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三十九章 郭藥師的懷疑
第四百三十九章 郭藥師的懷疑
燕山府是一個寬泛的地理名稱，所轄十二個縣，範圍包括後世的宛平都市，昌平，良鄉，玉河等縣，治所幽都折津府。
作為遼之南京，宋之重鎮，燕山府是宋朝北方數一數二的大城，城牆高達三丈，玉帶河環繞四周，巍峨聳立，虎踞龍盤。
雖然最近幾年接連遭到戰火洗禮，這裏依然是人煙稠密之所，城內居民不下二十萬，其中光軍隊就有一萬之多。
另外，在燕山府所轄各縣之中，大量駐紮廂軍，總數超過二十萬。
而且這裏的廂軍和保州的廂軍不同，補給充足，多有訓練，大多還經曆過真正的戰爭，作戰實力不容小覷。
目前在燕山府，名義上的最高長官是知府王安平，但誰都知道，真正說了算的卻是常勝軍指揮使郭藥師。
大宋重文輕武，州府之內，文官本來是壓武將一頭的，但郭藥師除了有常勝軍指揮使的頭銜之外，他還有另外一個頭銜——同知燕山府，也就有了文官的屬性，在掌握軍權的情況下，已經可以不把王安平放在眼裏了。
本來，王安平的府衙設在原折津府，郭藥師的指揮使司設在昌平，彼此相隔數十裏，平日隻是保持理解上的往來而已。
可今日似乎不同，辰時剛過，就有人慌慌張張到來報告知府王安平：“大人，不好了，郭大人帶了三千常勝軍騎兵，抵近南門了？”\t
“什麽？”剛剛吃把早飯的王安平嚇得手一哆嗦，筷子掉在地上。
郭藥師怎麽來了，還帶著三千騎兵，難道要造反嗎？
這是王安平的第一個反應，可很快就被推翻了。
郭藥師雖然蠻橫，但不可能不知道燕山府的虛實，城內可是有一萬多廂軍，而且全部是王安平精挑細選，牢牢掌控在自己手中的隊伍，他帶三千騎兵來攻城，這不符合邏輯。
而即便要攻城，郭藥師也應該選擇路途最近的北門攻擊，怎麽繞道南門去了，這不是給城內軍民準備時間嗎？
難道是為了張覺的事情而來？
王安平知道，幾天前自己在府衙內斬了張覺，把人頭送給完顏宗望的時候，郭藥師就頗為不滿，待到完顏宗望的人離開之後，郭藥師也連夜離開燕山府，再也沒回來過。
王安平很理解郭藥師的心思，同為降將，他看到張覺人頭落地，有一種兔死狐悲的感覺。
可這有什麽辦法呢？
宋金同盟，完顏宗望大兵壓境，要是不斬了張覺，難道要讓燕山府陷入戰亂不成？
武夫就是武夫，隻知道打打殺殺，他哪裏知道國家與國家之間的勾勾連連啊！
接過丫鬟遞過來的手帕擦了擦嘴，王安平準備起身到城門上去看看。
“王大人，你還有心思吃飯，出大事了！”郭藥師突然闖了進來，身後還跟著七八個常勝軍的將領。
郭藥師是常勝軍的指揮使，而且同知燕山府，隻要不帶軍隊入城，沒人敢欄。
王安平感覺背心一陣發麻，怪不得郭藥師去了南門，難道南門守衛已經被他收買了？
“原來是指揮使大人到了，本官有失遠迎，恕罪恕罪！”王安平滿臉堆笑，但可以隻說郭藥師的軍職，卻不說他的文職，有意提點郭藥師，在燕山府，他才是朝廷承認的最高決策者。
很難得，這一次郭藥師沒有較真，而是拱了拱手，問道：“王大人，你可知郭京這個人？”
“郭京？”王安平眉頭一鎖，他知道郭京，但卻不知道郭藥師為何有此一問，於是說道：“前些日子家裏有書信從汴京來，提到過這個人。他似乎是京師禁軍中的一個小兵，因會佛道兩家的法術，被陛下賞了一個六甲軍指揮使的官。”
“就是他！”郭藥師說道：“王大人可知，此人已經進入燕山府了？”
王安平奇道：“他來燕山府做什麽？莫非他的六甲神兵已經成軍，要來燕山府協助我等駐守邊疆？”
“你的消息太閉塞了！”郭藥師說道：“他現在可不是什麽六甲軍的指揮使，他現在是奉旨欽差，手握尚方寶劍，來燕山府采辦陛下明年的生辰綱的！”
“此事當真？”王安平一哆嗦。
欽差，尚方寶劍，生辰綱，沒有一樣不是如雷貫耳的。
“千真萬確！”郭藥師有自己的消息來源，特別是關於京城的消息，說道：“一個月前，郭京奉旨北上，先後抵達真定，河間，保州，昨夜已經抵達上陳驛，頂多再有兩個時辰，就到城門口了！”
“天使駕臨，怎麽不提前打聲招呼！”王安平緊張了，連忙說道：“我這就下令城內清掃街道，張燈結彩，擺設香案，還有……郭大人，你我應該出城十裏，迎接天使！”
“王大人莫急，我的話還沒說完呢！”郭藥師說道：“郭京北上以來，無論是河間還是真定，所到之處無不大肆宣揚，召見州府官吏，索要錢財，可唯獨在保州出了意外。”
王安平眉頭緊鎖，問道：“莫非他在保州不如意，沒有 得到想要的財務，還是生病了？”
“不是生病，可能是遇刺了！”郭藥師說道：“自從他五天前進入保州，保州城就四門緊閉，無人知道裏麵 究竟發生了什麽。我的人費盡千辛萬苦，才送出一些語焉不詳的消息。據說據說郭京索要錢財不成，用尚方寶劍斬了保州提刑官陳正，激起兵變，把他囚禁了。”
“囚禁天使？”王安平目瞪口呆，說道：“保州知州李明瘋了嗎，這可是死罪啊！”
郭藥師說道：“別管李明的死活，蹊蹺就在於，郭京怎麽突然離開保州，到了燕山府的地界？”
王安平想了想，說道：“或許……你的消息有誤？或許……是李明給了他大量錢財，把他禮送出境？”
“王大人糊塗啊！”郭藥師越發瞧不起王安平了，說道：“欽差要來燕山府，為何不取道涿州，反而走了上陳驛這條道呢？”
“上陳驛？”王安平終於明白為何郭藥師如此緊張了，顫聲說道：“易州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