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0章意志神念兩不同
當一個化神世家的力量真正被調動起來時，趙升才真切感受到那是何等的驚天動地。
在與趙長都見面之後的短短三天，地心靈焰，地肺毒焰，三昧真火，司空炎，玄玉晶火，地煞鬼炎.……等多達二十五種天地靈火，就輕輕鬆鬆的送到了丙火峰洞府。
與靈火一同送來的還有：一塊百鈞重的皓晶，一瓮玉靈漿，十粒拳頭大的地心火鑽，一汪碧寒靈液，萬年玄鐵……等大量天材地寶。
為此，趙升不僅將所有玄級寶庫名額全送了出去，還掏空了自家儲物袋，甚至就連家族老祖們送來的賀禮也一塊還了回去。
那塊擁有一階上品靈脈的靈地，趙升都沒來得及看一眼，就轉手換給了仁字脈一位金丹族老，只為換取法寶先天丙火爐。
因為這件下品法寶蘊藏著三道罕見而特殊的火行寶禁，更蘊養著一朵先天丙火。
在南天趙氏，規矩大於天！
即便趙升貴為太上族老，也得恪守族規，想要從家族寶庫里取用寶物，必須拿功德點來換。
當然作為太上族老，一點小小的特權還是用的，功德點不夠沒關係，可以優先以物易物。
於是在第五天，「囊中羞澀」的趙升開啟了煉丹還債的苦逼生涯。
……
一晃十年，大日高懸。
丙火峰上，漫山遍野的千年火松長勢比往年更勝十分，那一枚枚赤色松針亮如晶針，閃耀著瑩瑩紅光，煞是動人。
茂盛繁密的松林間，不時能見到一個個身穿赤袍的趙氏族人身影，他們大都忙忙碌碌的從赤松上採摘著一個又一個大如菠蘿的火焰松果，看起來收穫滿滿。
】
此時在丙火峰地下千丈，一處里許大的地下洞穴里，濃郁的火靈氣聚隆成漩渦，炙熱的火浪在空中呼嘯而過。
趙升懸空盤坐在火穴中央，四周赫然圍繞著一團團或赤金，或明黃，或純青，或熾白的天地靈火，粗略一數，竟然有二十六團之多。
此刻這些靈火裡面，一個個古樸自然，寶光湛湛的煉丹爐正在靈火中載沉載浮，大都已經散發出濃郁無比的丹香。
三世苦修，如今趙升已將星神千心訣修鍊至大成千心境界。
同時祭煉二十六爐三階凝真丹，也只是牛刀小試。
煉丹只分去了他一小半心神，趙升的大半分神意識都投入到了身下靈穴。
此刻在洞穴中央的巨大靈穴中，包括金烏真火，曇日凈焰，極亘寒焰，太古毒焰，萬欲魔火，滅神蝕魂真火在內的六朵天地真火，正以六極星位圍成一圈，合力祭煉著中央星位上的一顆頭顱大，金燦燦的「完美」球體。
然而.……即使趙升集齊六種極端屬性的天地真火一連祭煉了三年，但是這塊卯日精金仍然巋然不動，絲毫沒有一點煉化的跡象。
也不知過去了多久伴隨著一陣沉悶的轟鳴。
二十六座煉丹爐的鼎蓋同時嗡嗡作響，一股股濃郁丹香噴涌而出，化為一團團丹雲擴散開來，瀰漫了整個洞穴。
趙升雙目神光流轉，一道道神念呼嘯劃破虛空，隨著心念一起。
就見所有鼎蓋轟然掀飛出去，剎那間數以百計的「流星」自煉丹爐里衝天而起，向四面八方逃逸而去。
但在神念大網下，這些三階寶丹無一能逃脫魔掌，乖乖的飛了回來，被趙升一把把塞進上等丹瓶，封印起來。
粗略一數，凝真丹居然超過了百數，其中更有三分之二是上品丹。
僅僅這神乎其技的大批量煉丹技藝，趙升便足以擔得上「宗師」二字。
事實也是如此，短短十年時間，他已是南天趙氏內部公認的「首席」丹師，而外人卻對此一無所知。
片刻后，趙升換了一身素白丹袍，出現在丙火峰的洞府里。
這時洞府里，早有一位面相儒雅的赤袍老者正在客廳等候。
一見趙升現身，赤袍老者立時滿臉笑容，躬身行禮道：「義字脈趙伏安，見過十六祖。」
「免禮，這裡是五十瓶凝真丹，你算算能抵多少功德？」
說著，趙升揮手拋給對方一個儲物袋。
趙伏安聞言笑的更歡，馬上從袋中攝出一個丹瓶，打開丹封，倒出玉白色的凝真丹，仔細鑒別其靈丹品質來。
「上品！」
「上品！」
「咦，竟還是上品。」
隨著一枚枚上品寶丹出世，趙伏安的聲調越來越高，情緒也越發激動。
他之前從未與十六祖有過交際，僅有的一點訊息也是從本脈老祖口中得知。
老祖宗來之前曾千叮嚀萬囑咐，說是務必與穹天老祖打好關係，萬萬不能得罪了去。
今日一見，才知那些「荒誕不羈」的傳言居然是真的。
十六祖的煉丹水準之高，高的超乎世人想象！
足足過了半個時辰，趙伏安強行按下驚駭與興奮的心緒，恭敬無比的對趙升回復道：「十六祖，一共一百二十三枚中品及上品凝真丹，可換大功三百六十一，小功五十七，總計功德三百六十一萬五千七百點。」
在趙氏的交換體系里，一點功德大體價值一枚下品靈石。但功德能換靈石，靈石卻不也能換成功德。
每一小功等於百點功德，也相當於一枚中品靈石。
大功則是足足一萬點功德，相當於一枚上品靈石。
功德點，小功，大功的交易等級許可權由低到高，而有些珍惜寶物必須得用小功，甚至大功來換取。
趙升聽完，神情自若的問道：「減去這些，我還欠你義字脈多少功德？」
趙伏安脫口而出：「還有大功七百一十八。」
嗯！
趙升點點頭，又問：「你們接下來想煉哪種靈丹？所需要的靈藥都準備妥當了嗎？」
趙伏安聞言，馬上取出一堆儲物袋，放到桌子上，同時恭聲道：「我脈老祖想求取一顆悟道丹。所需靈藥也足足備齊了三份。不知老祖可能煉製？」
「悟道丹？」趙升眉頭一皺，沉吟不語。
趙伏安見狀，心裡忐忑不安。
據他所知，穹天老祖曾在三年前煉過一爐悟道丹，結果出丹三顆，其中甚至有一枚品質高達上品。
但是看這情形，本脈老祖宗的要求，怕是難成了。
「六個月時間有些長了，不過也不是不能煉。但……」
說到這裡，趙升忽然停了下來，目光看向對方。
趙伏安見之，心裡靈光一現，頓時說道：「我脈老祖說過，一枚悟道丹可抵大功兩百，若是偏屬水行的上品丹，所欠功德可一筆勾銷。」
悟道丹是特殊類靈丹，丹藥品階高達四階，並且在四階寶丹中也屬於極難煉製的一種。
如果是中下品悟道丹，能大幅度提升悟性，輔助服丹人感悟大道。
那麼上品悟道丹赫然已經發生了某種質變，不但能大幅度提升悟性，靈丹本身也具備天然道蘊，煉化它可大大提高對大道的解析。
南天趙氏里也有一兩位煉丹宗師，也可煉製悟道丹。
然而很不可思議的是，他們從未煉出過哪怕一顆上品悟道丹。
只有趙升……成功了！
三年前的那顆上品丹.……偏屬水行。
當時，慎字脈的七祖趙興豫服下此丹后閉關兩載，再出關時已從元嬰五重晉陞至六重境界，甚至還隱隱摸到了元嬰後期的門檻。
一時間，轟動全族！
趙伏安所在的義字脈老祖也是水行元嬰，自然對其無比眼熱，所以才有了今天這一幕。
趙升不用想就知道，為了收集齊這三份靈藥，那位義脈九祖趙振海必然花了血本。
其實，無論從時間成本和性價比上來說，煉製悟道丹都一點不划算。
但.……有時事情不能這樣算。
趙升略做思索，便點頭答應下來，同時順便提了一個小要求。
少頃，趙伏安面露喜色的從丙火峰離去。
隨後幾天里，在趙氏上層漸漸傳出一則消息：「『那位』長輩欲要再次開煉悟道丹，凡是能備齊丹方所需靈藥者，皆可登門。」
就在趙氏的金丹真人及元嬰老祖被這驚人消息驚動，導致族裡又起波瀾之際。
趙升已悄然離開丙火峰，來到了神龍谷東部的武聖道場。
所謂武聖道場，實則是一座被超大型重力陣法籠罩的十里城郭。
從天上看，這座武聖城宛若一張匍匐大地的箭靶，一圈又一圈的分成了九大圈層，層間以高牆分隔，由外而內，越是往內層走，重力成正比的倍增，而中央第九層重力更高達百倍。
這座武聖城是趙氏億萬武者心目中的聖地，能在此間修行者皆是萬中無一的武學奇才。
趙氏八大武聖有六位便出自這裡，由此可見武聖道場的厲害！
不多時，一道火光突然穿過陣法屏障，落到道場第九層，這裡全由黃土鋪成，堅硬的地面早被踩得堅實無比，硬度堪比千年玄鐵。
趙升揮袖撤去火光，抬頭一掃，立刻看到了道場邊上躺在搖椅上的趙景羽。
十年過去了，趙景羽更顯老態，鬚髮和牙齒已盡數掉光，滿臉褶皺黑斑，一身濃濃的死氣遮都遮不住。
當然，他也許根本沒想掩飾。
趙升一步越過百丈，出現在趙景羽面前，接著毫不客氣的坐到旁邊的玉榻上。
趙景羽對趙升的突然到來，好像一點也不意外，仍然老眼眯成一線，假寐不動。
趙升抬頭看向道場中央，那裡有六個身穿玄鐵重鎧的高壯身影，正在一板一眼的打著太祖長拳。
對於太祖長拳，他再熟悉不過了，因為正是他創的。
瞧了兩眼后，趙升漫不經心的隨口道：「資質都不錯，通神大成的也有三個，或許能出一個武聖根苗。」
話音剛落，趙景羽句僂的身子忽然動了動，雙眼微微睜開一線，滿是無奈的笑道：「呵呵，他們幾個差遠了！意志不純粹，即便資質逆天也不行。武聖.……唉，哪有那麼容易成就！」
「意志虛無縹緲，遠不及神念顯化具象。我正欲再辯一辯這武道『意志』。莫非意志不純粹，當真不能成就武聖境界？我不信！」
為了意志二字，趙升與趙景羽連辯了兩回，前兩次不分勝負，今日正好是第三回。
在趙升看來，武道意志應該屬於某類神念變種，只要掌握其精神頻率，以他的武道修為，成就武聖之位易如反掌。
但從實際結果來說，他曾經嘗試過千百次，始終無法從元胞中引導出元胞之力，武聖境界自是如水中撈月，可望而不可及。
當他說完，趙景羽澹澹的回了一句：「你說得對，意志不是唯一成就武聖的方式。老祖宗就是以元神之力成功引導出了元胞內部的力量。」
言下之意不言而喻，沒有達到化神境界，修仙者甭想成就武聖。
之前的趙氏老祖們全都失敗了，其他頂尖勢力像裂天劍道也曾花費大心血嘗試過，可最終結果呢，只成了一個半！
那位成就武聖的內劍金丹，明明擁有化神之資，可直到坐化也困頓於金丹大圓滿，始終難以破丹成嬰。
究其原因，竟然出在罡元力身上，因為此等異力源自體內元胞，性質偏屬「元精」，而元嬰法力卻偏屬「元神」。
起碼在化神境界以下，這兩種差異極大的極端力量，不能同時兼容(除非以元神統攝。)
聽到對方這樣說，趙升立刻取出一張白紙，立在兩人中間。
「來，讓我再感受一下所謂的武道『意志』！」
說這話時，趙升神念全力爆發而出，牢牢籠罩著白紙的每一毫每一寸。
「唉，老夫都快死了，若是動用意志，會折壽的。」
趙升聞言立即甩出一個翠色丹瓶，豪橫道：「這瓶里盛有一顆氣死閻王丹。足夠了吧！」
「呵呵！十六祖出手總是如此大方。有了這枚寶丹，老夫即使現在死了，也願意！」
隨著願意二字落下，那張白紙竟然毫無徵兆的突然從中間裂成兩半。
以元嬰修士的強大神念，居然事前也沒有察覺到一絲異樣。
這.……簡直不可思議！
趙升雙眼微微眯起，磅礴浩大的神念在兩截白紙上一毫一毫的反覆掃描，但始終一無所得。
「意志到底是何物？」趙升緩緩吐出一口氣，神情肅然，一字一句的自問道。
這時，趙景羽忽然回應道：「意志形而上之，與代表精神力的神念在根源上絕然不同。若是強行描述其形，老夫只能說意志是純粹的一，是為實現某個目標的專註力，毅力。當意志純粹之極，方可化不可能為可能。」
「另外，你或許不知道，元胞其實也是有『意志』的？」
趙升聞言心神一震，忽然知道了自己的神念為什麼始終無法攻破元胞屏障的原因。
原來元胞也存在著「意志」！
當知曉這一駭人聽聞的秘密之後，他一時沉默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