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9章 我想舅舅了

  日子過得飛快。

  顏心的生日,也在不知不覺中過去了。

  她這一年的生日過得很簡單,卻非常快樂。

  景元釗和南姝在她身邊,程嫂、白霜等她信任的人,也陪伴著她。

  她還收到了一份禮。

  千里迢迢從宜城送來的,一條珍珠項鏈。

  這珍珠是淡灰色,罕見而珍稀,張南姝瞧見了都稱讚:「成色很不錯。」

  景元釗也拿起來看。

  他說:「我舅舅怎麼一天到晚送珍珠?他沒花樣的嗎?」

  「盛旅座真誠且專一,當然沒花哨了。」張南姝道。

  她不會錯過任何奚落景元釗的機會。

  顏心說他們倆:「又鬥嘴,一刻不閑。」

  晚夕,床榻上,景元釗做完了鍛煉,洗了澡上床擁抱著顏心。

  見顏心還沒睡,他問她:「想什麼?」

  突然收到了舅舅送的禮物,顏心只是在想夫人的處境。

  夫人回去有段日子了。這些日子,每隔半個月就有電報,都是互道平安。

  顏心和景元釗發回去的電報,都是她口述,張知的副官去發,並不會給顏心過目;而宜城發來的電報,也是張知的人譯好了拿過來。

  中間隔了張知,很多事不能說,哪怕說了也可能在傳遞中變質。

  顏心明知不用擔心,還是有點想知道夫人近況。

  她尚未回答,景元釗摟著她問:「想舅舅了?」

  顏心回神,笑著拍他肩膀:「日子太清閑了,你過得很無聊嗎?問這種話。」

  「我想知道。」他湊近她,「珠珠兒,你可想舅舅?」

  顏心:「你試探我?」

  「不,我挺想他的。」景元釗道。

  顏心:「……」

  她還是在景元釗肩膀上打了幾下,說他無聊拿她逗樂。

  她不需要去解釋,更不需要自證。她與景元釗之間,己經有了最深的信任與默契。

  「珍珠很美。可過了十年,紅寶石依舊璀璨、黃金仍然灼目,珍珠卻發黃了。」景元釗道。

  他手臂微微用力,「珠珠兒,你叫這個名字,但不要做珍珠。哪怕做頑石,也堅不可摧。」

  顏心捧住他的臉,輕輕吻他。

  最愛她的人,就像父母那樣,期望的不是她永遠潔白美麗,而是她牢固而堅強。

  景元釗與她的感情,經過了分離、夢境這兩層烈火的淬鍊,比金剛石還堅韌了。

  「我早己不是誰的明珠了。」顏心道。

  她與景元釗交換親吻,景元釗的身體逐漸發燙。鍛煉后好不容易冷卻的肌膚,又灼燒了起來。

  顏心軟軟躺在床榻上,被他服侍得舒舒服服。

  兩人簡單洗漱后躺下。

  她睡著了,景元釗卻仍是想起了他舅舅。

  不知他如何了。

  此刻凌晨一點多,盛遠山做了個夢。

  他從夢裡驚醒,一時不知自己身在何方。他夢到了一片火海,他拚命把顏心和景元釗推出去。

  起身喝水,他站在桌前,悵然良久。

  翌日,盛遠山去夫人那邊吃飯。

  夫人瞧見他氣色不佳,問他怎麼了。

  「沒睡好。有點想珠珠兒和阿釗。」他如實道。

  又說,「我給珠珠兒送了生辰禮,不知她收到沒有。」

  張家發來的電報,寥寥數字,都只是「平安」之意。

  誰需要這個?

  夫人很想寫一封長信,又怕顏心和景元釗收不到。

  「你送給她的禮物昂貴,她肯定收到了,張家不會剋扣這個。」夫人說,「她與阿釗都健康,有房子住,還有南姝照拂,你別擔心。」

  「您不擔心嗎?」

  「山高路遠,鞭長莫及,我除了空擔心再無用處。」夫人道。

  督軍府一堆事。

  龐大家業,都是夫人打理。雖然不需要親力親為,可事事都需要在心裡,管事們才不敢糊弄她。

  勞心可太累了。

  夫人最舒坦的日子,是確定了景元釗平安,而顏心還在她身邊的時候。

  她一輩子都沒那幾日放鬆。

  可惜好景不長。

  夫人想到這裡,對督軍就有了怨氣。

  她一向不為難自己,也不為難督軍,任何事都是輕拿輕放,唯獨在「驅逐顏心」這件事上,她執拗得過分。

  她實在想不通,督軍怎麼可以為了玄而又玄的猜測,把顏心從她身邊趕走。

  她幾十年如一日的做好妻子的職責,換來這樣的背刺,比當初任何一件事都叫她扎心。

  「……你實在不放心的話,找人往北城遞信,問問他們現在如何。」夫人說。

  盛遠山沉默著。

  他安靜坐在那裡,神色莫測。

  夫人卻沒空和他閑耗,她要去陸家吃酒。

  總參謀陸豐江的次子媳婦祝從苒前幾日生產,替陸家誕下了長孫。

  此事令陸豐江兩口子歡喜至極。

  洗三宴辦得熱鬧極了,陸夫人還親自來邀請夫人。

  夫人能感受到陸家的喜悅,自然願意去捧場。

  況且,夫人也需要幫唐白敲定婚期,沒必要繼續拖下去。景元釗還活著,唐白可以及早結婚。

  「去沾一點陸家的喜氣,也許我也快做奶奶了。」夫人笑道。

  盛遠山:「他們倆現在天天住一起,不是夫妻勝似夫妻,的確可能很快有孩子。」

  又道,「第一個孩子,不論男女都給我吧?」

  他說這話,情緒莫測。深藏其中的傷感,還是一眼看穿。

  夫人:「認真尋覓一份屬於你自己的姻緣,才是正經事。哪怕他們倆同意了,我也不同意。孩子應該養在自己父母身邊,而不是隨意過繼給旁人。

  那是孩子,不是小寵物。孩子有自己的喜怒哀樂,養是養不出情分的。非親生的,旁人挑撥幾句,就跟你翻臉。」

  她想起了盛柔貞。

  盛柔貞讓夫人明白了這個道理。

  養孩子太難了,風險也大。不是自己生的,就不要去觸碰。

  顏心和景元釗的禍事,不就是夫人一時心軟領養了盛柔貞造成的嗎?

  夫人在溺愛孩子這件事上,犯了一生中最大的錯。

  她差點間接害死了自己的兒子,以及顏心。

  「命運難料。」盛遠山道。

  夫人不再說什麼。

  她去了陸家。

  陸家上下喜氣洋洋;陸家二少爺在門口迎客,也是笑容滿面。

  陸夫人還見到了陸家的大少奶奶。她衣著寬鬆,小腹微隆,居然也懷了。

  怪不得陸夫人那麼開心。

  看著人家一團熱鬧喜氣,夫人心裡有點兒酸溜溜。

  人活一輩子,到底圖什麼呢?夫人至今也沒個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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