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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四回 明悟 天道

  夜自是靜謐且黑如漆,柳塵坐在柳雲床榻前,當真未曾想到那拖拉鐵掃帚的蒼雲山門派之人這般厲害,確實好生厲害。他眼神焦慮的盯著柳雲,看向錦衣棲身的柳鳳澤;柳鳳澤癟嘴聳肩頗是無奈,上前盤膝坐塌上扶直柳雲,關鍵時刻還得需要這不招人待見地傢伙出手,真氣騰騰融入柳雲體內,以防柳雲傷勢的惡化。

  瞅著柳鳳澤身上縈繞升騰的真氣白霧,蘇婉兒安慰焦慮不安柳塵,嘴角含一抹尬笑說道:「公子,莫要太過擔心。雲叔,他吉人自有天相。」

  柳塵凄慘一笑,難以言喻地心酸。他如何不知蘇婉兒對自己地關心,可柳雲的重要性於他而言何其重要?自是不必多做解釋的。

  輕握蘇婉兒秀手一隻來,回答蘇婉兒,寬慰道:「自是不必過多擔心。」

  柳鳳澤調息坐筆直於床榻,臉色蒼白些,難堪盡露於儀錶。柳塵牽著蘇婉兒來到其身前,憂憂的小眼神盯著柳鳳澤,柳鳳澤出奇的正常搖頭,無奈慘然道:「一次比一次所需的真氣磅礴,且必需磅礴真氣壓制。」

  柳塵心如有巨石入海,一朝難平;他瞅向床榻不省人事的柳雲,眼中擔憂之色更甚了些,蘇婉兒幽幽輕拍他肩角,安慰柳塵卻不得其安慰之法,也很是無可奈何。柳鳳澤說完,便閉其眼眸而不開,他需要調養生息方才能恢復自身遺失的渾厚真氣。柳塵不多說什麼,靜靜看著昏迷而不省人事的柳雲,在瞥眼瞅柳鳳澤,「唉」一聲輕嘆,道盡他心中無奈。

  這一夜,蘇婉兒睏乏地匍匐於房中圓桌酣睡,柳塵一夜未曾合眼入睡,柳鳳澤恢復些許一直注視著昏迷不醒地柳雲,生怕柳雲出了事丟了性命。

  外面的世界,幽寂而清心。

  漸漸地,泛起了微末雨點,打入平靜如鏡地湖面。雨疏風漸驟,那一滴滴雨珠兒如小小魔鬼,開玩笑地輕敲窗欞,柳塵孤身立來這另類的「小世界」中,看雨從天空落下時,更像一種獻身,慰藉了凡間的草木蔥蘢,人情冷暖。而人呢,更像是在雨中,觀雨,品雨,聽雨,有「自在飛花輕似夢,無邊絲雨細如愁」,亦有「夜闌卧聽風吹雨,鐵馬冰河入夢來」,更有「一蓑煙雨任平生」。

  柳鳳澤帶著臉上一抹白無血絲,出了房門輕合上房門,信步來到柳塵身側,嘆聲道:「小子,人生於世。你且記住三叔一句,人生如戲,有兩條路供你抉擇。一條遊戲人間,心無旁騖空靈至上,無憂自無慮。一條踏實而行,一切為真亦為虛幻,得真且真,得幻且幻。認真品味世間百態,以身為種,走出屬於自己的道。」

  在雨中,柳塵倏忽心弦微動,腦中似乎驚醒了許許多多的過往。

  他看眼柳鳳澤,蔚然淡笑道:「待雨至那天明暖陽處蒸發,定是回歸那巍然敖廣的蒼穹;人在命數將盡時亦是獨行荒渺,自會回歸那望而不見,不知真切的虛無。」

  沈落陽自房頂躍下身來,穩站於雨中,雨落不沾衣,『嗤嗤『化作霧氣回歸天際蒼穹。柳鳳澤頜首驚訝神情,看著沈落陽說道:「原來正在江湖世上掀起的腥風血雨的罪魁禍首被你獲了。」

  沈落陽對柳鳳澤完全不感冒,直接忽視掉他,惹得柳鳳澤牢記於心;一副世外高手的范范兒,冷漠無神死盯柳塵,義正言辭地告誡道:「悟了需要細細消耗掉。」

  柳塵點頭回答道:「人如雨,雨如人。世間萬般一切,皆自是冥冥之中,牽念各有,輪迴各有。」

  柳鳳澤與沈落陽皆面露驚異眼神,瞧著身前的俊逸神朗少年,這小子實力低微卻悟性驚人。他們啞然,不知該如何形容柳塵這所悟之意,牽涉到了生命大道一途,古今幾人可悟大道?上千年曆來,不過三五者罷了,二人所知範疇內,僅僅前有金無名,後有柳長君。

  二人同同陷入柳塵悟出一絲生命大道之意的震驚之中,天地有大道,萬般各不同,生命大道最是神秘,便是當今震懾世間數百年的柳老爺子『柳長君』,悟出大道之意時,也已近四五十載,更是憑此踏入四大極道之列。參透大道法則,更是耗費了八九十載的光陰。

  「小子,你先去好生參悟,這裡交給三叔。」柳鳳澤激動瞧著柳塵,神情不自然地說道。

  柳塵不明所以然,眉頭輕絮蹙起,茫然道:「為何?」

  「參悟天地大道之意,於你武道有極大幫助。」沈落陽輕嘆,搖頭這個小兒愣子,無奈替解惑地說道。

  還處於朦朧中的柳塵輕吟杵著下頜思索,竟然還有此般好處,得來全不費工夫,輕推開門縫,傳來「咯吱」聲,透過小開的門縫偷瞥一眼昏迷床榻上不省人事的柳雲,再轉眼看看趴在圓桌上熟睡的蘇婉兒,默默退出腦袋,輕頜上門縫,生怕打擾到屋內的二人。

  再次撇過頭去,看著身前的柳鳳澤與沈落陽二人,點頭道:「三叔,大哥。那我可回屋參悟去了。」

  二人齊點頭含笑脈脈,示意柳塵道:「去吧!這裡交給我們。」

  待到柳塵入了自己的屋子,索性直接於床榻上盤膝打坐,拈花指,閉眸,神入冥想。

  「沈兄,沈老哥。你這入那?」柳鳳澤湊近來,問沈落陽道。

  外的院中,沈落陽冷冷白一眼柳鳳澤,不言哪怕一字一句,倏勿的摒棄柳鳳澤,棄之如敝屣;這人他也知曉,柳族三少嘛!雖實力強勁兒,但心性所限,難成大器。柳鳳澤伸出一隻手尷尬的懸停於半空中,本想與沈落陽拉拉家常,套套關係,瞧瞅著試探能否打探出想知曉得消息來;怎料到竟被沈落陽如此冷落,心中記恨更甚些。

  尷尬朝沈落陽憨憨傻傻的陪笑,非他不記恨,心下反而一橫,「八宗我鬥不過,但君子報仇十年未晚。」

  「當初我們二人一同闖蕩江湖.……刀光劍影,金戈鐵馬,鐵血廝殺……」沈落陽不曾在意柳鳳澤,悵然的目光看著柳塵的窗外,似要透過窗戶直視那一朵相似的『花兒』;一時間,竟有些唏噓。

  柳鳳澤聞言,見狀,心下沉了沉,一抹人們不易察覺的憂傷一閃而逝,他又再次恢復到原本的模樣。他遊戲人間百態,見識閱歷也算過人。卻始終是柳族那視人命如草芥的三少,自然也談不上對萬千的人間遊歷的體會。

  所以,他的行事自始都是毫無半分的顧忌。

  二人又豈知屋內柳塵的狀況,只見柳塵盤膝閉目調息時,周身縈繞朦朧的紫氣,氣質迷人。就在這個當口,柳塵突然輕皺眉頭,似跳動了一下。

  只見柳塵腦中閃爍著一行若有若無、看似虛幻縹緲的幾個金光閃和大字,直直的楔進了柳塵眉間腦海。

  柳塵猛然間渾身一震!

  瞬間明悟,終於知道了,這所謂大道是何意?

  「萬物萬般道,般般皆大道;天道無情亦有情,萬般大道各是運。」

  柳塵乍見這一行金碩的字兒,卻是一下愣住了。

  簡單的一行字,就已經說明了很多事,太多太多的事情。

  「原來這就是大道!」柳塵輕輕舒口氣道。

  於此刻.……

  一個蒼涼的,似乎是亘古就存在的聲音,它蒼老而雄渾,直震懾入柳塵的靈魂深處,在他的眉間腦海中悠悠的響起。

  「天……道.……無情……亦.……有情……」那個聲音充滿了某種莫名的韻味,似乎隨著這個聲音,天地宇宙,從有到無.……

  「人有責任於心,家國大事,生死常是。天有天的法則,草木亦有草木義,人亦有人之道……」

  這份聲音說到這裡戛然而止,柳塵卻早已是臉上大汗涔涔,淋漓而下。到了這裡,這個聲音似乎變得很疲憊,很蒼涼,很空洞,似乎下一刻隨時都會消失。

  渺渺茫茫,不知從何處而來,更不知消散於何方。

  柳塵赫得猛然開眸,眼中精光大盛,似直衝鬥牛之勢,穿透一切直入雲霄之巔。

  柳塵直立而起,竟懷著老沉低渾的語氣,自言道:「蒼天宇宙亦在老,遙望眾生皆苦,天,亦苦。」

  懶洋疲憊的柳塵,抹去臉上涔涔如淋的大汗,一頭扎進床鋪中,靜靜躺在床榻上,不為故作病與辛,只是躺著,呼吸漸漸均勻,靜靜傾聽。隨著那已然消散的聲音,柳塵的心神似到了一種奇異的境界,心神翱翔於宇宙青冥之間,一些在他眼中疑難巨難悟透參不破的事情;此刻,直如一馬平川,迎刃而解,前行無阻。

  遙想自己,一直都是獨來獨往,笑對一切;看似威風無匹,瀟洒無盡,但其中的孤寂心酸,又有誰人可知?實則除了家族背景,自己一無所有,沒有朋友,沒有兄弟,談何友情?

  柳塵心中一抖,更是喃喃說道:「原來,要想遁世,超脫世俗;必先入世,接受世俗,方能真正的超脫世俗;這才是所悟得避世。」

  不由搖頭苦笑,自己可真是愚昧之極。

  心中畫面陡然一轉,似乎看到自己年幼與那老和尚,一同在茫茫人海漂泊的事情,老和尚總是心細的呵護自己,為此受盡欺凌,心中一陣發抖的陣痛。

  自己最敬愛的世尊,最愛護自己的師尊.……竟然為了救自己,犧牲了他自己寶貴的生命。

  「嗚嗚.……」柳塵抱膝埋頭痛哭出聲,這是專心的疼痛。只有在這夜深人靜的時刻,他每每需要鼓起無盡的勇氣獨自面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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