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次日，蘇畫在房間糾結了好久才決定拉開門出去。

  「蘇小姐起來了，用早飯了。」一個面容和善的中年婦女笑著跟她打招呼。她是若琳找來照顧明楊飲食起居的李嬸。

  蘇畫停在樓梯上，心說：這是把我當少奶奶了么？腿瞬間就不聽指揮，僵硬的走下樓。

  明楊低著頭喝粥，蘇畫立在餐桌那頭，食指在背包帶內側反覆摩挲，艱難的開口說：「我，這會，正要出去，就，不吃了哈。明總，再見。」

  她轉身就走，明楊冷不丁的問：「去面試嗎？」

  「是啊。」蘇畫下意識的回答，扯了扯嘴角。

  「時間還早，來得及。阿姨已經做好了，就一起吃吧。」

  餐桌上的食物發出美味的信號，蘇畫咽咽唾沫，肚子空的難受。昨晚上幾乎算沒吃，睡到半夜她還爬起來吃了一包薯片。一邊吃一邊往門的方向張望，那聲音實在是太清脆了。蘇畫第一次明白做賊是需要多麼大的勇氣。

  「那謝謝了。」

  蘇畫剛答應又後悔的不得了。是不是答應的太爽快了？應該矜持一下啊，也許人家就是客氣客氣，你還真坐下吃了。

  這下吃也不是，不吃也不是。這算什麼事嗎？

  兩份早餐擺的很近，蘇畫隔了一個位置，伸手只把那要粥端了過來。粥看起來很平淡，其他的也很平常。吐司麵包，雞蛋卷餅，兩碟小菜，兩杯牛奶。並不是電影里演的那種萬惡資本家的奢靡生活。

  明楊用餘光瞥見她小心翼翼的動作，想起昨晚吃飯時她連菜都不敢夾的模樣，這會又刻意遠離自己，不由說道：「你還是第一個怕我的人。」

  「不是，我不是怕你。」蘇畫嘴裡含著一口粥，說的含糊不清，「我只是有些……」

  咕咚～

  吞下那口粥蘇畫登時眼睛亮了，緊張感也減少一半：「這粥真好吃，阿姨你好厲害，怎麼會做的這麼好吃，能教教我嗎？」

  「蘇小姐喜歡就好。」李嬸說。

  明楊喝了一口牛奶，看著她頭都不敢抬的樣子，笑而不語。

  蘇畫只喝了那碗粥，剛想起身，明楊說：「吃完，別浪費了。」

  「好吧。」說完蘇畫又後悔了。怎麼感覺還挺憋屈的？你不說謝主隆恩，也應該開心的回答說對，浪費可恥，我們要堅決執行光碟行動。

  她慢吞吞的吃著，吃著吃著突然有種坐如針氈的感覺，抬起眼皮飛快的瞄了一眼，原來明楊的目光一直落在自己身上。

  他為什麼一直看著我啊？是我吃相太難看了嗎？還是臉上粘了東西？蘇畫伸手在臉頰兩邊摸了摸，什麼都沒有，臉很乾凈。

  但明楊就那樣看著她，也不說話。蘇畫突然如同在嚼木頭渣子似的，艱難的吃完所有食物，覺得今天可能要消化不良了。

  「吃飽了？」明楊問。

  「嗯。」蘇畫點點頭。動手收拾碗筷杯碟，李嬸過來說：「蘇小姐，我來就行。」

  「我可沒有吃完不管的習慣。」蘇畫微笑著說。其實她的意思是她沒有過過被人伺候的生活，都是自己做飯自己洗碗，收拾碗筷是個順手的事。看著坐在一旁的明總才意識到這話不對，心裡后怕的緊。

  「那，我走了？」蘇畫背起背包看著明楊點點頭，才轉身離開。

  停下來彎個腰說：「謝謝。」

  這樣下去我會短命的。蘇畫在門口吐槽，開著車出了大門。

  她根本沒有面試，大熱天的又不知道去哪裡。畫架沒有帶出來，商業街這會應該也沒有什麼遊客，想了想蘇畫決定去圖書館泡一天。

  晚上，星光已經灑滿天了蘇畫才回來，看了看時間馬上九點半了，明總應該睡了吧？

  「蘇小姐怎麼回來的這麼晚？吃晚飯了嗎，明先生吩咐給你留著呢。我去給你端出來？」

  屋裡靜悄悄的，蘇畫以為沒人呢，李嬸突然躥出來，真是嚇了她一跳。

  聽聞她這麼一說，蘇畫心生愧疚：「我已經吃過了，跟朋友一起。」輕輕咬了咬牙，說：「阿姨以後別做我的飯，我只是借住在這裡的，也不是什麼蘇小姐。不介意的話叫我蘇蘇好了。」

  「我知道。」李嬸點點頭，笑容慈祥，「不過明先生說來者是客，不能怠慢了。」

  蘇畫沒在客廳看到明楊的身影，望著樓上：「他睡了嗎？」

  「剛進屋呢。應該睡下了吧。」

  蘇畫對她笑了笑，打著赤腳往裡走。李嬸喊道：「蘇小姐，有拖鞋，明總特意吩咐我出去給你買的。你的腳真好看，女孩子要愛惜身體，這寒從腳底起，不要經常打赤腳，夏天也不好，屋裡開著空調呢。」

  蘇畫有一瞬間的失神。

  她從小就喜歡打赤腳，膽兒肥，赤著腳還敢漫山遍野的跑，就喜歡那種無拘無束的感覺。每次媽媽看到了就會說寒從腳起，要注意腳部保暖，不然以後有你受的。這話似乎已經很多年沒有聽過了，蘇畫含著熱淚點點頭：「謝謝，謝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