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五回? 白髯老者? 城外對決?
天色昏暗,月牙懸空,夜幕星河降人間。
葉青輕輕一點,騰空而起,一劍斬之,沈落陽橫槍,擋住那凌厲一劍,暴退數步。葉青落地,不做停留,棲身上來,一劍刺出,沈落陽握著長槍,槍若驚鴻,頗有一代絕世高手的氣概,可他那槍法著實拙劣,手法更是生疏的很,履履落入下風。就如那暴風雨中的飛蛾,隨時便可熄滅生命的火焰,從這世間消散,看的柳塵焦慮不安,卻有心無力,幫不上忙,他不通武道,更是早已過了築基初登的年紀。
「哼!手中有劍,便握劍前行;手中無劍,便忘劍前進。劍客本就是一柄出鞘利劍。」葉青冷哼,嘲諷沈落陽,道:「劍如此,道如此,刀亦如此!沒了刀的刀客,便若那沒了牙的老虎,不足為懼,死期將至。你又以為你可看破世俗,入極道?可笑,受死吧!」
一劍劈來,沈落陽面不改色,不急不慌,應對自如,惡狠狠地說道:「打架就打架,話還這麼多了!懶人無事,屁話多,廢材!」
「你……」
葉青被懟,顯然很難接受,勃然大怒,一劍橫劈,沈落陽長槍一掃而過,擋過葉青那劈來長劍,一槍刺出,回應葉青的穿刺一擊,兩者交手速度極快,一時間竟有些難分伯仲。
白髯老者赫然睜眼,眼中一股精光閃爍,眼底寒意奔騰如江,滔滔不絕。他動了,速度極快,若那天上迅雷,手中竹杖就要直取柳塵性命。剎那間,柳塵只覺如墜冰窟,發自心底的寒意,從腳底席捲全身,汗毛炸立。
「爾敢!」一聲暴喝,白衣侯劍出鞘,斬竹杖。
白衣侯憤怒,白髯老者不將他放在眼中,他能勉強接受,可他卻膽敢這般,輕蔑自己,想當著自己的面,格殺柳塵,太過狂妄!
天際,一縷月光灑落地面,其間三分有劍氣,乃舉世盛,便是風霜不醉玄,俠骨長青古今名;一條竹杖,兩隻芒鞋,便是曲散,一股快意,孤不寂寞。
不堪玄鬢影,一杖老發名。三尺劍橫天城外,白衣青發侯名揚!
一劍斬截竹杖,霎時繞過老者,直逼正與沈落陽斗得火熱的葉青,一劍封喉。白髯老者棲身而至,攔住這殺機騰騰、威勢凌凌的一劍。這一招虛虛實實,后招甚多,極是陰狠,如若橫杖去救,他便回劍刺其小腹,如若不救,則這一劍真的刺中了葉青,也要教老者心神大亂,便可乘機猛下殺手。
眾人驚呼聲中,眼見劍尖已及老者胸口衣衫,老者的竹杖驀地翻過,壓上他劍刃。白衣侯的長劍突然在半空中膠住不動,用力前送,劍尖竟無法向前推出分毫,劍刃卻向上緩緩弓起,同時內力急傾而出。
總算他見機極快,急忙撤劍,向後躍出,可是前力已失,后力未繼,身在半空,突然軟癱,重重的直撻下來。
揚起的雙手劃出一條優雅的弧線,揮向旁邊一棵挺拔的古松,耳廓中有輕輕的「嚓」的一聲,樹身微微一震,不見變化,然而稍後不久,翠茂的松蓋就在一陣溫和掠過的南風中悠悠倒下。
總算老者忌憚柳老爺子的威名,並沒想取他性命,每一擊都是棲身而止。白髯老者也是皺眉,白衣侯功力極深,只遜自己一線,出劍輕重拿捏極准。之前,白衣侯劃破他右臂袖子之後,劍尖又刺傷了他右臂肌膚。
他亦曾是八宗名出身,他那一代的八宗,今所存世者,不外乎兩三人了!便是如此,白衣侯今便可匹敵自己,此次這般交手,他們各有勝負,各有輸贏,這讓他驚喜參半。
「小子,老夫自十五年前退下八宗名榜。便隱世茫茫人海中,今天下我之一輩強者天驕,活著不過兩三人。除了三極,少有人能激起老夫的浴血鬥志,正好我們今日斗個勝負,拿出你真正的實力來,與老夫一較高低!」
白髯老者騰空而起,躍離百丈遠,輕輕落在樹梢,他笑著,神情頗為振奮,狂笑不止,道了一句。
落日餘暉,狂風許過,長袍「呼啦呼啦」的作響,白須飄蕩空中。氣概豪邁,如天山般屹立不倒,威勢浩蕩,一身白,若那天上仙。似乎這四海城,成為了當代四大頂尖高手的私鬥場。
「本侯在此,奉陪到底!」他言。旋即抬手舉劍,遙指遠處樹梢之巔的白髯老者,他底氣十足,英姿颯爽,頗具當世我無敵之姿態。
葉青與沈落陽可謂斗得不可開交,而隱隱之中,沈落陽落了劣勢。武之一途,最是禁忌捨棄本道,他棄了自己的本道「刀道」,實力便是入了宗師,亦難以發揮完全的實力,如何可匹敵全盛八宗之葉青。
眾人皆覺沈落陽能與當代八宗之一,一時間打鬥的難分勝負,便是最後輸了,也足已自豪了!
他倆交手可不像白衣侯與白髯老者,各有收斂。一招一式都是殺氣十足,欲要致對方於死地,毫不留情,大開殺戒,這般氣勢,這般驚心動魄,讓人心生畏懼與敬畏!
沒有葉青與老者的命令,鎮西府其餘人不敢輕舉妄動,雙方的劍拔弩張,氣氛緊張到讓人喘息,窒息感撲面而來。
白衣侯的劍,幽暗深邃而有光澤,彷彿劍那下無盡亡靈在夜間瘋狂.……
但白髯老者依然直視他的眼睛,彷彿有幾分悲傷。那樣的眼神,幾乎令白衣侯這樣一個內心早已冰冷如鐵的劍客,為之一震。
然他還是緩緩拔劍,月光泠泠澈澈的灑下,似乎和他那帶有幽光的劍容為一體。
兩人相隔兩丈,那老者只是默默看著他,竟微微笑了起來。他的笑容中沒有一絲悲哀,彷彿一朵開在冷雨中的薔薇,寂寞,孤獨,又充滿了戒備。
那樣的笑容,讓他看呆了。沒想到這樣的白髯老者,竟然也會笑!只是在他怔住的一剎,緋綠的竹杖從那老者的袖中流出。還不及他提劍反擊,那一抹緋綠色已經到了他的面前。
足尖點地,急退!
然,即使如此,老者也有些不留情,也許是著幾年殺戮了太多的緣故,若非他白衣侯是柳族人,白髯老者忌憚那鎮世一刀者,他也只是白髯老者眼中的普通人了。
青色的劍光終於衝天而起,劍在空中虛虛實實挽了三個劍花,如蛇吐芯一般,直刺向老者的眉心。
但只是這一招,幾乎達到了他畢生武術的顛峰。而老者,只是輕輕點地,竟憑空消失了!待他收劍,後退,便出現在十丈之外。
但只是千分之一秒,緋綠色的劍光在老者胸口處一閃,又迅速消失。連他也什麼都沒有看到,便突然感覺到胸口一痛。低頭,一行殷紅的血流下。
這樣快的劍光……不愧是八宗的白衣侯!
剎時,兩人同時出手,都快如電光。
在竹杖刀劍還未相交時,兩股真氣發生了衝撞,發出「叮」的一聲響,青光色的劍竟被震脫出手。
白衣侯滿眼震驚,看向比自己受傷更多的白髯老者。
這是他第一次敗給別人,即便只差老者一線!他也是輸了,他清楚,若非忌憚老爺子,眼前這白髮蒼蒼的人兒,定可留下自己來。
當然,他也必然要付出極其慘痛的代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