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九回 雪立酒坊 八方族衛
柳若雨與李江逸三人出了江池。
孔武率先拜別二人,掛劍腰間,道風自然的他獨自離去。二人同道子孔武拜別之後,來到一處酒坊。
雪立酒坊,二人來到雪立酒坊的庫房,乃是一處地窖,這地窖修建得很大,佔了整個雪立酒坊的地下。地窖入口是一個約莫有一丈見方的洞口,洞口處用磚塊砌了十幾級石梯,可供人上下進出。
李江逸與柳若雨走下石梯,入了地窖后,帶路的小二兒將地窖的門自外關上,留在外面看守。
地窖之中,沒有光源,本該是一片伸手不見五指的黑暗。但地窖四周堆滿了大大小小的酒罈,酒罈表面似乎塗抹了某種藥劑,發散著淡淡的鬼火般幽綠色光,勉強可以視物。
李江逸徑直來到地窖的一處,從一片「綠色」的酒罈中拿起一個發著藍光的酒罈,從酒罈之中拿出一把銅製的鑰匙。
李江逸將鑰匙插入地窖一面牆上的洞中。
吱——
石梯前的地面出現了一個地洞,石梯又往地洞中延伸了十幾級。
李江逸將鑰匙放回酒罈,又把酒罈隨意地放到一邊后,與柳若雨一起,沿著石梯,下了地洞。
二人踩下最後一級石梯,只聽見一陣輕微的石板挪移聲,頭頂的地洞入口又被重新關上。
地窖之下,乃是一件密室。大小雖沒有上面的地窖那般大,但也有三四間屋子般的大小。
密室頂上鑲嵌著三十六顆水晶石,水晶石散發著輕柔但明亮的白光,將一間密室照得恍若戶外白晝。密室陳設簡單,唯有一床,一櫃,一矮桌和四五張蒲團,故而顯得十分空曠。
密室之中,除李江逸與柳若雨外,另有三男一女。
一名年近二十的男子躺在床上,沉沉入睡。他面貌俊郎,皮膚白皙,上身與雙腿不著絲縷,只在腰間蓋上毛毯,遮住了私密之處。
而在一旁,一位身穿黑衣青襟的男子坐於桌旁,那男子看起來二十餘歲的年紀,面貌嚴肅,行為方正,舉止投足之間透漏著沉穩。他面前的桌案上擺放著十幾個白玉瓷瓶和四十個綠色細竹筒。他不時地將瓷瓶里的粉末倒入竹筒之中。
另有一男一女挨著盤腿坐在密室的另一邊。男子身體修長,臉龐稜角分明,年齡看起來在二十至三十歲之間,穿著一件淡灰色的長衣,衣面上修著十幾片綠葉,紛紛揚揚,彷彿剛從樹梢飄落。女子雙眼緊閉,雙手置於雙膝之上,呼吸緩慢,似乎在修鍊武功。她看起來十六七歲的年紀,長著一張鵝蛋臉,相貌雖不是絕美,卻可稱得上小家碧玉之色,大家閨秀之資。她身穿一件上碧下紅的齊腰襦裙,下身長裙還綉著點點白色絨花,腰間佩戴著一柄藍柄黑鞘的長劍,身側還卧著一匹渾身雪白的狼。
柳若雨與李江逸進了密室后,那桌旁的黑衣男子回頭望了一眼,說了聲「來了」后,又繼續忙了起來。
而那綠衣男子和佩劍的女子見到二人到來,起身對著二人拱手行禮,柳若雨與李江逸拱手還禮。原本沉眠的白狼也被驚醒,抬頭警惕地望向李江逸與柳若雨。那佩劍的女子似乎是白狼的主人,只見她伸手摸了摸白狼的頭頂,白狼受到安撫,放下了警惕,又漸漸睡去。
躺在床上的男子名叫穆青木,如今的他身有重症,常年昏迷,更需地窖之下不可見的靈脈之力保其性命。
而那桌旁的黑衣男子名叫柳俘雲,柳族十七護法之一,更是柳族大長老的五弟子,醫術算得上精湛。此次柳族幾近傾巢而出的狀況下,大長老特地將他派來姜國王城監管一些特殊事宜,外加醫治穆青木。
另外一男一女也是柳族的外姓密使,但柳若雨卻與他們並不熟識。
於是,柳俘雲向柳若雨介紹道:「這位先生是崇季青。這位姑娘是謝依淺。」
又向崇季青和謝依淺介紹柳若雨道:「這位是柳若雨,是小公子的姨。」
唯獨忽略了李江逸。
眾人互相行禮見安后,柳若雨與李江逸來到柳俘雲身邊,柳若雨看了看柳俘雲的臉色,見他面色無異,問柳俘雲道:「俘雲,青木的情況如何?」
柳俘雲專心製藥,不冷不熱地答道:「放心,死不了,不過也要儘快帶來長青枝才是。」
話畢,柳俘雲挑出桌上的一個細竹筒,將其打開,從中捻出一根約兩指長,牛毛般粗細的長針,長針已被藥液浸泡成了碧綠色。
柳俘雲翻過穆青木的手臂,將長針緊貼著小臂的皮膚,緩緩扎入體內,留下半指長短於體外。
柳若雨問道:「你這是?」
柳俘雲答道:「每天給他喂葯我覺得麻煩,我就把葯煉入碧柳針之中,每日血液循環流轉,碧柳針逐漸縮入體內消解。這四十根碧柳針入體,能保他半年性命。」
柳俘雲手法迅速,精準,四十根碧柳針扎入人體,只花費了兩三刻。之後,柳俘雲走到床尾的木櫃前,打開木櫃,從中拿出一方純白的絲帕。
關上櫃門,柳俘雲用絲帕擦拭雙手,轉身對柳若雨,李江逸,崇季青和謝依淺四人,道:「好了,準備準備,議事吧。」
四人點了點頭。
之後五人坐成一排,柳俘雲伸出右手,對著密室頂的水晶石彈指兩下。
嗤嗤兩聲后,兩顆水晶石的光芒霎時熄滅,彈指之間,又重新亮起。但亮起的不在是那輕柔明亮的白光,而是宛若雲霧一般的光霧。
光霧緩緩從水晶石中發散,匯聚成兩團。一團化作兩個老者,一個身穿白衣,面帶微笑,乃是留守東元城的穆老;另一個身穿黑衣,表情嚴肅,乃是如今留守柳族的老者,墨燭。而另一個光團化作了一個男人身影,只是模模糊糊,看不清衣著相貌,只有一個黑色人影,腰身精瘦,體形修長,他便是柳族三少之一的柳鳳澤。
柳鳳澤,穆老和墨燭此時身在別處,密室之中的身影乃是他們以秘術凝結的霧身。
柳鳳澤橫刀立馬,望了望屋內眾人,道:「不錯,都到齊了,甚是難得,相互都認識了吧?」
眾人點了點頭。
「嗯!」柳鳳澤看向躺在床上的穆青木,問道:「那小子怎麼樣?」
柳俘雲語氣冷冷,卻煞是恭敬,答道:「沒有大礙,已經為他施了葯,半年之內,性命無虞。」
「那就好!」柳鳳澤又問柳若雨道:「若雨啊,好久不見!」
柳若雨冷冷道:「若如此,江逸跟你聊!」
「哼——」柳鳳澤臉色頓時陰沉,冷哼一聲,手指輕敲著刀鞘,陷入深思,喃喃細語道:「如今情況如何?」
李江逸冷眼看他,道:「我想我大概知道這次那些人的目的!」
柳若雨心驚,擔心起侄子的安危,忙問道:「是奔著他來的?」
李江逸搖頭道:「非他,乃世子。」
柳若雨甚是吃驚,贊同道:「也對。」
崇季青鄭重道:「還不可輕易確定,我去查一查,必須百分百確定。」
穆老點了點頭,隨即又搖頭道:「算了,我親自去一趟吧!」
柳俘雲扶額,嘆了口氣,看起來心情甚是煩悶。
緊接著穆老起身,虛幻的霧身後退,來到了牆角,隨即一抬手,密室頂上的一顆水晶霎時熄滅,隨即射出一層深藍色的光幕,將自己身前一丈罩住,墨燭的身影也變得模模糊糊,被籠罩進去。
墨燭道:「若雨,俘雲,你們兩個進來。」
這光幕是一種隔絕聲音的術法,柳若雨與柳俘雲進入光幕之中,身形變得模模糊糊,腳步聲也頓時消失。
光幕之中,墨燭道:「俘雲,你去趟王宮。」
柳俘雲問道:「墨老需要我做什麼?」
墨燭揉了揉太陽穴,道:「去查一查世子因何接近小公子?他去東元城時,回來后,遭刺殺時,都發生了什麼事,見過什麼人,說過什麼話,任何蛛絲馬跡都不要放過,包括刺殺者的信息。你不用擔心查不到,不過不能告訴小公子。」
柳俘雲頷首道:「是。」
「至於若雨你!」穆老望向柳若雨道:「你先和李江逸一同去世子探探口風,見見小公子,私下問他有什麼線索。然後去把葉青給我擒來,如果擒不來,就把他殺了,不過……盡量還是活捉。我會讓柳族夜行者協助你們。」
柳若雨點頭道:「是。」
不過又擔心抓捉人,於是問道:「墨老,你讓我去擒葉青,可萬一那些人非他所派……」
墨燭勸慰道:「放心,到時候老爺子頂著,天塌不下來,你安心做事便是。」
柳若雨雖略有不甘,但還是點頭答應下來。饒是一旁的柳俘雲都心驚,老爺子竟然會讓步?這事實在是不可思議了,貌似除了小公子外,誰能有這資格?
豈是一個「難」了得!
「另外,若這件事辦好了,你與姓李那小子的婚事也就十之八九了,你應該知道老爺子那邊讓步何其難?莫自誤了!」
柳若雨一喜:「謝謝墨老。」
「好,你們出去,把崇季青給我叫進來。」墨燭揮手吩咐道。
柳若雨與柳俘雲行禮領命,出了光幕,將話傳給崇季青,崇季青起身入了光幕。
光幕之中,崇季青一臉平靜,拱手說道:「墨老。」
墨老盤膝打坐,浮於半空之中,說道:「我記得,我曾給過你號令八方族的手令。」
八方族是柳族隱藏於世間的八十八大高手,以族為單位,十一人為一族,鮮於世人來往。而每一族的首領都實力強大,身懷秘術,雖無八宗之境,卻八宗近半的實力。崇季青便是八方族中崇衛一族現任族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