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11、墟
青雲界。
青雲大陸極南之地，即是葬仙古地，而葬仙古地以南便是一片熱氣蒸騰，岩漿沸煮的奇特海域。
此海域名為南冥海域。
因其惡劣的環境，極少有生命能生存其中，又難以孕育除少數火屬性以外的天材地寶，再加上特殊的地理位置，自古以來就極少有修士冒險來此。
「就在這裡嗎？」
肉眼可見的極熱蒸汽伴著空氣扭曲升騰，此時卻有幾道身影忽然出現，以神力屏障護體，視線與神魂卻顯得非常模糊，似難以視見這裡的景象。
「沒錯，應該就在這裡！」
另一道聲音語氣堅定。
「那就開始吧，速戰速決！青雲界處於晉陞期間，但亦有可能發現我們，一旦錯失良機，只怕…」
「不好——」
「怎麼了？！！」
「我與心猿失去聯繫了…」
「什麼？怎麼可能？心猿在青雲界之外，只是與我們傳遞…」
「難道是天怨那邊…不可能！」
在場四人紛紛驚疑不定。
他們本是幽玄七十二魔神中的七煞魔神，與天怨、魔眼、心猿三者等同，是僅次於蚩尤、刑天與狂戰三位首領的強大魔神，他們分別是地虞、千訐、旱魃以及離魁。
他們本以為，以他們的力量足以分兵多處，這才特意趁機潛入青雲界，試圖尋找並救出刑天。
不曾想，尋找鎮壓刑天之地的過程相當順利，可天怨那邊似乎出現了什麼問題。
若是真出現意外，致使老祖囑咐的任務失敗，其後果將無人可以承擔。
但是現在…
「以天怨他們的實力，還有幽暗與幽噬兩方力量配合，絕對不可能出現問題，青雲界再強，那些古老存在終究還是沒有復甦，就算復甦了也不算什麼！」地虞果決道，「我們繼續，先救出刑天，那邊究竟發生了事，待我們返回后自然可以知曉！」
「嗯，言之有理，既然都到了這裡，不論如何，還是先救出刑天再說吧！」
「我們速戰速決！」
千訐三者也迅速附和。
其實他們也不相信天怨那邊的行動會出問題，青雲界現在沒有那個實力，否則，他們潛入青雲界也早該被發現了。
或許是其他什麼原因，導致的聯繫中斷，畢竟類似的事情也不是完全沒有發生過。
「此地陣法玄奇，勾連深海地脈與天地之力，化為無盡熔炎，能時刻熔燒魔神之力，不過，在我旱魃面前，卻是班門弄斧！」
旱魃輕笑一聲，率先出手。
也不見她有什麼大動作，可她體內的魔神之力一經運轉，廣袤海域中蒸騰出來的熱氣便一股腦兒的被吸捲入她的身體。
不僅如此，力量傳遞，連同陣法與地脈之力都在被抽取。
這是旱魃的本命神通。
極為擅長掌控火之規則，操控溫度再簡單不過。
赤地百萬，世界乾涸，也是輕而易舉。
不過，這個能鎮壓刑天的玄奇陣法畢竟不同尋常，能調動地脈與天地之力，任由旱魃抽取力量，陣法力量的衰減速度還是比較慢的。
而這時，地虞三者也出手了。
地虞的魔神之力直接就斷開了陣法與地脈之力的聯繫。
千訐的力量偏向神魂，能夠滲透陣法，干涉陣法，破壞陣法。
離魁則是暴力衝擊，以外力配合千訐的內部攻勢，可以更好的破壞陣法。
結果十分順利。
只是耗費短短數刻時間，南冥海域中隱藏的陣法便被破開了。
霎時間。
魔氣衝天。
一顆龐大的暗紅色心臟，閃爍著無盡魔紋，從海底衝出，開始跳動起來，撲咚、撲咚……
地虞四人面露欣喜，繼而聯手將幾件神物以魔神之力灌入那顆心臟之中，肉眼可見，心臟蘊含的威勢正在極速膨脹。
好似沉睡中將醒未醒的猛獸受到了刺激，正迅速清醒過來。
「走！！」
地虞壓制住喜悅，當機立斷。
四人再次聯手，打開一道空間裂縫，帶著刑天的心臟迅速撤離青雲界。
刑天出世，異象必然驚動了青雲界的些強者，謹慎起見自然是直接撤離比較好。
儘管，刑天缺失了其他主體部件，對力量的恢復有很大影響，但核心本是融合了神格的心臟，只要心臟完好帶回，其他的一切都是小問題。
然而，就在地虞四人帶著刑天心臟撤離青雲界之時，東海域歸墟之中，沉睡亘久的古老存在睜開了眼眸，繼而，風暴海的風暴突然停止了。
哞～～
一聲低沉輕吼般的吐息，化作無盡風暴席捲向青雲界之外，然而這股力量並沒有引動青雲界，甚至連普通神魔都無法感知到。
「不好！！」
地虞四人卻是神色驚變。
紛紛施展魔神之力護體。
其中，離魁更是在第一時間就顯化出魔神真身，抵擋在地虞三人身前。
轟！
虛空暴動！
魔血漫漫！
離魁那龐大的魔神之軀只是支撐了片刻時間，便被風暴切割攪碎了，連魔神之心也碎滅了。
繼他之後，旱魃是第二個挺身而出的，但同樣也殞落了。
地虞與千訐也身受創傷，卻終於撐過了這股風暴攻擊，他們驚怒不已，卻不敢停留，只能帶著刑天心臟以及離魁與旱魃的魔神之心碎片，遠遁而去。
這次損失太大了。
也終究是小覷了青雲界。
驚動了那等古老的存在，果然連他們也無力抵抗。
離魁與旱魃已經殞落，即便還存有一些魔神之心碎片，擁有復活的可能，但復活難度以及代價都太大了。
且不說針對青雲界之事，他們怕是沒機會參與了，甚至，若是因為此事打草驚蛇，影響了大局，從而引發老祖震怒，他們或許將永遠也沒有復活的機會。
甚至，包括地虞等人，都難逃責罰。
這卻是讓他們內心沉重。
計劃終究不比現實。
世事真當難以預料。
眾生為局。
眾生皆子。
或許，誰也不能例外。
……
歸墟。
一片黑寂。
彷彿無盡深淵。
唯有一輪似日月般的瞳眸，卻頃刻間熄滅。
「老祖！」
一名男子神色恭敬，卻也有一絲擔憂。
「老祖，您何必親自動手…唉…」
男子話未說完，便好似發出一聲無奈而自責的嘆息，言語頓止。
忽然，一道微光亮起，轉瞬間便沒入男子體內，男子神色頓時變得驚愕又愧疚起來。
「後輩無能，愧對老祖，鴻遲遲未能突破神魔境，實在沒有資格再受領老祖恩賜！」
「吾終將寂滅，曦可繼承吾之力量，然青雲界大劫在即，鴻，你必須守護好曦，去吧……」
「是，鴻，謹遵祖命！」
男子領命離去。
而這時，那顆眼眸再次睜開。
「你不該提前出現……」
「是啊，早了三年，可是誰也沒有想到，變數已經出現，一切又將無法預料。」
一道飄渺身影突然出現，若是劉平安在此，他定能認出，此人赫然便是玄女。
「墟，你應該知道吧？」
「知道又如何？不知又如何？吾等本該明了，定數，無常，這些都毫無意義，吾從來不在乎預言，只看事實！」
「事實…嗎？」
玄女不置可否，丟下一句話便轉瞬消失。
「你應該把握住那一絲機會…」
什麼機會？
玄女並沒有說。
墟卻心知肚明，然而，他堅信一點，每個生命都該接受屬於自己的宿命。
他活得太久了。
也曾接近過諸天的最高頂點。
經歷種種。
生亦何歡，死亦無懼。
既然已經步入寂滅，那就迎接寂滅，並在寂滅之前，來一場最終的轟轟烈烈。
生與死，都無所謂。
至尊之境，也無所謂。
如此的一生，還有什麼遺憾？
「吾，擁抱寂滅……」
歸墟中，瞳光暗隱。
……
「實力還不錯嘛！」
劉平安眸光平淡。
歸墟中的那位出手了，他自然察覺出來了，包括之前那些魔神搞出來的事情，與他預估中的相差不大，那尊古老的虛鯨之祖，實力已經超過了神魔王，大約在半步至尊層次，甚至接近偽至尊。
因為寂滅狀態，對方的力量很難完全展露，但從對方一個吐息就能輕易轟殺兩尊堪比神魔王戰力的魔神，就可見一斑，其實力之強。
「看來，這位虛鯨之祖，應該也是青雲界那九尊先天神魔之一了！」
「若是加上紫紅雙月代表的妖月與紫薇，再加上神組織背後可能存在的某位，還有身殞化妖族的那一位，這便有…六尊了。」
「另外三尊…唔，不急不急，死人不必在意，只要還活著，總會露出行跡。」
「嗯，時間差不多了，洛麗塔那邊應該已經處理好了吧，就是不知道你們運氣如何呢？」
劉平安遙望天際，暗暗想道。
他口中的「你們」，自然是指那兩位順利帶走刑天心臟，並逃脫虛鯨之祖一擊的魔神，可他們若是在途中遭遇洛麗塔一行人，那也與自投入網無異。
不過，行於虛空，運氣好的話也許能避開也說不定。
劉平安自然可以出手，他若出手也自然可以拿下他們，可那位虛鯨之祖都沒有徹底下死手，應該有其謀算，如此，劉平安也懶得繼續插手。
當個旁觀者，或許還能看到更有意思的事情呢。
……
數日之後，洛麗塔七人順利返回青雲界。
「尊上，幸不辱命！」
俾須天將一批魔神全都交給劉平安，死的活的都有不少，還有幾枚魔神之心，那是用力過猛，打滅了神魂所致。
劉平安瞥了一眼，還算滿意地點點頭，只是多數神魔之下的那些魔族，都被他順手滅殺，只留下十幾個魔神以及魔神軀體，關押入體內世界。
「六個神魔王，十三個魔神，十四具魔神軀體，四枚魔神之心…」
「嗯，應該夠了！」
「對了，審訊了嗎？」
劉平安輕聲問道。
俾須天當即應道：「尊上，那幾個魔神都審過了……」
劉平安交代的事，俾須天幾人自然會極力去完成，那六位堪比魔神王境的大魔神，想要從他們口中獲取信息自然很困難，但那些普通魔神卻不同。
當然了，他們能接觸的東西層級自然不算高，但很多方面都能提供較為全面的信息。
比如，三幽界！
從俾須天的講述中，劉平安獲悉了這些魔神的來歷，也就是所謂的三幽界，即幽暗、幽噬與幽玄這三個大世界。
三幽界的來歷。
三幽界魔神類的實力狀況。
包括三位老祖。
只是，對於掌控三幽界的那三位老祖，他們知之甚少，甚至他們根本沒資格面見，涉及老祖的事情也全是個人猜測與傳言。
劉平安比較感興趣的是，其中有一個傳言，據說幽玄老祖已經成功晉陞至尊，但真假嘛，他們這些普通魔神也無法確認。
實際上，有用信息並不多，甚至青雲界與三幽界之間的方位，以及具體路圖，他們都不知道。
那六位大魔神應該知曉，但要想從他們口中獲悉更多關鍵信息怕是沒那麼容易。
不過，劉平安並不是很在意。
別管什麼三幽界，也別管什麼老祖，敢打青雲界的主意，只要他們敢來，他倒是樂意多幾個實驗素材。
倒是那兩個傢伙，看來運氣還不錯，沒有被俾須天等人碰上。
「尊上，此前趕著返回，屬下也沒機會施展手段，尊上若能將那幾個雜種魔神交由屬下，屬下定能把他們知曉的一切都扒個乾淨！」俾須天自覺任務做得不夠好，此時又再次請命。
劉平安自然知道他的意思，不過這件事，他自有安排，「不必，我有另外一事交給你們。」
說著，劉平安將一縷氣息隨手遞給洛麗塔，「跟著它，去精靈大世界，若是發現』荒』，便帶回來。」
洛麗塔收入掌中，第一時間就發現，那是一個女人的氣息，而且那個女人她曾「見」過，是與尊上有所關聯的，那個名叫雲曦的神魔。
「尊上，是否…」
「若無必要，你們不必出手！」
「是！！」
洛麗塔、俾須天等人應下。
不過，他們心中亦有計較，什麼是有必要，什麼又是沒必要，那還不是嘴上一個說辭罷了。
若青雲宗那兩位神魔真的遇到危險，他們怎敢不出手？
總歸把人救下，比不救要穩妥多了。
七人再次離開。
劉平安卻是鑽入體內世界，又開始搞起研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