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七回 追兇論情(六)
蘇婉兒沒有去打擾熟睡中的他,靜卧看著天上流星雨劃過而逝。
生命就如流星,轉瞬即逝,雖然短暫卻格外的絢爛,它擁有神奇的力量,給人美麗的希望,富有四射的魅力。
「你若志在天下,我便是那炊煙裊裊下等候你平安歸來的鄉婦。婉兒我從不奢求華貴的生活,只奢望能與你無憂無慮的……不問世事,如此神仙眷侶,田園而種。」
她只是撇過頭看他睡得安詳,心滿意足的微微一笑,想著這些,僅此而已。
清晨而來不燥的微風,飄然的淺雪已停落了。
當柳塵睜開眼,看著蔚藍的天空,吹著微涼的晨風,感覺空氣里那難以忘卻的香氣,更加清晰了,讓人神往。
她睡熟了,也許是在晚上,又也許是在清晨,但她睡著的時候太美妙。
她斜斜側身卧在軟塌的草坪上,一頭烏髮如雲鋪散開去。便如此,熟睡時仍抹不掉她眉眼間攏著的雲霧般的憂愁。
他的目光劃過她蝴蝶微憩般的睫毛,紅潤如海棠唇,最後落在不慎裸露在外的香肩,呼吸一緊,潔白如牛乳般的肌膚,微微凌亂的綾羅,即使是夜裡綻放光華,舉世難尋的美妙夜明珠,也抵不上她的膚色熠熠生輝。
「啊——」
他站起來,看著平靜的藍湖,雙手圍住嘴角成圈,大喊了一聲。
湖面有些波動,湖水中央斷斷續續盪起漣漪,水波來回翻動。像是被他驚擾了,從睡夢中醒來的可人兒。
遠方的太陽衝破了雲層,在藍湖上看日出,看到的是生命的活力與蓬勃,生機盎然。
柳塵沒有被景物牽繞,因為他跟那位身份高貴的世子還有事約定,他現在就要離開。
因此,他並沒有在此地停滯許久,哪怕心懷無限的留戀。
「我們該走了吧!」身後有陣渾厚有力的聲音傳來,竟是柳鳳澤的。
柳塵平靜的起身拍拍身上灰塵,旋即偏頭問道:「什麼時辰?」
柳鳳澤抬頭看天際藍雲白天,又低下眉看他道:「日初升,不必計較,能趕上。」
柳塵沉默的點頭,蹲下輕輕推了推身旁仍舊熟睡的她,他一愣,竟沒醒來。
他搖頭憨笑,寵溺道:「定是昨夜星辰甚美,景物奇妙,讓你一夜未眠。」
說著就捧出手去將她抱懷而起,穩穩的幸福彌散整個湖岸,彷彿天地為之著色,春風如沐。
「小子…你」柳鳳澤變色,結巴看他。
柳雲來到身旁靜靜看著,曹泌卻是神情變化莫測,時驚時恐。風寧靜靜站在那兒,眼神灰暗無神,眼皮低糜,默不作聲。
柳塵不予理會柳鳳澤,抱著懷中的睡美人兒朝馬車踏步而行,途中他低頭看一眼懷中的她,寵溺的憨憨一笑,天地漸暖人的心窩。
「公子……」
她醒了,揉揉惺忪的睡眼,朦朧的看著柳塵,頓時一驚俏臉變得煞白,誰敢讓堂堂柳族小公子如此懷抱著;卻又轉瞬即逝,瞬間變得通紅,熟透的桃子一顆的臉蛋,紅到耳根兒。
柳塵霸道的低頭皺眉看她一眼,霸道說道:「別動!」
少女諾諾嘟嘴,不在反抗,只不過俏臉更加紅潤了!她埋頭入內懷,好讓人瞧不見她的臉色。
「小花貓,你可得好生養著,不能受苦受累了!」柳塵鄭重著臉色。
少女聞言一愣,抬頭看他,傻嬌傻嬌的問道:「為什啥呢?」
「以後好生個寶寶啊!」柳塵吱呀,嘴角懷著一抹淺淡的壞笑。
她唰的一下子俏臉微紅,他又在戲謔自己,香腮一鼓,回道:「再敢胡言亂語,別想我以後理你,哼!」
柳塵將她當上馬車,一拍腦門,靈光一閃,「不用理我啊!反正你都是我的。」
他說著,眼珠兒不忘在她身上提溜提溜的打轉,肆無忌憚。
蘇婉兒急了,反應迅速的捂住胸口,嬌羞怒瞪他,「一邊去。」
「哈哈哈」柳塵肆無忌憚的仰天大笑,笑聲回蕩在整片天際,刺激的她的臉色更加通紅了。
他踏步上了馬車,入內去,剛探進半顆頭,臉色立馬僵硬,笑容凝固,笑聲更是戛然而止。
蘇婉兒冷冷的埋怨的小眼神看著他,嬌羞的臉色無處可藏,入了馬車內頓時平靜如常,俏臉慘白如雪,自心裡油然而生的恐懼瀰漫全身,膽寒,讓人不寒而慄。
「爺爺!」
柳塵一陣驚訝,旋即趕忙作揖拜禮,不敢有絲毫的怠慢之色,二人皆看著眼前冷陌而視她們的老人兒,他雙鬢如雪,白髮蒼蒼卻威勢壓人。
柳長君盤膝端坐馬車內,眼如浩瀚無垠的深邃幽暗的星空,銹跡斑斑的缺口刀橫放腿上,點頭伸出手指了指旁邊的座位。
柳塵沒有猶豫,趕緊起身帶著蘇婉兒上坐,毫不避諱。
「你想娶她?」柳長君更是毫不避諱,大氣概道。
此時,兩人相視一眼卻各自無言,不知是否認亦或是肯定。
馬車內,此時的氣氛一度非常尷尬,蘇婉兒紅著臉不說話,也許她感覺柳長君的問話太過直白,讓她難以啟齒。如此一來,都不敢唐突行言。
柳塵搖頭卻又肯定的臉色,點頭道:「我……我心裡有她。」
柳長君平移眼神深邃看她,蘇婉兒嬌軀一震,恐懼幽深。
「老…老爺子」蘇婉兒顫微道。
她怎麼也不會料到柳長君會突然而來,讓她毫無準備。
柳長君深深眨眼,冷陌乾乾,看她罷手道:「感情一事,我不會幹預,只希望你別是抱著其它的目的接觸他。」
不忘看一眼柳塵,又看她威脅道:「否則,後果自己承擔。」
蘇婉兒咽唾沫,說道:「不會,若有其它目的,我甘願付出代價。」
柳塵開口,為她解圍道:「爺爺,我相信她,你別為難她了!」
柳長君螓首微微點,平靜冷陌道:「我此來不為其他,明日我便閉關。你只有一年半載了,把該解決的事情解決了,帶著該帶的人回柳青城,大劫提前,厄難彌天,逆天的殺戮將至。」
他抬頭看著柳塵,眼神溫柔寵愛,又看向外面的世間變得狠厲兇殘起來,滿目瘡痍滄桑。
「對了!」正說著,柳長君自懷中取出一塊令牌,講解道:「這是擎天槍閣那老不死的親送於我的紫金牌,你拿去,待你除去了仇恨,修習槍法去此處倒也可省去這一道的諸多阻撓。」
柳塵接過他胸前遞過來的紫金鍛造的令牌,眉頭漸舒,心情沉重,問道:「爺爺,大厄難是什麼?」
柳塵的聲音流露出一絲期待、生硬、恐慌、疑問;但也很明顯,沒有過多的強制性問。
柳長君起身出了馬車外,看著漫天的白雲,長嘆一聲,說道:「蒼生劫滅,神聖草芥;宗師如雲,不過狗頡!」
柳塵凝眸皺眉,然後望著遠處那片空曠蔚藍的藍湖,說道:「不能說嗎?」
柳長君踏空而上,俯首看了下去,在濃霧之中隱隱約約能看到身下的廣傲藍湖,隔空打出一抹流光入柳塵體內。
「這是保命的,我閉關總有些不怕死會坐不住,關鍵時刻有大用。」他看著柳塵,又看了看站在馬車外躡手躡腳的蘇婉兒,沒有理會蘇婉兒,朝柳鳳澤看去又說道:「你們三兄弟該做些什麼,自己有數,你最不靠譜,敢亂來,待老子出關,讓你皮開肉綻。」
柳鳳澤軀體一顫,冷汗流身,點頭哈腰,拍拍胸脯:「老爹,你放心,我絕對好好乾!」
「罷了,我走了!閉關后的事宜,都由那十個小傢伙處理,你們有事可以找他們。」踏碎虛空邁步而去,一步萬里轉瞬即逝。
回了世子府,世子殿下派人將柳塵請去練武場。
世子府假山嶙峋,而練武場是王族的,依山傍水而建,因此四處皆是崇山峻岭,時而怪石嶙峋,時而古樹遮天,但修晨在其間飛行,行雲流水,不攜一絲多餘動作,瀟洒流暢,在山間只留下一縷煙塵。
不需多時,柳塵等人齊來到了一處幽靜的山谷之外,不遠處出現一攤血跡,四周幽寂而美妙的景緻,讓人忘返,唯有那一抹血跡格格不入的烏黑之色,醒目。
但柳塵並沒有過多地去查看血跡,他朝著山谷深處走去,這裡地勢隱秘,便是達官貴人也罕有人知,更何況是尋常之人呢!
「這裡有幾個厲害的老傢伙守著,不用擔心別的。」柳鳳澤看著這裡,顯得熟悉,看向里處說著。
柳塵點頭,王族的練武場乃是重中之重,有厲害的高手守護,正常不過。
「不弱花徒兒師傅吧!」柳塵做出了一個大膽的猜想,但這種猜想並不沒有足夠的證據驗證。
蘇婉兒緊緊跟著柳塵,風寧難得的距離他近了些,柳雲說道:「我的勢力已成,處理了世子殿下之事,便輪到平安山,算是我的謝罪。」
風寧眼神本空洞無物,表情更是麻木,聽到這話,他眼神深邃激動,表情有了異動,轉動眼珠兒看向柳塵,點頭不語。
對這些他自是最在乎的,但也許是受了莫大的打擊,讓他性情大變樣,不在愛多話,但提到「平安山」,他異常的激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