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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今後還請安息

  「風之呼吸,壹之型,塵旋風·削刃」

  一個人影眼見火勢加大,背部微弓,身體下壓,右手扶刀,深深地吸了一口氣,一刀斬出,旋風呼嘯,竟用旋風在火焰中斬出一條通道。火勢為之一緩。

  風漲火勢,但風大了,也能滅火。

  「有用!」

  亞索眼見看到了希望,突然反手一抓,從攔著自己的獵鬼人腰間拔出太刀。肩膀一用力,掙脫了獵鬼人的束縛,向外沖了出去。

  「哎!危險!混蛋小鬼,快回來!喂,田村,快攔住他。」

  攔著亞索的獵鬼人也眼盯著火勢,注意力被同伴的劍術所吸引,一時不查,貼身的日輪刀竟然被奪走,也是吃了一驚。

  站在大火前,沒有施展呼吸法的獵鬼人聽到了同伴的呼喚,下意識的伸手想攔住亞索,卻只摸到了一瞬幻影。

  亞索的身形似乎化為虛無一般,從獵鬼人的手臂中穿過。

  踏前斬。

  亞索沒時間細看踏前斬的技能是否冷卻完畢,下意識的直接前沖,竟也成功從獵鬼人的身邊穿了過去。

  不過,亞索也沒有真正斬出去。

  獵鬼人只感覺一陣微風拂過,那個死裡逃生的少年便已經來到自己的身後。

  火場就在眼前,亞索右手握刀,神色間變得猙獰起來,一咬牙,竟直接撲進火中。

  火焰升起的熱浪一陣一陣拍打在亞索的臉上,讓他感覺到一陣灼燒般的疼痛。

  「系統,你如果真的是我的金手指,現在就給我起作用!」

  風之屏障!

  亞索右手持刀,死死的咬住牙關,用盡全身的力氣,一刀向下揮出。

  轟!

  呼嘯著的風聲響起,一道龐大的飆風伴隨著刀尖湧現出來,狂風環繞,竟然直接在廢墟中間製造了一大片真空地帶。

  這一刀,直接劃出了一陣巨大的風之壁壘。將火焰隔絕在外。

  洶湧的火勢如同被無形的巨錘擊中,瞬間消失了一大半,但風暴卻奇異的繞開被燒的脆弱不堪的木板,鑽進廢墟的縫隙之中。

  木板沒有被斬斷,火勢卻為之一緩。

  「能行!」

  亞索看著滿眼的火光消失,露出碳化的木樑,皺緊的眉頭舒展開來,眼睛一閉,暈了過去。

  倒下前,餘光看見的,是衝進廢墟的獵鬼人的身影。 ……

  「不行,亞索需要留下來,繼承麻生家的事業。」 ……

  「這是大哥唯一的血脈,是麻生家未來的家主,絕不可能會跟著你們去冒險的。」 ……

  「關於這件事情的討論,就請到此結束吧。」 ……

  「可是,畢竟也要聽一聽亞索醬的想法吧。」 ……

  亞索剛剛醒約聽來,就隱見劇烈的爭吵聲。

  似乎是三叔的聲音。

  好像二姑也在?

  自從二姑嫁人之後,就很少回來了。

  這是在家裡聚會么?

  亞索強撐著身子坐了起來。揉了揉眼睛。

  好累啊。

  亞索感覺自己好像剛剛跑了一趟馬拉松,全身累的無比酸痛。

  好久沒有這種感覺了。

  亞索睜開眼睛,發現自己身邊圍了一圈人。

  遠在老家的祖父祖母也到了。

  「今天家裡這是怎麼了?」

  周圍的人怎麼都沉默的看著自己,一副欲言又止的表情。 ……

  亞索想起來。

  火焰。

  惡鬼。

  家裡似乎出事了。

  「父親和母親……」

  看著這樣的場景,亞索心裡大概也有了答案,但總還是抱著一絲絲的希望。

  「.……」

  一陣的沉默。

  二姑掐著自己丈夫的手臂,死死的咬著下唇,終於忍不住小聲哭了出來。

  「你爸爸媽媽有重要的生意要做。」

  這個時候,雖說心裡也很難受,但三叔還是開口說話了。

  「所以小亞索要在三叔家住上一段時間哦。」

  三叔在這時候停頓了一下。

  「而且,祖父大人和祖母大人也會和我們一起住。」

  「.……」

  亞索捏著白色的被單,沒有答話。

  三叔也意識到自己的話並沒有騙到自己的侄子,也不知道該說什麼。

  最後還是祖父用手中的拐杖敲了一下地板,悶聲教訓道:

  「惠子!你在哭什麼,就算嫁了出去,你也是麻生家重要的血脈,不要給麻生家的血脈蒙羞!」

  「優也!你是麻生家的男人,優輝不在了,你就是麻生家這一代唯一的男人,我什麼時候教過你,男人可以滿口謊言嗎!」

  「把一切事實都告訴亞索,就算只有十三歲,亞索也是麻生家的男子漢,他要做什麼,就隨他去做吧!」

  說完,麻生祖父就拄著拐杖,在祖母的攙扶下,慢慢渡步,走出房間。

  沉默。

  沉重的氣氛在不大的病房裡蔓延開來。

  在這種情況下,他也不知道該怎麼對亞索說,乾脆就直接離開。

  又是一陣的沉默,誰都不知道怎麼開口。

  「既然你們都不願意先說,那就由我來說吧。」

  角落裡一道年輕婦人的身影站了出來,主動接過重任。

  「還是由我來說吧!」

  這個時候,三叔終於開口。

  家中出現這種事情,由外人講述情況,是很恥辱的一件事。

  「對不起,是我唐突了。」

  年輕婦人躬身道歉,然後又退後到一旁。

  三叔向對方點了一下頭,示意自己接受對方的道歉,想了想,還是將事實講給了亞索。

  亞索就坐在床上靜靜的聽著,沒有憤怒,沒有哭泣,就這樣靜靜的聽著。

  沒什麼意外和反轉,雖然大火被亞索撲滅了大半,但剩下的火勢依然洶湧,鬼殺隊三人救出昏迷的亞索后趕緊滅火救人,但也遲了一些,父親和母親在大火中身亡,那一晚,除了亞索之外,只有一名受傷較淺的女僕和兩名瘋掉的男僕逃了出來。

  亞索聽著,依舊低著頭,沒什麼反應。

  「至於這位……」

  三叔看了一眼年輕婦人的身影,欲言又止。

  眼看三叔提到了她,年輕婦人往前走了一步,柔聲接著三叔的話語說了下去:

  「妾身産屋敷天音,為了邀請亞索先生,加入斬滅鬼物的鬼殺隊而來的。」

  「雖然襲擊麻生家的鬼物的威脅已經消失了,但還有很多的鬼在獵食平民,亞索先生很有獵鬼的天賦,而鬼殺隊擁有斬殺鬼物的方法,我希望亞索先生可以幫助我們,保護那些無辜的平民,成為一個獵鬼人。」

  産屋敷天音話還沒說完,就被憤怒的三叔一拍桌子給打斷。

  「你說你們是獵鬼人,那為什麼我大哥一家還會被襲擊!」

  「亞索是大哥家唯一的血脈,也是未來麻生家的家主,怎麼可能跟你們去做那麼危險的事情!」

  三叔說完,又轉過頭來勸亞索:

  「亞索醬,你是你父親唯一的血脈,是麻生家的男子漢,是未來麻生家的家主。你從小就很聰明,一定可以繼承你父親的事業的!斬鬼什麼的,實在是太危險了,你也看到了吧,哪種怪物是根本殺不死的啊!」

  「我會寫信,請求最好的老師來教導亞索先生,使亞索先生成為一名優秀的獵鬼人的。」

  說完,産屋敷天音便微微鞠了一躬,退到一旁。

  「亞索醬,哥哥他也一定不希望你去做危險的事情的吧,對吧。哥哥他一定會希望你繼承他的事業的。」

  三叔還想接著勸,但亞索卻打斷了他的話。

  「優也叔叔,父親大人的事業,我希望可以交給您來掌管,可以么?」

  亞索終於抬起了頭,讓大家看見了他的臉。

  通紅的眼眶和鼻子,卻強忍著沒有哭出來。

  就算是穿越者,十三年的養育之恩,朝夕相處,無間的關懷和愛護,怎麼可能無動於衷。

  「父親大人和母親大人已經安葬了么?我想去看他們。」

  三叔聽了亞索的話,也是眼眶一紅,心裡也知道了亞索的打算,下意識的還想要勸,卻攥緊了拳頭,咬著牙嘆了口氣。

  「那就再休息幾天,等亞索恢復了,我就帶你去看你的爸爸媽媽。」

  「不需要休息了!我已經完全恢復了!」

  亞索本身就沒有受傷,當時的情況,只能說是耗力過度,暫時性的暈了過去。

  在雙親的保護下,他的身上甚至沒有多少划傷。

  亞索抿著嘴唇,一開口便再也忍不住,眼淚順著眼眶就流了下來,胸口不斷的起伏,但還是強忍著,沒有哭出聲。

  無聲的哭泣。

  産屋敷天音想了想,從袖子里抽出一張信封,放在了一旁的架子上,向眾人鞠了一躬,沒有開口,然後轉身離開了。

  天音剛一離開,在門口等待著的祖父也知道事情結束了,又在祖母的攙扶下,走進了屋中,瞪著流淚的亞索:

  「亞索,你是麻生家的男子漢,是繼承了你父親的野心的人,無論你是怎麼選擇的,都要驕傲的走下去,決不能讓麻生家蒙羞,麻生家的男人,怎麼能夠躲在這裡流眼淚!」

  祖父教訓著,祖母卻把臉扭到一旁,默默的揉了揉眼睛。 ……

  父親和母親的身體還沒有安葬,只是被收斂遺容,安安靜靜躺在棺材里,額頭上佩戴著白色的「天冠」。

  因為不少地方都被火焰灼燒,所以大部分皮膚都呈現出嚴重的焦黑,臉上的皮膚被灼燒出好幾個大洞,露出猙獰的牙床和恐怖的眼洞。

  這是連最專業的入殮師,都無可奈何的傷勢。

  亞索咬了咬牙,牙齦滲出了鮮紅的血液,但也沒說什麼。

  亞索最終還是在家中停留了幾天,在祖父和三叔的幫助下,完成了葬禮,在僧侶的經文聲中,看著代表著父母的棺材緩緩落入土中,才算是塵埃落定。

  日本的下葬禮儀和中國有些差別,但大體上差別不大,孝子是一定要在葬禮上出現,並且引領安葬的隊伍的。

  亞索突然想起來,這個世界似乎是有靈魂這些東西的。

  而且執念較深的人,可以以靈魂的形式在凡間停留很久。

  在葬禮結束后,亞索緩緩地跪了下來,周圍的親友也沒有攔著他。

  「祖父大人,祖母大人,今後還請保住身體。」

  「優也叔叔,從今往後,祖父大人和祖母大人還請拜託您照顧了。」

  亞索又給葬在一起的父母磕了一個頭,額頭緊貼地面,用只有自己能夠聽到的聲音低語:

  「父親,母親,你們所受的苦難,都是因為孩兒的無知和自大,請您今後在天堂安息,不必保佑孩兒。」

  「孩兒本就是一個已經死過一次的人,這輩子能夠成為你們的孩子,在您的關懷下無憂無慮的生活十三年,我的心中無比的滿足。」

  「今後,就請看著吧,我一定會用鬼舞辻無慘的人頭,來祭奠你們。」

  「還請安息吧。」

  說完,亞索乾脆的站了起來,用滿是塵土的袖子胡亂擦了一下臉,抓起一旁早就已經收拾好的行囊,偷偷抹了一把臉,轉身離去。

  葬禮上,亞索沒有流淚,似乎那只是一個沒有意義的儀式,就好似自己小時候,父親偶爾也會帶著自己與不同的人應酬,還高興的向全世界告知,自己的兒子是多麼的優秀。

  一切都與自己無關。

  整場葬禮,亞索都是機械性的向所有來賓敬禮,之後的一切,都與自己無關。

  好像整個儀式都是一場夢幻。

  一直到了離開的那一刻,所有的情緒化作眼淚,如同洪水潰堤一般,宣洩而出。

  從前的十三年如同一場夢幻,直到這一刻,他才從夢中驚醒。

  自己所擁有的一切都消失了。

  就好像從來沒有擁有過一樣。

  「鬼舞辻,無慘。」

  三叔挽留的話都沒說出口。

  三叔已經說的夠多了,繼續挽留,沒什麼意義。

  反而是祖父拄著拐杖,嘴裡咕噥兩下,但還是沒說出話。帶領著下葬的隊伍回去。

  之後還有些事宜,是離不開他的。

  祖母緩緩跟在祖父身後,小聲罵道:

  「老頑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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