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回? 無塵島幽香? 花徒雨中人
雲霆道:「本府這就安排人,於你們領路,前往無塵島,稍作休息之後,本府與全府上下,會為你們設宴。」
揮揮手,身後走來一頗具氣勢的少年,他光潔白皙的臉龐,透著稜角分明的冷俊;烏黑深邃的眼眸,泛著迷人的色澤;那濃密的眉,高挺的鼻,絕美的唇形,無一不在張揚著高貴與優雅。劍眉星目,英武不凡,他神情平淡,面無色言無語。
「帶柳小公子去無塵島。」雲霆吩咐一句,威嚴自泄,氣質高寒。
「是」少年似與其一個模子雕刻出的性格,冷不丁的回答,也不看向柳塵,目光悠悠轉向庭外遠處一葉扁舟。
柳塵等人緊緊跟隨,沈落陽環顧四周,神情肅穆。頂著傘,上了船。那是一艏蓬蓬船,入了船內躲著雨,那少年仍舊閉目不言。
一會兒,粗大的雨點兒落下來了,打在船上叭叭直響。雨越下越大。透過船頭向外望去,天地間像掛著無比寬大的珠簾,迷濛蒙的一片。雨落在對面庭頂的瓦片上,濺起一朵朵水花,像一層薄煙籠罩在庭頂上。雨水順著房檐流下來,開始像斷了線的珠子,漸漸地連成了一條線。地上的水越來越多,匯合成一條條小溪。
白衣侯端立船頭,身上繚繞著一股隱隱可見的透明氣體,那是真氣外放。它將落下的雨滴蒸發,衣領無一絲沾濕。遠遠看去,在那蒸騰的雨霧中,他就若那墮入凡塵的謫仙人般,高貴潔雅,不容褻瀆。
雨滴開始砸向湖面,使得湖面綻開朵朵銀花,閃閃亮亮,跳起粒粒珍珠,晶瑩奪目;雨滴落在大地上,捲起了一陣輕煙,地面似乎綻出了一個個笑著的小酒窩;雨滴打在樹葉上,發出美妙的聲音,好像一位出色的鋼琴家在彈奏悠揚的曲調,非常動聽。
入了島,那少年恭敬作揖行禮,拜退而去。
無塵島,顧名思義,是鎮東府規劃,獨屬於無塵的島嶼。環顧整座島嶼,島的面積很大,面積方圓六十餘里,容得下人口千餘。自然,整座島嶼不可能佔滿人,島內有七座房屋,一間三屋一廚一衛的茅草屋,周圍種滿了櫻桃樹以及柳樹。
「公子,您有什麼打算?」柳雲問。
「且先休息,這裡應該有人打掃管理,不用我們操心這些。」
柳塵看著島上的小路幽徑,雖有雨滴嘩啦啦下著,卻也能看的出,此處乾淨整潔,明顯有人專門打掃照顧。
整個洞庭湖的島嶼不少,卻也有限,容不得那麼多人佔據。故而,多少鎮東府人員只能居住在距離岸邊較近的府邸,是專門為那些鎮東府建設的,也算輝碧堂皇,很不錯。
居島而住,在鎮東府內,那可是一種尊容,是一品客卿才能擁有的資格,便是所謂一品護衛、一品府官,也沒這個資格。
柳塵等人邁步,走過幽徑小路,四周蘆葦搖曳,綠葉綻放,春意盎然,很是清新,讓人在這雨天里也心情舒暢些許。
白衣侯一馬當先,幽徑小路將盡,迎面走來兩人。他們打著傘等候,近了看去臉上皺紋不多,衣衫樸素,面容有些憔悴卻仍舊容光煥發,是兩老者。
「島役,馮曉東,參見侯爺,拜見公子。」
「島役,秦波,參見侯爺,拜見公子。」
兩名老者收傘彎腰,作揖行禮,仍有雨滴散落肩頭,恭敬斐然。白衣侯揮了揮手,兩人讓開道路,他踏步上前,不理會兩人。柳塵點點頭,親自上前,扶起兩位老者,這讓兩位老者皺眉,少有身份高貴之人,會如此屈尊,兩人恭敬謝過,也不推託,站到兩邊重新開傘。
沈落陽來到柳塵耳邊,說了什麼,促使他目放精光,疑惑盯向兩位老者。秦波帶路前行,馮曉東負責為眾人介紹無塵島上的一切。兩人配合極為默契,仿若兩人一魂。
逛過七座小院,柳塵都一直搖頭,兩老者心裡覺得他矯情。但鎮東府的規矩在,島嶼必須有一座主事的府邸為主府,其他幾座小院居住島內的屬下與僕從。
雨滴嘩啦啦地落下,整座島嶼都是雨滴拍擊地面的聲音,既嘈雜也有鄉間的感覺,很優美!
來到一座小院,與別的小院不同,這小苑四周木牆屹立,一座大木門。推開門,陰涼氣息撲面而來,正對面一座茅草屋坐落著,它旁邊一顆挺拔蒼勁楓樹,幾乎遮住了半個小院。觀察院內,一個個花圃錯落有序,劃分在院中茅屋前,裡面無草皆花,使得整座島嶼都飄蕩著濃濃的花香,便是這傾盆而下的大雨,也依舊掩蓋不不住這花香,夾雜著濃郁的泥土芬芳,更讓這花香獨特,煞是沁心。
「難怪一入島,就聞沁心潤脾的濃郁花香。原來,這島上還有這麼一處好地方啊!」他發出讚歎,津津有味樂道。
「公子,您真是好嗅覺。這是花圃院落,裡面住著一位奇怪的護花老頭,看護這些花兒跟看護自己的孩子一樣,一直都是精心呵護!」馮曉東為柳塵解惑:「府內都喚這老人花徒。」
柳云為他持傘遮雨,白衣侯身在一旁閉目吐息納氣,很愜意很享受。陰陽二童觀賞花圃中的一株株花兒,在雨的拍擊下搖曳,卻不曾折枝,堅韌不拔。
若是沒有那大俠夢,只在家。這種時節,他應該早已結婚娶親,家庭幸福美滿,兒子都有十歲了吧!射陽,也該結婚娶親了。可惜,如今早已物是人非,事事休矣!
但在他心中事事不休。大仇得報日,事事方休時。沈落陽目光悠揚,飄向天際,在這雨季里萬般感慨,心中百味塵雜。這是他此刻的想法。
柳塵面露滿意色,道:「日後這便是咱們島中主院了,我與雲叔大哥就再次住下了!」
「尊公子令!」秦波與馮曉東屈腰半彎,齊齊抱禮,作揖道。
他邁步而進,看向花圃田裡,果有一老者不顧大雨傾盆,在花圃中為花兒除草嘞!那雨滴不住拍打著老花徒兒的背上,濺濕了樸素的麻布衣裳。
柳塵特別好奇,心中暗暗一句:真是奇怪的人,這般大雨,竟暴露在外,且不如白衣侯那般高手,使得身朝的雨滴無形蒸騰。
他深深皺眉,看向那老者。方才他於無形之中動用那神奇之術,探查這老者,卻只見老者身上粉霧繚繞,甚是神秘,探查不得。
故而,他深深皺眉。這一術,他方入門,卻也算得了些許精髓,世間少有人不可探,今朝這般受阻,他好奇,驚訝。
奈何觀察良久后,未曾窺察出這「花徒」老者,身上有任何獨特之處,那便暫且當普通的怪老頭,處置了!
「待到了日後,他心通大成,我便探你個深淺虛實,底朝天去。」他想。
老者微微抬頭,愣愣地看向柳塵,目光獃滯,轉下頭接著處理花圃中的新草伢子,細心打理、精心照料。
這茅草屋的院落,是為「花圃院」。其內屋三間,衛廚皆獨一處,乾淨而私密。柳塵推開三間草廬門,一間屋裡混亂不堪,倒也尚還說的過去,看的出有人居住。
這可倒好了,不用猜測,誰居住的一目了然,便就是眼前這花圃花徒唄!另外兩間打掃的倒也算的上一塵不染,乾淨罷了
他邁步屋內,這是正堂,他思來索去,覺得自己住在這裡,很不錯。
這不,院內有那顆大楓樹,茁壯挺拔。到了悶熱時節,必能遮陰補涼,想象一下炎炎烈日里,一把搖椅一盞桌,花茶香飄,樹蔭下,好不愜意暢快的生活嘞!
他喚來秦波與馮曉東兩島仆,吩咐了一些事情,交代他們務必從嚴,將其處理妥當辦好。兩人喜笑逐言,忙不著跌的跑開,完成任務去了。
看著兩人唯唯諾諾的樣子,他嘴角飛揚一抹笑意,耳朵根都快咧到後腦勺了,不知所謂不明何意。
柳塵吩咐柳雲打理兩間屋子的分配,屋子雖不大,但也算的有些寬敞的。
白衣侯吩咐陰陽二童幫忙,兩人只出得一人,需留一人捧盒奉劍,李終成小跑著跟了上去。
沈落陽與白衣侯並肩而立,兩人氣勢強盛,針芒相對,鋒芒畢露。站在一起,那氣勢,煞是逼人太甚,不住倒退。
白衣侯看向柳塵,神情肅穆,難得的凝重之色,道:「小子,本侯便只能陪你至此。日後你的路,會走的很不容易,你可想清楚了。現在後悔還來得及,本侯……叔,帶你回族。」
柳塵錯愕,回頭看著柳南江,自己這位長叔。忽然間,他覺得眼前這人那麼和善,那麼的親切。不在如同以往一般,與自己針鋒相對,不在讓兩人時不時不痛快。
他道:「叔,自我偷偷離族這數年來,你還是第一次這麼親切地自稱是我叔呢!」
柳南江面色遲鈍,難得尷尬,道:「你是我柳族的寶,是老爹的心頭肉,是二弟的心肝,也是叔我……本侯唯一的侄兒,本侯自當對你疼愛有加。」
他臉上陰晴不定,道:「叔,我知道你們都是為了塵兒我好,可我不想就這麼回去啊!我師傅的殺神大仇,未得報恩不能歸,我有何顏面苟活於世?」
「也罷,隨你去吧!不過,臭小子醜話咱說在前頭,後悔了,被欺負了,可別指望我替你出頭,我懶得管你這沒心沒肺的。」白衣侯埋討他幾句,不高興。
柳塵道:「好勒!您可瞧好吧,只有我欺負人的份,誰敢欺負我啊!敢有,我讓我爺一刀颳了他。」
聞言,面前兩人嘴角一陣抽搐,暗道這臭小子真會仗勢欺人,那老爺子搬出來,便是王也得忌憚三分,這不日後橫著走嘛!
他若被人哦,欺負了!他才不信柳南江,會置之不理呢!保不齊他前腳剛被欺負,後腳就有什麼江湖傳聞的蒙面大俠,一人一劍,誅惡賊呢!
至於外界怎麼傳自己的,他才管不著,也懶得管,免費的打手,不要白不要。想到這裡,他就興奮的緊,迫不及待來個人欺負欺負自己,他就靜等第二日,那人親自跪著,三步一拜五步一跪首,來賠禮道歉呢!
看著一臉恥笑的柳塵,白衣侯心裡發怵,知道這臭小子又在想什麼鬼點子,不知誰要倒霉了,只要不是他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