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三章 寡婦陳的演講
第二百二十三章寡婦陳的演講
上午江小白進城的時候，這裏冷冷清清，走了兩百多米路，卻連一百個人都沒看到。
破敗，蕭條，人口嚴重不足，無法支撐一座城市的正常運轉，這就是江小白當時的印象。
然而此時此刻，在經曆了一場血腥的洗禮之後，易州城內的居民不但沒有四散奔逃，沒有躲在家裏瑟瑟發抖，反倒都走出家門。
幾乎每一家每一戶門口都有人，多的六七個，少的一兩個，如同迎接貴賓室的恭敬地站著，有講排場的甚至還擺上一張方桌，上麵瓜果點心，就差沒有像後世那樣舉著小紅旗，拉著條幅跳躍呐喊了。
雖然每個人的表情都很木，眼神中透露出恐慌，但他們是出來迎接寡婦陳和江小白的絕對沒錯。
甚至，南北街上的一些屍體也被緊急清理了，道路暢通無阻。
在這麽短的時間內，竟然把全城居民都組織起來，強迫他們表現出一種歡迎土匪進城的姿態，這個方大胖子，比想象的能量還大。
對於這一切，寡婦陳沒想那麽多，反倒興高采烈，一邊走，還一邊微笑著向兩側的居民招手致意。
“小白哥，不簡單啊，這個入城儀式我喜歡！”
事實上，江小白心中的震撼遠沒有易州城內的居民，以及方大胖子的手下心中的震撼來的猛烈。
拋開兩人身上得道高人的光環不說，拋開那種一聲巨響就殺人於百步之外的恐怖法術法器不說，光他們帶領的這支隊伍就徹底顛覆了他們對軍隊的認知。
這麽整齊的隊列，這麽奇怪的裝備，他們難道真的是魔兵魔將嗎？
如果這些士兵也都擁有神奇的法術，擊潰上萬人的軍隊豈不是易如反掌？
方大胖子本來打算以這樣一種方式向寡婦陳，向江小白示好，或者說是向兩人表達一種自己可以牢牢控製易州城的能力，可是很快他就發現，自己苦心孤詣營造出來的氣勢完全被壓製了。
人家隻是隨便在城中走一圈，就給所有人留下了終生不可磨滅的印象。
特別是方大胖子的那些手下，他們也想那樣跟在後麵列隊前進，可是他們的服裝不統一，武器不統一，步調更是不統一，行進起來亂亂哄哄，更像是一群土匪。
太尷尬了，因此走起來越發顯得鬆鬆垮垮，沒精打采。
“方大，前麵帶路，目標縣衙！”寡婦陳不知道縣衙在什麽地方，因此讓方大胖子帶路。
方大胖子早有此意，立刻應答一聲，快步走到前麵。
向西拐，穿過一條百十米長的小巷，前麵就是府前街了。
這裏也是戰鬥最激烈，傷亡最慘重的地段，至少一百五十人命喪於此，大街上血流成河。
江小白本以為，方大胖子是無論如何無法把這裏也清理幹淨的。
可是過來一看，江小白卻大跌眼鏡，幹淨雖然談不上，但絕對大變樣，不那麽血腥了。
整個一條街，竟然鋪上了一層薄薄的黃土，鮮血大部分被掩蓋住，散落在街道上的武器，肢體殘塊也被清理了。
但是屍體還在，一百多具金兵的屍體，二十多具壯漢的屍體，以及劉縣令和十多個衙役的屍體，分成三組，都堆放在在縣衙前的大旗杆下麵。
衙役和方大胖子手下的屍體整齊一些，都是一字排開，掉了的肢體殘塊也都拚接上了，甚至有幾個身上還蓋著草席。
而金兵的屍體就慘多了，他們都是身首異處，腦袋一堆，身體一堆，就如同一堆柴火時的。
自從走到府前街的那一刻開始，寡婦陳就抓住了江小白的手，胳膊輕微顫抖著，大半個體重都壓過來了。
作為一個從農村出來的女人，哪怕心中藏著再狂野的夢想，突然看到這麽多屍體，要說不害怕就太不正常了。
寡婦陳能夠站立，能夠繼續向前走，已經是奇跡了。
勉強在江小白的攙扶下走上台階，寡婦陳卻突然站住了，回頭看看大旗杆下麵堆積如山的屍體和人頭，再看看左側那麵牛皮打鼓，突然掙脫江小白大踏步走過去，掄起鼓槌。
“咚咚咚……”鼓聲沉悶，響徹整個易州城。
江小白知道，寡婦陳這是一種宣泄，自從進入易州城以來，她所看到的一切都令她感到壓抑，感到恐懼甚至是憤怒，但是她又不能表現出來，隻好用敲擊牛皮鼓的方式來宣泄內心的情感。
一下又一下，寡婦陳的力量不亞於一個壯漢，敲得那麵大鼓搖搖欲墜。
而伴隨著鼓聲，寡婦陳臉上的表情也開始逐漸平靜下來，目光變得凜冽，就如同一個女王似的呃，強大的信心開始凝集。
也許是誤打誤撞，這樣的鼓聲是以往官府召集民眾宣布重大事項時候才有的。
於是，整個易州城動了起來，不管是出於被迫還是好奇，越來越多的人走出家門，開始向府前街方向匯集。
幾十個，幾百個，上千個……
寡婦陳敲了五分鍾的鼓，縣衙門口已經是黑壓壓一片，匯集了將近兩千人了。
“大統領，因何擂鼓聚眾？”方大胖子越看越好奇，突然湊過來壓低聲音說道：“莫非要把他們……”
方大胖子做了一個斬首的動作，但是表情卻充滿了猶豫和惶恐。
即便是視生命如草芥的他，對於一次性斬殺兩千多個無辜百姓也有些承受不了。
“就知道殺殺殺，他們現在是我的子民，是我的寶貝！”寡婦陳白了方大胖子一眼，拉著江小白的手走下台階，大聲說道：“易州城的父老鄉親們，你們好啊？”
聲音清脆，麵帶微笑，是最真誠的問候。
可是周圍的百性卻鴉雀無聲，都用驚恐和迷茫的眼光看著兩人。
“父老鄉親們，你們在金國士兵的壓迫下，在無能的大宋官府的壓迫下受苦了！”寡婦陳雙手抱拳，衝著周圍的人拜了拜，大聲說道：“不過，苦難已經過去，壓在你們頭上的兩座大山今天被掀翻了。從這一刻起，全新的，幸福的，富足美滿的人生開啟了！”
所有人依然沉默，他們幾乎聽不懂。
寡婦陳有些尷尬，發現前麵有一個七八歲的小孩，打算緩解一下氣氛，於是走過去，柔聲說道：“小妹妹，你……”
“哇……”小女孩瞬間嚇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