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栗姬誅心
「馨兒，算上才幾個月大的皇十子劉彘，陛下到現在為止有十個兒子了！你知道陛下最喜歡誰嗎？」
「劉榮嗎？」
「對，劉榮作為皇長子最招陛下疼愛，先帝在世的時候，也很喜歡劉榮！這意味著什麼你懂嗎？」
竇馨兒認真地看著栗姬並搖頭。
「這意味著劉榮可能成為儲君，可能是這大漢將來的天子！」栗姬深吸一口氣，「我對劉榮傾入了太多的心血，他自己也吃了很多苦，別的皇子讀書，他自然讀書，別的皇子玩耍，他就要練習騎射，別的皇子休息了，他還要跟著師傅學習黃老之學！正因為這樣，他才如此優秀，才可以讓陛下欣賞，讓太后疼愛，你懂嗎？」
竇馨兒內心還是不甘，「因為他的優秀，因為他會成為天子，我們就不能在一起嗎？」
「你們可以在一起，陛下同意了，但是有前提條件，劉榮的嫡妻必須是晁錯晁大人家的侄女！只有這樣，劉榮才更有可能被立為儲君，因為晁大人可以起到很大的作用！」
「我爹不也是朝廷的官員嗎？還是太后的堂侄！他也會給劉榮說話的！」
「唉，你真是個傻丫頭，你爹能和晁錯比嗎？晁大人在陛下做太子的時候就是家令了，還做過陛下的太傅，是陛下的老師，陛下對他非常寵愛和信任！而你爹，這次吳國的差事並沒辦好，吳王劉濞現在都要起兵謀反了，這朝野上下都是知道的，而且你爹還反對朝廷用兵，越發引起陛下的不滿和猜疑！劉榮最得陛下欣賞，你覺得陛下會讓他娶一個自己猜疑的臣子女兒嗎？」
竇馨兒聽得不知所措，眼淚直打轉，隨即她閉上眼睛，兩行淚流了下來！
栗姬毫不客氣，繼續誅心式地直抵竇馨兒痛處，「你看劉榮，為了你，已經兩次惹陛下生氣，這以前是從沒有過的！這樣下去，他勢必失去被立為儲君的希望，你不就是害了他嗎？」
「他說了，他什麼都可以不要，帶我去一個很遠的地方，不問世事！相守到老！」
「呵呵呵！」栗姬無奈地笑起來，「劉榮他從小就是學的黃老之學用來治國，練的是騎馬射擊用來平天下，交的也都是達官貴人，他是要干一番大事業的！而去了鄉野街井，他學的這些都沒用了，而且他可以說什麼生存技能都沒有，你們靠什麼生活？靠著嘴裡的情和愛？你們吃什麼？住什麼？他能過苦日子嗎？你又能過苦日子嗎？」
此刻的竇馨兒頭皮發麻被問得一個字也說不上來，只能流眼淚。
「對了，劉榮愛你，可以為你放棄一切，那你呢？就欣然接受？你愛他又付出了什麼？這背後的代價是什麼，你考慮了嗎？多年以後，他會後悔今天的決定嗎？你們現在為止才認識多久啊，見過幾次？」
「不要說了！」竇馨兒哭得更加傷心，「我知道了，栗娘娘，請你放心，我以後不會再找劉榮了，也不會見他了！要怪只怪我們沒有緣份！就此了結吧！」說完，竇馨兒便離開了大廳，朝著周府家大門走去！正好撞上了走過來的周平君。
「馨兒，你咋哭了……你要走嗎？」
「我沒事，我回去了！」竇馨兒連頭都沒抬，只顧低頭往外走。
「栗娘娘，這.……那我送她！」周平君和栗姬打過招呼便追著竇馨兒去了。
栗姬看著竇馨兒和周平君的背影，心裡也不好受，雖然棒打鴛鴦這事不妥，但是誰叫劉榮生在帝王家呢？為了兒子的前程，為了內心的私慾，栗姬也只能這麼做。
坐在回去的馬車上，竇馨兒毫無表情，目光獃滯，她此刻的腦子裡是空白的，哀莫大於心死就是她現在的寫照！
而此刻，躺在床上的劉榮見竇馨兒遲遲沒有回來，便起身出去找，當看到大廳內坐著自己的母親時，他預感到了不好！
「娘，你怎麼來了？平君呢？」
「劉榮，你醒啦！我聽說你被罰跪淋雨暈倒了，然後周平君帶你回到這裡，我不放心，就來了！平君到外面不知道幹什麼去了！」
栗姬的這句話，劉榮聽得心不在焉，他此刻就是四處張望，並準備出大廳找人。
「好了，劉榮，不要找了，你要找的人回去了！」
聽了這話，劉榮瞬間血壓上升，面露憤怒，口氣中滿是責備和質問，「馨兒為什麼走了？你和她說什麼了？」
看到劉榮如此反應，栗姬不悅，「混賬！從小到大，你都很聽娘的話，從來都是孝順懂事，此刻你看看你自己，像什麼樣！」
劉榮聽了開始服軟，跪在了栗姬跟前，眼淚鼻涕俱下，「娘，你和她說了什麼啊？娘，我求求你，你不要逼孩兒了！」
「你這個不爭氣的東西，給我起來！」
「娘，馨兒是不是回去了？」
「我不知道，你別在這裡給我丟人了，跟我回去！」栗姬說罷就抓著劉榮要拉他起來。
劉榮掙脫開栗姬，朝著門外飛奔而去，他要去竇府，他要找竇馨兒問清楚情況。栗姬沒有阻止，讓劉榮此去死一死心也好！
此時，天邊泛白，長安城這座西漢都城也從睡夢中漸漸蘇醒。
周平君駕的馬車停在了竇府門前，「馨兒，到了！」
坐在車裡的竇馨兒還是面無表情，經過一夜的折騰勞累，她嘴唇發白，臉上更是白得可怕，像一個病得很嚴重的人，機械性的起身，下車，然後囑咐了一句，「平君，叫劉榮以後不要再來找我了，我也不會見他了，告訴他，我們沒有緣分，各自珍重吧！」
周平君想說什麼，欲言又止，就靜靜看著竇馨兒朝著府里走去。
家中管事竇福看到了竇馨兒回來，一邊打了一聲招呼，一邊朝裡面跑去，「大人，大人，長姑子回來了，長姑子回來了……」
由於回來太晚，竇嬰發現了情況，此時竇晨兒正跪在正屋哭泣，聽著竇嬰責備。
竇嬰看到長女進來了，立刻發飆大罵，「好你個竇馨兒，真是厲害了，居然拉著你妹妹一起做出這種事情……」
話還沒說完就被竇馨兒給打斷，「行了，我知道了，我和劉榮兩散了，不會再與之有任何瓜葛，我累了，我要去休息！」
火還沒發出來的竇嬰被這一出整得有點尷尬。竇馨兒也沒理會，直接往裡走了。
陳氏看著女兒的異樣，有些擔心，「晨兒，別跪著了，去看看吧！」
回到房間的竇馨兒就用被子把自己全部捂住，然後躲在裡面痛哭。本來生活還算充實，馬上就要畢業，生得也是可愛漂亮，實習的公司還不乏追求者，可一個電梯事故把自己送到了這裡，要啥沒啥，還弄出一堆破事，好不容易出現了一個自己很喜歡的人，又偏偏不能在一起，老天這是想幹嘛？
而送好竇馨兒回去的周平君在路上遇到了騎馬奔過來的劉榮，兩位少年互相詢問情況，周平君也將竇馨兒的話轉述給了劉榮，可劉榮不信，一定要到竇府上找竇馨兒。
很明顯，為了各自安好，竇馨兒不會再見他，劉榮只能被竇嬰用各種理由擋在外面，糾纏甚久，不見竇馨兒出來的劉榮等到了竇晨兒轉達的一句話，還是和周平君剛才轉述的一樣，「不再聯繫，各自珍重！」
沒有辦法的劉榮只能帶著不舍，委屈，痛苦，默默地離開.……
同一座城裡，兩個傷心人，因為各種利益關係不能走到一起，竇馨兒喜歡劉榮，自然要學著放手，他會是儲君，會是天子，怎能被自己耽誤前程！劉榮喜歡竇馨兒，自然還是不肯放棄，我不要當什麼儲君，不要做什麼天子，我只想和心上人平淡快樂的相守一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