，可以拼個桌么？」
溫和的聲音響起，引起餐位上某人的注意。
那是一名年輕女人。
年約二十七、二十八。
一身板正的職業裝，金色的長發整齊紮起，臉上畫著淡妝，給人一種乾淨利索的感覺。
聽到盧比奧醫生開口，女人微微抬頭看向盧比奧。
片刻，她禮貌笑笑：「可以。」
早餐拼桌是常事，女人也並非蠻不講理的人，雖然盧比奧醫生長得不好看，身上還有一種若有若無的怪味，但女人不介意這些。
都是打工人，與人方便與己方便。
聽到應允，盧比奧坐在了女人對面，打開漢堡的包裝，緩慢撕咬。
蔬菜和肉汁的味道在唇齒間炸裂，甚至讓盧比奧滿足嘆息一聲。
「真不錯。」
聲音似乎吸引了對面的女人，她抬頭看了看盧比奧，越看越覺得熟悉。
直到輕柔問詢聲響起。
「您是盧比奧醫生？」
聽罷，盧比奧張開嘴，露出牙齒上的生菜葉。
「是的。」
「真是您啊，我記得我三個月前去您那……」
未等女人話說完，盧比奧便輕笑著接過話題。
「三個月前您去我那兒看過病。」
看病這種字眼，讓女人微微張嘴，卻似乎回憶起了某些不好的事情。
她不得不沉默了下來。
盧比奧卻沒放過這個女人。
「八個月了吧已經？」
「嗯……」
「給孩子起小名了么？」
「冬冬……」
「為什麼要打？我看你不是個放蕩的女人？」
看著女人微紅的眼框，盧比奧這般問道，於是，隱隱啜泣聲響起，女人開了口。
「孩子有一些先天性問題，不得不打掉。」
盧比奧沉默了下來。
他負責打胎，也只負責打胎。
很多東西，他是不會去了解的。
「哎……」
千言萬語最終只能化作一聲嘆息。
看著眼前似乎陷入了悲傷中的女人，盧比奧想想道。
「想看看你的孩子么？」
「你說什麼？」
女人微微一愣，但盧比奧語氣為商量，行動可真的算不上商量。
念頭一動，小鬼嬰慢慢爬過了桌子，爬到了女人的面前。
這一刻，怪風撲過，惡靈隱現！
恍恍惚惚之間，女人似乎看到了美好的一幕幕。
「孩子很健康，你可以順利生產。」
「恭喜您，是個男孩，對了，這孩子的小名叫冬冬對吧？」
「您看這孩子多可愛啊……」
「哇哇哇哇~~」
「冬冬乖，冬冬不哭……」
女人僵硬不動，眼眸中美好的畫面接連閃過，她理所當然的看不到，惡靈鬼嬰緩慢爬上了她的腿，並趴在她的懷中，似嬰兒尋找到了母親的懷抱。
盧比奧已經站起身來，大步走出了餐館，直到走出餐館門口，盧比奧方才輕嘆一聲。
「你不是壞人。」
「但對不起，你的孩子需要祭品。」
「啊！」
刺耳的尖叫聲陡然響徹餐館。
透過街邊的窗能看到，坐在窗邊的女子腹部快速嘭起，如同氣球，最後「轟」的一聲爆裂開來，血肉殘渣糊了滿窗。
一切的始作俑者抬起右手，輕輕觸碰了下額頭。
「讚美繁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