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七章 湊個熱鬧
提奧正在為打賭的事傷腦筋，比利過來推推他。
「提奧先生，我們要怎麼辦？」
「什麼怎麼辦？」
比利指指牆上莫奈和馬奈的畫，「這些畫呀？要不要搬到那邊去？」
提奧一拍腦袋，哎呦，怎麼把這事兒給忘了，既然答應了約翰要把畫挪走，必須要守信用。
「來來，比利，把這些畫都移到樓梯那邊的牆壁上去，再把以前那些畫換回來。」
這可是個浩大的工程，比利可憐兮兮的問，「就我一個人吶？」
提奧擼起袖子，「當然是我和你一起了！」
「好嘞！」
比利一聽有人陪他一起幹活，開心得不得了。
比利爬上梯子，一幅一幅把畫卸下來，提奧在下面接著……
兩個人搞了大半天，眼看到了下午。
寫實主義的畫都掛回去了，樓梯牆壁上的釘子也差不多都釘好了，就差把畫掛上去。
提奧彎腰搬畫，總覺得褲子兜里有什麼東西硌的疼，他伸手進去掏，「哎呀，壞了！」
他從口袋裡拽出來一個信封，這是康斯太勃爾給他的一千法郎，還說給文森特寄錢呢，這腦子，唉。
他抬頭看看牆壁上的鐘，離郵局下班還有一會，應該來得及。
提奧急忙把袖子放下來擼擼平，對比利說，「比利，你先弄著，我出去辦點急事。」
比利不願意了，「啊？又剩我一個人啊！」
「比利，借一下你的自行車！」提奧沖他喊。
「啊！還要借我的自行車！」比利嘴一撅。
……
提奧緊趕慢趕，總算是在郵局下班前趕到了。
辦理完匯款，提奧又給文森特寫了一封信，他對這個哥哥實在很無語，他在信里請文森特照顧好自己，安心工作，不要再闖禍了……
想一想，覺得於心不忍，又加上一句，如果萬一再闖了禍，記得寫信來告訴我。
把信寄出去之後，提奧又急著趕回去給比利還自行車，還有那些畫，都挺重的，還要爬梯子，也不知道比利一個人行不行。
提奧騎著自行車在小巷子里穿梭，眼看拐進林蔭大道了，不遠處，一大群人擠在一塊不知道在看什麼熱鬧。
提奧一捏閘，自行車「嘎」的一聲停住，提奧用腳尖點地支撐著，伸長脖子往人群里看。
那是在波頓畫廊的門口，大家湊在一起看牆壁上的一張海報，還有一個店員模樣的人站在門口發傳單。
提奧把自行車支在路邊，擠進人群。
那海報上寫著：著名畫家梅索尼埃的新作已完成，明天尼沃伯爵將親自為它揭幕，地點就在這家波頓畫廊門口。
提奧伸手問店員要了一張傳單，傳單上寫的也是這個事情。
提奧把傳單塞進口袋，推著車子慢慢往回走。
突然，他靈機一動，有了主意。
他調轉車頭，飛跨上車，往《時代報》社騎去，自行車鈴鈴啷啷的響，像陣風一樣快。
……
跑到報社，他看到安東尼正趴在桌子前面寫稿子。
提奧氣喘吁吁，「安東尼，安東尼！」
安東尼抬起頭，「提奧，你怎麼來了！」
「我……」
提奧剛想說話，安東尼打斷他，「先別打擾我，我得趕著把這篇報道寫完給主編拿去，否則就來不及今晚的排版了。」
「哪篇文章？」
「就你那篇啊！古比爾的銷售競賽。」
「是嗎？來來讓我看看……」提奧一聽安東尼正在寫的是這一篇，他想立馬就看看。
安東尼皺起眉頭，擺擺手，「別，別煩我，馬上截稿，我寫不完了！」
提奧不再說話，他靜靜的趴在一旁看安東尼寫。
安東尼推開提奧，可能寫文章的人都有這個毛病，不喜歡別人在旁邊看。
提奧作罷，「好好，你寫，我不煩你。」
過了一會，安東尼搔搔腦袋，指著稿紙上的一行字說，「提奧，我這裡要怎麼寫？呃……寫實主義和莫奈馬奈的較量……念上去怪怪的，你再幫我想想。」
提奧拿過來看了一眼，「呃……你就寫：寫實主義和印象主義的較量吧。」
安東尼眉頭一皺，「印象主義？那是什麼主義？」
提奧說，「你可以把他理解成莫奈和馬奈現在畫的這一種畫。」
「可是以往從沒人這麼叫呀！」
「所以，我才需要你呀，安東尼！只有我們起個頭，別人才會跟著叫。」
「這……行得通嗎！」安東尼有些猶豫。
提奧把稿紙塞給他，「快點吧，沒時間了，不是馬上截稿了嗎？」
「好吧，聽你的。」
安東尼迅速把稿子結尾，他對提奧說，「你等著我。」然後抓起稿子一路小跑去主編辦公室……
不一會，安東尼跑回來，他長舒一口氣，「哎，終於趕上了！對了，提奧，你來找我幹嘛？」
提奧回答，「當然是有事了！」
安東尼低著頭，一邊收拾桌子一邊說，「有什麼要我幫忙的？」
「明天上午你有空嗎？」
「明天上午，我要去波頓畫廊，那邊有一個揭幕儀式。」
「梅索尼埃的？」
安東尼猛地抬起頭，「呦，你怎麼知道？」
提奧從口袋裡掏出那張傳單，遞給安東尼，「喏，我看到了這個！」
安東尼接過傳單，「你就是為這個事兒來找我的？」
提奧笑了，「太巧了，本來想叫你一起去呢，沒想到多此一舉。」
安東尼詫異，「我去是工作，你去幹啥？」
「看揭幕儀式啊，湊湊熱鬧！」
「我說你啊，這都啥時候了，還有心情湊熱鬧？」
「當然不只是湊熱鬧了！」
「那你還想幹嘛？」
提奧說，「看來，明天應該有很多家報社會到場，對吧？」
安東尼點點頭，「應該是吧，反正我們收到了邀請函。」
提奧兩手一拍，「那就太好了！」
「你究竟要做什麼呀？提奧。」
「到明天，你自然就知道了！」
……
從報社出來，提奧騎著自行車往回走。
到畫廊的時候，已經接近黃昏，比利把莫奈和馬奈的畫掛的整整齊齊，正埋頭收拾衛生。
看到提奧回來，他氣鼓鼓的抱怨，「你怎麼才回來啊，提奧先生，我一個人都幹完了呢！」
「好啦，辛苦你啦！比利。」提奧拍拍他的肩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