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八回 圳江 孔源
一座城一馬車,百人陣衛八方,庇佑中心兩三人,五人二刀震京東。
……
柳雲出了馬車抬首凝眸望這眼前的固金巨城,他卿然含著盈盈笑意拉著蘇婉兒的芊芊玉手挺立城門前,「圳江城…」幾個大字金光閃閃惹人心動,太過宏偉。沈落陽盤坐馬車巔,目光冷冷,如雷若電,聚精而有神,沖斗府破蒼宇,幽深攝人心魄。
柳鳳澤與柳雲二人靜立柳塵兩旁的身側,一人一劍,二人二劍,佑固中間那少年與身著杏黃衣裙且美若天仙,動人心弦的少女。
馬車前方與城衛交換官帖的曹泌賠笑著臉走將了過來,作揖行禮道:「公子,那人就在此城中。」
柳塵眉頭輕挑,臉色淡然,嘴角輕浮一抹冷笑,遙看城中方向,問道:「他不逃走?」
曹泌愣怔一下,即刻回過神來,他若有所思,仍舊屈腰禮敬道:「可能是知曉逃不出鎮東府的手掌心,便索性不逃了!」
柳塵搖頭不語,否定了曹泌這胖矮挫的回答,道:「那人實力超絕,便是宗師也不見得拿的下,怎會懼怕威勢壓人的鎮東府?!」
「公子說的是。」曹泌也不反駁,他深知為官之道,不願與柳塵駁背而行,附和道。
柳塵懶得理會曹泌,對他這一些行為,視之正常。
柳塵牽著蘇婉兒,二人轉身入了馬車,路上行人駐足紛紛觀望車隊這邊,言稱「那少年少女,可真是郎才女貌。簡直就是神仙眷侶之容,極為般配。」
柳鳳澤白眼橫掃一眾圍觀群眾,翻個冷意頂頂的寒眼珠兒子,心裡暗道,眾人是井底之蛙,無知無畏。
「進城。」車內傳來柳塵的催促,馬車駛動。
城內街巷寬廣,人流量大,卻不擁擠。各種商販小攤於這主幹道大街上,應有盡有。柳塵撩起馬車帘子,於蘇婉兒一直注視著外界的那繽紛世界,琳琅滿目的一切,讓二人眼花繚亂。
圳江城,這是座恢宏無比的巨城,論繁華不弱於東元城,堪為大姜國內最頂尖一列的繁城。
城中一處酒樓內,一位中年男子正坐在桌前暢飲暢食,桌上儘是美味佳肴,成年美酒。桌的最上角,臨近他右手處擺放一柄劍鞘黝黑的長劍,上刻「斷流」二字,一眼看去,那字體刻的豪放,氣勢洶湧。
樓內,走進一位少年郎,一手中提著一柄幽寒長槍;他身側緊跟著一位杏黃衣裙的絕色佳人,更有兩名男子踏步同行,二人皆握著各自的兵刃寶劍。正是柳塵、蘇婉兒與柳鳳澤四人一行,沈落陽腰間別著兩柄收鞘寶刀,橫眉冷眼,環胸抱拳挺拔站在這酒樓大門處,更有上百名鐵血銀甲的護衛,將這酒樓團團包圍,圍了他個水泄不通。
樓中人們頓時坐不住了,這什麼情況?怎的有人在城中這般堂而皇之的將這酒樓圍的水泄不通,人心慌慌。人們也不是蠢貨人兒,自然一眼就瞅見柳塵幾人,特別是柳塵,便知是其手下,紛紛擾擾的看向幾人。
柳塵環顧酒樓內一切,冷艷眼漠視眾生,未尋到自己想尋的獵物。抬手一揮,曹泌屁顛兒的跑來,低眉順眼,屈腰道:「公子,就在那邊。」
入了酒樓,曹泌這死胖子就一個勁兒地眼神飄忽不定,四處環顧尋找那人蹤跡,功夫不負有心人,終於率先柳塵一步發現那人。
柳塵順著曹泌手指的方向看去,果不其然看見那正坐在桌前大快朵頤的中年男子,柳塵嘴角飛揚一抹玩味兒的輕笑,踏步而去。柳鳳澤與蘇婉兒以及柳雲三人,自然緊緊跟隨著柳塵身後一同走去。
那中年男子似乎不曾察覺外界這一切,沉浸於自我品味美食的世界里,彷彿全然不知於眾目睽睽之下走向自己而來的柳塵幾人,自顧自夾起一塊炸至金黃,香氣噴噴的肉塊,放入嘴中「滋滋」有味兒的下肚,端起一盞白玉酒瓷盛放的美酒,猛的入嘴即沁心,閉眸昂首,一副十分享受的姿態。
看的酒樓內鴉雀無聲,眾人何嘗不知能在這圳江城內,肆無忌憚圍住酒樓的這公子哥絕非凡俗之人,遠非一般達官貴人所能比擬的。故而,自始至終都沒人願意冒頭,來觸及柳塵這個霉頭,擔心誰觸誰倒霉,萬一一個不小心,弄得家破人亡呢!要知道,這個世界完全不缺乏那些隻手遮天的高位者,視人命如草芥,屠戮他人如同屠雞宰狗。
柳塵如同自來熟者,不請示直接坐在對面,距離那劍鞘最近的位置,將蒼淵橫放地面。柳雲信步走來,右手持劍端立他身後右側,柳鳳澤更是徑直一屁股坐在桌邊最右側位置,蘇婉兒躡手躡腳,小鳥依人的站在柳塵身後左側。
看的酒樓內眾人疑惑重重,這幾人難不成認識。不然,如何這般自來熟?
柳塵朝著中年男子抱抱拳,有禮貌的問道:「閣下可是孔源?」
中年男子一身常服衣裳,上淺藍下幽黑,赫然開眸,眸光如燭炬;死死盯著柳塵,面色不善,目光悠然打轉,瞅見柳鳳澤以及柳雲,方才冷眼道:「正是。」
柳塵面色瞬間肅穆,猛然起身而立,冷然道:「你可知罪,刺殺當朝五品命官,論罪當誅。」
孔源悶聲不響,冷哼道:「那又如何?!」
他完全不懼柳塵的威逼,更不懼怕柳鳳澤在此虎視眈眈,真可以說的上是虎膽英雄。
柳塵微一愣怔,旋即一笑置之,這孔源可真是了不得的人物,脾氣秉性因此一句話,便展露五六,耿直。
「王上震怒,欲要取你項上人頭,以泄心頭之恨。」柳塵直言不諱,玩味兒的眼神看著孔源,說道。
孔源自顧飲酒食肉,他聽出了柳塵話語中的滋味兒,似威脅似提醒,讓人琢磨不透。
放下手中白玉酒盞杯,直勾勾盯住柳塵,輕哼道:「那你打算如何?」
既然柳塵知曉這些,再從這些護衛與行事風格瞧來,孔源自然知曉柳塵便是前來捉拿自己的人兒,「你想捉住我?那得看你有沒有這個本事。」
柳塵冷笑出聲,這世間沒人瞧得出高於自身境界之人的實力,除非有特殊手段。看樣子,這孔源只不過把自己當作擁有特權的欽差大臣,更是完全將柳鳳澤幾人當作了有些許手段的護衛。
柳塵不直面回答他,說道:「我想知道,你是出於什麼動因?為何要刺殺一城之主?」
孔源愣怔著皺眉凝眸,疑惑眼神兒看他,問道:「不動手?」
柳塵淡淡說道:「待會兒再說,你先告訴我動因,為我解惑!」
這孔源給他第一感覺便是有些耿直的真性情人物,至於其它,他就一概不知了!孔源頗為疑惑,前幾次前來捉拿自己的人,皆是不問青紅皂白之輩,直接動手拿人,不給他任何解釋的機會,皆被他給打了回去,沒有取那些人性命。
如今,在他將要放下解釋念頭的最後時刻,竟然冒出這麼一個人,終於問自己殺人動機,準確說是原因了!
孔源得此機會,沉下聲悶下氣,耿直忠言道:「那人也配做一城之主,簡直就是畜生。」
柳塵凝眸皺眉,疑問道:「為何?」
孔源越說越是來勁兒,氣不打一處來,氣氛道:「欺男霸女,無惡不作,論罪不當誅?!」
「此話怎講?」柳塵錯愕,心驚道。
鎮東府麾下制區,竟然出現這般惡官,那可是鎮東府管制不嚴之罪。柳塵默默注視孔源,看他義憤填膺地說道:「你可知那狗官做了什麼?仗著自己在鎮東府內有人脈,看上城中大戶人家的千金小姐,想老牛吃嫩草,卻被人家拒絕。惱羞成怒,將一家上下打入大鬧,判斬立決,更是灌了個私通敵國的虛假罪名,將那一家上下一百十九口,老少不留,人頭落地,殺了個乾淨。」
柳塵大驚失色,拍案而起,大喝道:「好大的狗膽。」
義憤填膺,堂堂鎮東府麾下竟然出現這等可恨至極之人,不該誅殺又該如何?所做之事,簡直人神共憤,刻痕於心。
沉思片刻后,柳塵醒悟過來,看向那孔源問道:「閣下如今有何打算?當今王上下了必殺令,你怕是難逃此厄難。」
孔源不假思索,一陣豪飲豪食,轉首望向窗外天際,突然回眸一笑發現不對勁兒,心中懷著疑慮,繼而問道:「你不是來捉我的?」
柳塵點頭道:「是,但我改主意了!」
他不殺良義之士,覺得孔源是個豪傑,不該誅殺,更不該死的如此狼狽不堪。
「為……」孔源本欲問他緣由,但思慮一會兒,若有所悟,不再說話。
回答柳塵,他道:「我持劍,獨立這湖色天光中;銀潮鳴岸,迭堆殘雪隱香;山居四季,出則名動四方;鑄君子之心,處江湖,無欲則剛,微雨泛輕舟,月下,泠泠別宮商,我自傾杯盞,對月涼,俠氣落半壺愁腸,嘆國士無雙。仁義萬丈,難得浮世一趟,用半身戎裝,豪傑我亦可當,清風濁酒更是正當,淺醉逐天光,是非讒言我自當以身擋,君山幾落杏香,再入俗世清狂,觀驚濤跌宕,河漢淺,未滿觴,攜星芒醉一場;
劍光涼,奪魄時,不過女兒香,蒼雪涼,烈酒燙,飲一壺,生死自無常。為俠者,血一腔,力挽千層巨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