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憨貨牛十三
來的是一群。
一輛馬車居中，前後左右七八個騎士簇擁，自東南向西北二來，土路上卷起陣陣塵煙。
“趴下！”麅子曹立刻拉著火娃趴在草叢之中。
江小白不明所以，也跟著趴了下去，緊張地問道：“曹師傅，怎麽回事？”
“金狗！”麅子曹悻悻的說道：“看到他們帽子上的稚雞毛了沒有，他們是金人！”
“金狗！”火娃立刻抽出一支箭來。
江小白大感意外，看這對父子，似乎對金人充滿了仇恨。
根據江小白的了解，燕雲十六州自從被兒皇帝石敬瑭送給遼國之後，至今已經接近兩百年，被金兵攻克，歸還給大宋也不過一兩年的時間。
按道理說，這一帶的居民對大宋沒有多少歸屬感，這對父子怎麽會對金人如此痛恨呢？
江小白問道：“曹師傅，你和金人有仇？”
“仇深似海！”麅子曹的牙齒要的咯吱直響。
火娃也哽咽道：“他們搶走了我媽媽還有我姐姐！”
“小白兄弟，聽口音你是外地人吧！”麅子曹歎了一口氣，說道：“可我們卻是祖祖輩輩在這一代生活的。我的家就在前方不遠的曹家坳，以前那可是個有五百多人的大村子！”
五百多人，在這個年代，的確可以稱得上大村子了。
麅子曹恨恨的說道：“本來我們被遼人管製，雖然日子艱難，但總能過得去。可是前年，金人來了，第一次就把曹家坳三分之一的人殺了。今年初，金人把這裏送給了大宋，臨走的時候又把村裏的男女老幼都擄走了。一個大村子，就剩下了我們孤苦伶仃的爺倆！”
難怪這一帶人煙稀少，果真人口都被擄走了。
說話間，那一隊人馬已經來到大槐樹附近，看到了酒旗，更看到了站在大槐樹下滿臉堆笑的牛十三。
“諸位大爺遠道而來一定很辛苦，何不坐下來喝杯美酒，洗洗風塵？”牛十三胳膊上搭著一塊抹布，大臉盤子笑成一朵花，態度極其誠懇。
“糊塗啊！”麅子曹急得雙手抓進泥土裏麵，低聲說道：“那是金人，你跑還來不及，怎麽還出來了，這不是找死嗎？”
“爹，要不要幫他？”火娃拉了拉弓，準備瞄準。
“趴下，他們那麽多人，你也想死嗎？”麅子曹立刻把火娃按住了。
不過出人意料的是，那群人看到牛十三，並沒有采取任何攻擊行為，而是齊刷刷的站在路邊。
馬車的簾子撩開，一個肥頭大耳，六十來歲的男子探出頭來，咯咯幹笑兩聲，道：“想不到潑風盜也知道插釘子了。”
牛十三道：“什麽潑風盜，我是賣酒肉的！”
“一看你就是新來的！”老頭說道：“老夫獨吉思忠，和你們大當家的是朋友。”
牛十三一皺眉：“什麽大當家的，這裏沒有大當家的。我說，你們到底來不來喝酒？不來的話趕緊走，別耽誤我做買賣！”
自從認定江小白是一個神仙之後，牛十三已經開始膨脹了，再也不把自己當成下等人，在麵對這些人的時候再也沒有了往日的唯唯諾諾，語氣中甚至還帶著一絲輕蔑。
“放肆！”獨吉思忠的一個手下勃然大怒，喝道：“獨吉大人這是給你麵子，還不趕快把好就好肉拿上來，囉嗦什麽？”
對於武士的嗬斥，牛十三不太感冒，而是認真地說道：“真要喝酒啊？不過我先提醒你們一下，我這裏的酒肉很貴的。一瓶酒，一百兩銀子，一碗肉，也是一百兩銀子。”
“你……要我的酒錢？”獨吉思忠哈哈大笑，道：“你們潑風寨大當家的都不敢收！”
“我說過了，我不認識什麽潑風寨，也不知道誰是大當家的。”牛十三不耐煩了，擺擺手說道：“你們走吧，吃不起喝不起，哪涼快哪呆著去！”
“放肆！”
這句話把獨吉思忠激怒了，喝道：“一個小小的釘子竟然口出狂言。看來，老夫要替你們大當家的立立規矩了。來呀，給我打。”
話音未落，一個騎士就縱馬衝刺，手中皮鞭高高揚起，對準牛十三的脖子抽了過去。
“啪！”皮鞭沒有抽中牛十三的脖子，而是落在了牛十三的右手中。
胳膊上的肌肉高高隆起，兩條蟒蛇紋身顯得越發猙獰，牛十三怒吼道：“知道這是什麽地方嗎，知道我家主人是誰嗎？敢在本大爺麵前撒野，你們吃了豹子膽了！”
說話間，牛十三右臂用力，一下就將那個騎士從馬背上拽了下來。
“好一個花胳膊！”五十多沒開外，草叢中的麅子曹低聲讚了一句。
“花胳膊？”火娃好奇的問道：“爹，你說的是東京汴梁才有的花胳膊？”
“除了京城裏的老爺們有錢閑的沒事，誰會豢養這種人？”麅子曹歎息一聲，說道：“可惜，大好男兒，卻供人娛樂，真是對不起祖先啊！”
江小白這才明白，所謂的花胳膊並不單純指牛十三胳膊上有紋身，而是一類人。
汴京繁華，有錢人奢靡成風，賽馬遛鳥還嫌不過癮，就豢養一些大力士娛樂。
據傳，日本的相撲，就是從這個時代傳過去的。
難怪牛十三的身體如此健壯，原來他是個職業選手啊！
牛十三的舉動，徹底把這群人給惹毛了。
“殺了他！”獨吉思忠怒吼。
“擦擦擦……”刀劍出鞘的聲音此起彼伏，七八個騎士咆哮著衝了過來。
對麵刀槍如林，牛十三卻毫無懼色，竟然大叫一聲衝向那輛馬車：“殺了我？你們沒這個本事！老子是花花太歲護旗使者，是神仙的弟子，刀槍不入！哇哇……你們惹大禍了，我家主公要是一發怒，你們立刻粉身碎骨！”
我去，他自認為刀槍不入了！
江小白頓時急得滿頭大汗。
“憨貨，真是一個憨貨！”麅子曹也急得之攥拳頭：“雙拳難敵四手，餓虎還怕群狼，你倒是跑啊！”
“咣當！”令人意想不到的是，牛十三驟然發難，竟然一舉成功，將那輛馬車給掀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