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3章異界風物
望著眼前高大堅固的塢堡，趙升目光微微一閃，之前聽聞莫耶說是莫家堡，還以為會頗為落後，但眼前的這些，幾乎就是一座繁華的縣城了。
見到幾人到了門前，一隊莫家堡護衛立刻迎了上去。
「少堡主，您可算安全返回來了。堡主他老人家都急壞了。您快去見見吧？
一名高壯的男子說完，又面帶疑惑的問道:「少堡主，這位可是您請回來的援手。」
「此事說來話長，你趕緊回去通知我爹，就說貴客已至，請大開公堂相迎。」莫耶趕緊沖男子吩咐道，然後恭敬的對趙升做了一個請的手勢。
莫家護衛眼見少堡主對眼前人這般恭敬，自然不敢再有任何猜疑，馬上推開堡門
那個高壯男子也趕緊向著城中飛奔而去。
趙升跟著莫耶三人走入這座塢堡，神識一散，瞬間籠罩了整座塢堡。
莫家堡全貌頓時浮現於趙升腦海。
此堡佔地面積大約十餘里，最外圍多是茅草粗木搭建的簡陋木屋。
越往內部建築規模和材質越好，中間一段已換成磚石混建的普通住宅，而塢堡最中心是一片完全用黑白兩色巨石堆壘成的建築屋宇，外形粗狂卻不失厚重。
而核心建築群的中心處有一座頗為寬闊的廣場，廣場上有一座堅固厚重的黑石大殿，周圍守衛森嚴，護衛實力大多不低於先天武者。
除此之外，大殿前方的一座金字形白塔頗為顯眼，塔石上面凋刻著密密麻麻的古重符號，似乎是冥夜界的本土符文，。
趙升敏銳的感應到，白塔上空有一個巨大的無形漩渦，正時時刻刻聚攏著周圍的天地靈氣。
咦？
白塔裡面似乎藏著一些有趣的玩意兒。
趙升眸光一閃，收回神識，兩眼四下打量，腳下的道路堅實平整，地面用大大小小的碎石鋪成，中間用細膩的黃土填充。
一路沿途走過，所遇老老少少俱都麻衣爛袍，面黃肌瘦。
這些莫家堡居民一見到莫耶等人，不是十分敬畏的跪倒行禮，就是如受驚的老鼠般躲到屋裡牆后。
對於這一幕，莫耶三人好像早已司空見慣，一臉理所當然的從眾人面前走過。
趙升見狀，不由對冥夜界的風土人情和階級森嚴程度有了初步了解。
更有趣的是，他發現莫家堡的老人極少，然而十歲以下的孩童出奇的多，幾乎成群結隊的。
一幫幫烏漆嘛黑的小泥猴子，渾身赤裸的流著鼻涕，躲在屋角牆下，偷偷摸摸的望了過來，眼裡充滿敬畏和羨慕。
每當趙升目光轉向他們，這些小娃娃便像受到驚嚇了似的，紛紛撒腿就跑。
趙升見此情形，嘴角微微上揚，視線越過他們，洞穿一堵堵薄土牆，看到了種種簡陋的傢具。
可與之形成鮮明對比的，卻是每家每戶都專門騰出一間房，用於供奉一個個奢華亮麗的神龕。
有些富裕住戶的供奉房內甚至還供養著一具具等人高的陶俑。
這些陶俑嘛！……
就在此時，莫耶忽然沖趙升躬身道:「大人，請這邊走！」
趙升點點頭，神識已先一步看到了莫家公堂那邊正好走出一些衣著華麗的人。
莫耶對身旁兩名護衛說道:「兩位族兄這次一路護送於我，辛苦了。現在既然已經到家了。你們也快去療傷休息吧。」
兩個先天護衛聞言點了點頭，各自轉身離開。
「大人，我爹就在公堂等候，我們先去見他一面吧。」莫耶一指遠處最高大的黑石石殿，喜色道。
「既然來到了你家，自然要見一見貴堡主，帶路吧。」趙升洒然笑道。
剛剛他的神識已經將這個塢堡覆蓋，整個莫家堡差不多有近兩萬口人，先天修為的不過二三十人，鍊氣境修仙者只有三人，此刻站在大殿門前，鍊氣八層修為的那個紅臉老者，應該就是莫家堡堡主。
趙升心念一動，
莫耶只覺腳下一空，便不由自主的跟在趙升身後，飛掠向黑石大殿。
一息不到，兩人輕輕落到殿門前，對面兩丈遠的地方站著四個目瞪口呆的華衣老者。
「大人，今日駕臨莫家堡，我莫家上下三生有幸！卑下莫坎，攜族人，虔誠恭迎大人法駕！」
莫家堡主莫坎一見趙升御空而來的架勢，頓時臉色大變，下意識的疾步上前，兩膝噗通一下跪下了，就差行五體投地大禮。
他身後的三位族老也趕忙上前跪倒行禮。
「起來吧！」
趙升說著一揮長袖，一股沛然大力潛涌而起，瞬間將眼前四人從地上扶起。
從莫坎如此卑微作態，可知冥夜界的規矩和等級是何等的苛刻與森嚴。
「父親大人。」莫耶恭敬的叫了一聲。
「莫耶，你能平安回來就好。一路上可對大人有過失禮之處嗎？言辭上可對大人有過不敬？」紅臉莫坎神色凝重的質問道。
「父親放心，大人非常和藹可親。而且若沒有大人出手，孩兒早死在斑狼群里了。」莫耶連忙解釋道。
紅臉莫坎聞言，神情激動，目露崇敬之色，立刻又要對趙升行大禮。
趙升見狀，心裡有些不耐煩了，當即體表泛起金光，磅礴的威壓降臨廣場，同時定住莫坎動作，說道:「爾等無需多禮，現在去裡面說話！」
「是是，大人裡邊請！」紅臉莫坎戰戰兢兢的說著，臉上表情既興奮又忐忑。
偌大莫家堡，只有他才真正明白眼前這位大人是何等的恐怖，即便是蘇木神廟的那位廟祀也遠遠不及啊！
……
七天後，
莫家堡最豪華的堡主府里，趙升站在石窗前，靜靜仰望天上的那顆巨行星。
此時，天上大小兩個太陽已全部落山，從時間上推算，應該已到了夜深人靜的時候。
但這時，天色仍舊猶如黃昏，莫家堡中處處傳出誦經，念咒，祈福，拜神的聲音。
由於幽神星始終高懸東天，不落不熄，從它上面折射灑落下來的光輝，瀰漫整個冥夜界，使得這個世界每年都有長達七個月的「永晝」。
只有兩界互相錯開，雙日隱沒於神墟背後的時候，冥夜界才迎來漫長而寒冷恐怖的「冥夜」。
「永晝萬物興，冥夜萬魔行！」
這是每一個冥夜人識字時，第一個要記住的語句，而且要永記於心，莫不敢忘。
在莫家堡住下不過七天，趙升已深深見識到了莫家人極度迷信愚昧的一面。
整個莫家堡有九成居民拜神敬神，而且拜得神五花八門，山川草木屋井石河，萬物皆可成神，眾生亦崇拜之。
與此同時，堡內所有居民無論男女老友，對祭拜祖先的虔誠度更超過了所拜的神靈。
是的，莫家人既拜神又拜祖先，兩者看似涇渭分明，實則本質上是一樣的。
七天下來，趙升早已將莫家堡里所有文字類經書典籍，全都「借閱」了一遍。
不要問識不識字的問題。問了就是金丹真人神通廣大。
從經文典籍中，趙升總算對整個九妖大陸的一些基本信息有了大致了解。
九妖大陸面積廣袤，但從書籍上的描述來看，面積應該僅有中洲大陸四成大，大概整個南疆和萬國平原加起來那麼大。
九妖大陸並不是人族主宰，佔據統治地位的是九大異族，其中有妖獸種族，也有異人族，族群分別是山靈，屍孤，鬼狐，地蟒，雷鵬，河獺人，灌鼠，樹魅。
大陸上的人族勢力主要是各種宗教神廟以及眾多家族部落。
至於修仙宗派和皇朝國度卻沒有一點記載。
人口十萬之下的小型家族或部落，就如同莫家堡一般，築堡挖洞而居。
大的家族或部落則佔據著一方疆域，建造一座主城，並以眾多衛星城拱衛主城，主城中聚集了幾十上百萬的族人。
想到這裡，趙升不由自主的想起了在深淵戰場見過的眾多古怪詭異妖屍和殭屍。
它們裡面有一部分正是用九大異族的屍身煉成的。
至於屍孤，山靈這兩個族群，他倒是沒有接觸，不過根據書籍上的記載，排名第一的山靈是大山之魂所化，屬於天生地祇，個個實力逆天。
而排名第二的屍孤族，竟然是一種奇異的菌類生靈，傳聞是從天外妖墟遷移到冥夜界來的，這讓趙升頗為吃驚。
九大異族各自有著勢力範圍，霸佔了九妖大陸最好的靈脈寶地，彼此互相對峙。
只不過最近兩千年，人族受到主界大力支持，整體勢力迅速提升，已有第十大族的趨勢。
堡內典籍，除了九妖大陸記載詳細一些，其他洲陸和關於幽神界的記載卻極少，僅有寥寥兩三本薄冊子，還是道聽途說居多。
冥夜界只有兩塊大陸，另一塊大陸以人族稱尊，名為天幕大陸。
幽神界則只記載著此界擁有十三座大陸，每個洲陸俱都物華天寶，靈氣如雨，，大宗大教深不可測，可謂大祭祀如雲，金丹主祭遍地走，甚至有真正的神靈顯聖人間。
正在趙升回想之際，耳邊誦經念咒聲忽然迅速減少，堡內居民紛紛從神龕祖俑前起身退出，接著很快爬上草炕，滿足的熟睡過去。
一天一次的祭拜儀式結束了！
這時，趙升離開石窗，身影悄然化為一縷青煙，飄然飛向那座金形白塔。
……
三日後，大星偏斜，雙日初升。
房間地面忽然一陣劇烈震動，接著西邊傳來陣陣轟隆之聲，其中還夾雜著成百上千人的嚎哭呼喊。
屋內，坐於石床上的趙升陡然睜開眼眸，眼眶裡射出兩道神光，強大的神識擴散出去。
一瞬間，二十里範圍內的景象盡收腦海。
下一刻，趙升一拍床面，身形電射而出，光焰綻放之下，眨眼間飛到了屋外半空中。
此刻，莫家堡上下十分慌亂，大人小孩紛紛躲入家中，到處哭聲一片。
遠遠望去，只見塢堡西面的入口處黑壓壓的一大片妖獸，無數狗子大，油光水滑的黑皮灌鼠正在擠擠挨挨的拚命挖掘著地面，以及挖掘著城牆。
很快，地面多了無數密密麻麻的土洞，堅實厚重的城牆也被數以千計的灌鼠挖下去一大塊。
除此之外，天空中也有十數頭翼展三丈長的青羽大鳥，鳥背上站著一頭頭胖大如豬的灌鼠長老。
它們個個趾高氣昂，豆大的鼠眼裡流露出狡詐殘忍之色。
灌鼠一族在九大一族裡排行倒數第三，普通個體實力低微，連一個普通成年人也打不過。
但灌鼠的繁殖能力超強，一生就是一窩，一窩最少四五隻幼崽。
說到種群數量，其他八族加起來也不到灌鼠全族的十分之一。
族鼠數量多了，總會有一些天賦異稟之鼠脫穎而出，所以僅靠堆數量，灌鼠就硬是成了九大異族之一。
灌鼠多到泛濫成災，為了填飽肚子生娃，灌鼠們整日禍害他鄰，每每如蝗蟲過境般吃光沿途所有食物，這使得灌鼠一族成了人人喊打的對象。
對於種種惡名，灌鼠長老們紛紛表示沒辦法，它們也是無辜的，誰讓族鼠生的太多，總不能眼睜睜看著崽子們餓死吧。
堡牆上，一隊隊莫家護衛拉弓引箭，拚命不停射擊，每一波箭雨就會帶走一片灌鼠。
牆頭上，更多身強力壯的普通人則舉起一塊塊石頭狠狠砸進鼠群里，砸出一團團血泥。
莫坎和莫耶父子則念念有詞，揮手間撒下大片紅沙，紅沙一遇空氣，便爆起團團火焰，鋪天蓋地的落在灌鼠頭頂，造成一片又一片火海。
吱吱！
隨著灌鼠長老跳著角吱吱狂叫，無數灌鼠圍到火海邊，吭哧吭哧刨出大量泥土，揚土蓋火，動作熟練而快捷，一看就是熟鼠。
所幸在城牆上射出的箭雨，以及莫家老少奮力反擊之下，這些灌鼠妖獸一時難有進展，奈何不得眼前城牆。
似乎等的不耐煩了，大鳥背上體型最大的一頭灌鼠長老突然發出一聲尖銳的嘶吼。
下一秒，眾多灌鼠長老鼠眸泛起紅光，齊齊一聲狂叫。
腳下青羽大鳥陡然急掠而下，一道道血光從鳥背上射出。
血光落入鼠群中后，下方灌鼠們身體勐的一僵，接著渾身毛髮炸起，體型膨脹了一圈，鼠目血紅一片，露出瘋狂而嗜血的神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