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五指山車神（五）
在夜雨有模有樣地舉起兩扇芭蕉葉後，三車魚貫而出。
此次規則是所有車手同時發車，先到達終點者為勝。
也許會覺得有點廢話，難道後到算贏？
在間隔發車，以用時最少跑完賽段者為勝的情況下，輸贏結果就不像同時發車那麽直觀。
三車的發車排位是由手心手背決定的。
86獲得杆位，其後依次是蝙蝠、紅狗。
丟掉芭蕉葉，夜雨背著包慌忙地跳上機車後座，單手摟住阿星，戴上藍牙耳機，一邊和鐵子打電話，一邊給魏哥發信息。
在拍完照從魏哥手裏拿回手機時，夜雨發現自己已經添加上魏哥的微信號了。
“騎車要帶頭盔。”這是來自魏哥的第一條消息。
“嗯（下次還敢），什麽案子？”夜雨回道。
“如果遇到一個代號伯爵的人，想辦法通知我。”魏哥的第二條消息。
“那我就是線人啦，有獎金嗎？”夜雨打字再問，但魏哥那就沒後續消息了。
“喂喂？”上官鐵開著免提拉高嗓門，怕夜雨那邊風聲太大聽不到。
“我們要加快節奏了。”夜雨開始隊友間的大聲密謀。
直升機、機車、跑車，三種機械聲實在太吵。
意思是怕洞妖把boss單刷了？然後我們幾個隻能清清小怪？
上官鐵不明就裏，也來不及問，抓緊把手，右半邊身體貼在車門上，他感覺很奇異，屁股雖然貼在座椅上但沒傳來多少壓力，就像飛機剛起飛的那段時間，連雙腳都輕飄飄的。
此時阿丁正驅車經過一個45°的左轉，120碼，漂移過彎。
擋風玻璃上，S123的全段線路和當前位置特寫清晰可見，而且定位極其精準。
蝙蝠和紅狗各自間隔一個車身的距離始終不急不躁地咬在身後，讓領跑的86消耗更多精力在前頭探路。
環境光很昏暗，車燈光束在遠處密林間橫掃而過，轉動林木下推開的暗影。
“剛才那個貨車大哥是警察，他讓我們留意一個代號伯爵的，其餘沒說。”夜雨全身跟著阿星一同左傾，“情況不妙，趕緊接回洞妖，撤！”
隻留意人？那是已經過了搜集證據的階段。
阿丁雙手帕金森似的微操著方向盤，大聲說道：“把洞妖賣了吧，他們是抓捕行動，咱別礙事兒。”
“太無情了吧！不過我好鍾意”鐵子斜眼望著阿丁賤兮兮地說道。
“哈哈，我看也行。”夜雨也跟著附和道。
三輛車急速向叢林深處推進，海拔越高，空氣濕度反而加大，連路麵也漸漸變得像未完全晾幹的衣服，擰不出水，但觸感很不舒服。
直升機沒有追隨著他們移動，而是搶先停在一個個節點，等待他們靠近，極為輕車熟路。
“搞什麽飛機？直播？暗網押注那種？”夜雨明顯感覺到阿星在反複變速，山路的彎道口開始變多，不過機車的加減速比起四輪車都要好操縱，即使馱著兩個人也沒有落後太多。
“順便再錄下我們的違法證據，拉我們下水，完美這絕對是第三種情況啊，來來來，報警走起。”坐在副駕上，不斷與懸崖擦身而過，鐵子第一次興奮大於心慌，這種亂來的事由阿丁來實施簡直讓他須根發癢。
沿途坐落著一兩個山村，村頭立著提示前有村莊、減速慢行的牌子，車隊經過驚起零星狗吠。
機車上的兩位還免不了被濃重的動物糞便味糊臉，附近偶爾還有村民的養殖場。
氣溫下降到令人能察覺到的程度，水陸溫差使潮濕的海風灌入，被山體阻擋後向上抬升，在高海拔處凝結成雲霧。
擋風玻璃上的水霧讓視線顯得扭曲。
同時，乍現一行醒目的紅色字體，紅字反複閃爍，著實嚇了阿丁一跳。
“警報！
請打開語音。”
鐵子也看見了，“什麽情況？”
不會出故障了吧？
擰開音量鍵後，機械音並沒有想起，取而代之的是一個略帶焦急的男聲：“這裏是XX租車公司，請問你們在進行違法活動嗎？我們會進行報警處理。”
這台86的行車記錄儀是即時聯網的，半小時內，它密集地搜集到一些不好的關鍵詞，而且行車速度也相當異常，於是同步上報到廠家的控製中心，現在和他們連線的是這家租車公司的創始人之一，兼職總經理、值班客服、訂餐員等等，工號007。
“誒，人工智能嗎？太智障了吧，怎麽關掉？”鐵子開始低頭找電路準備強行切斷。
“草，又來，差…茲拉茲拉”夜雨也聽到了。
007雙手用力地揉搓著黑眼圈厚重、粗糙暗黃的臉，調整語氣道：“親，我是人工客服，為了保障客戶安全，數據顯示…”
“停嘴，這車有自動駕駛嗎？”阿丁詢問道。
“有的，我們使用的是北鬥星導航係統，即使在沒有信號基站的山區，也能實現自動駕駛。”
“大霧天氣有影響嗎？”阿丁再問。
“完全沒問題，我們的專利算法再加上上千次的實操校準，任何既定線路都能像拓海逛秋名山一樣精準流暢，除非遇到極端天…茲拉茲拉…”
得，不用拔線了。
人類的光電設備極易運行故障，比如能阻隔射線的地方電磁波就進不來，幹擾射線多的地方電磁信號紊亂，加密方式簡單的還容易被黑…
此時的86不知何時已經深陷濃霧之中，在前領航的直升機也不見蹤影。
如果把視野拉高，可以看到聚攏在五指間的廣袤雲海正以逆時針詭異地翻騰轉動，這隻巨掌似在緩緩攪動，水氣纏繞摩擦，無數細小電蛇忽隱忽現，又像潛藏在其中的幽靈受到驚擾後紛紛慌張遁閃。
阿丁打起雙閃，靠邊減速。
蝙蝠和紅狗卻是絲毫不在乎影響，呼嘯著接連駛過。
不要命了？
或者，他們停下後，會有比在丟失視野的山路中飆車更無法承受的後果。
這點，阿丁和鐵子都想得明白。
手機是無信號的狀態，阿星和夜雨看到閃爍的猩紅車尾燈後熄火停下。
四人八目相對。
就此放棄，打道回府？這是不可能的。
那兩輛車的信號也一定被幹擾，即是暫時脫離監控之外，意外的天時帶來意外的操作空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