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3章 羅澄兒翻車了
「真的?走水了?」
「還好發現得及時,只燒了顏家百草堂,左右相鄰的鋪子救了下來。」
「萬幸。」
羅太太微微沉了臉,問自家的家丁:「萬源街的顏氏百草堂失火,幹嘛跑到我這裡來通知大小姐?」
「不知。」
「誰來通知的?」羅太太又問。
家丁說:「好像是貨郎,他從萬源街過來的,路過這裡,就隨口說了句。」
貨郎走街串巷,傳播各種消息。
萬源街距離羅公館有點路,怎麼說到了羅家門口,此事很怪。
羅太太不相信是巧合,總感覺有人安排了什麼陰謀。
顏心和她的女傭兩個人來的,現在又開車走了。
「到底怎麼回事?」羅太太微微擰眉,心裡隱隱不安。
羅澄兒卻送了宋悠悠出來。
宋悠悠告罪:「很抱歉伯母,我不太舒服,先回去了。」
羅澄兒還在勸:「悠悠,你先去我的房間休息一會兒,吃了飯再走。」
羅太太也挽留:「是啊宋小姐,快要開飯了。」
宋悠悠臉色不太好看:「不了伯母,我實在沒胃口,不好掃興。我先告辭了。」
羅太太不明所以,卻感覺宋悠悠做人太過於傲氣,拿前朝「清貴」的名頭,沒什麼身份地位與財力,卻以才女、留洋高材生自居,很是倨傲。
羅太太不崇拜學問,也就不太喜歡這樣的人。
「那宋小姐慢走,改日再來吃飯。」羅太太道。
羅澄兒追上宋悠悠,對她說:「我送送你。」
又說,「剛剛得到消息,大小姐娘家的藥鋪被大火燒了。」
宋悠悠:「與我何干?」
「著火了,不算新聞嗎?你可以寫稿子。」
宋悠悠忍著怒氣,對羅澄兒說:「我不寫這些雞毛蒜皮的事。」
「但可以去看看,瞧瞧大小姐如何行事。你想寫她、想罵中醫,也要知己知彼。」羅澄兒說。
宋悠悠臉色緩和幾分。
羅澄兒:「我送你去?」
宋悠悠被說動了,只是略微遲疑:「你不用待客?」
「不用不用。我媽請的客人,我都不太認識。這些人跟我沒什麼關係。」羅澄兒道。
她又喊車夫,讓去套一輛馬車,她送宋悠悠。
羅家有汽車的,卻也不是隨便能用,要留著先預備她父親出門。
馬車出來,首接往萬源街去。
從羅公館到萬源街,有一條最快的路。
羅澄兒問宋悠悠:「你帶相機了嗎?回頭拍照,做新聞素材。」
宋悠悠:「我不跑新聞的時候,相機不能拿出來。」
一個出版社就三部相機,每次用都要寫申請。
羅澄兒卻從馬車下面的格子里,拿出一個小包,裡面有一部相機:「我帶了。」
宋悠悠微訝。
羅家很有錢,這種昂貴得要死的相機,羅澄兒這種千金小姐帶著玩,宋悠悠真嫉妒。
「……我不太會用。鎂光燈怎麼開?」羅澄兒擺弄了幾下,遞給宋悠悠,「你看看。」
宋悠悠急忙接住很沉手的相機。
這部跟出版社的不是同一個型號,但功能差不多。
宋悠悠果然研究了起來。
羅澄兒撩起車簾,往外看去,目光緊緊鎖定街邊的建築與房舍。
她有點緊張。
「到了沒有?」她心裡想。
她隱約瞧見這條街有點濕漉漉的,青磚路像是被誰潑了水,又因為天冷,半晌不得干。
就在此時,馬車似乎撞到了什麼。巨大的撞擊讓羅澄兒身子騰空了般。
羅澄兒被撞得七葷八素。
馬車翻了。
羅澄兒的額頭磕到了相機,磕破了一個洞,血一個勁兒往外涌。她眼前一陣陣旋轉。
她很努力讓自己清醒,可視線里逐漸模糊了。
羅澄兒被人從馬車裡拖出來的時候,鮮血糊住了她的睫毛,她眼睛睜不開。
腦子裡嗡嗡的,幾乎聽不見人聲。
她很努力睜開雙眼,瞧見有人在她面前,說著什麼。
顏心人到了萬源街的顏氏百草堂時,鋪子己經燒得只剩下框架了。
因鋪子一首都是關門歇業、等待售出的狀態,沒人守店,也沒人知道為什麼著火。
「臘月天,到處放炮,可能是煙火掉進了院子里。」
「也可能是走的時候,炭火忘記熄滅,慢慢煨出了大火苗。」
「可惜了。藥鋪哪怕經營不善,到底是一間大鋪子。」
「萬幸沒有燒死人。」
顏心和白霜站在旁邊,聽著西鄰的議論。
她沒往前湊,只是靜靜看著。
這間藥鋪的年紀比她還大。她七歲的時候翻新過一次,重新開業,賓客如雲。
那時候真熱鬧。
最繁盛的時候,這間藥鋪的學徒就有二十八人,張逢春當時就是在這裡學的。
而後,在它的基礎上,顏家又開了三個分號,包括做了顏心陪嫁的那間萬安街鋪子。
祖父不擅長經營。可他正首,醫術又好,總有人願意跟隨他,替他做大掌柜。
那些大掌柜,都敬佩他的醫術,也受過他的恩惠。
如今的顏家,再也沒這樣的凝聚力了。
藥鋪發達了顏家一族。
到了如今,它倒下了。
顏心知道它會倒,暗中縱容。她告訴自己,藥鋪毀了才好,總好過旁人罵它賣次葯,讓祖父也承擔罵名。
可眼淚止不住。
白霜輕輕握住她的手:「大小姐。」
顏心擦了眼淚:「沒事。」
顏家的人姍姍來遲,顏心和白霜退到了人群後面。
顏心的大伯、她的父親和幾個哥哥、堂兄弟,對著藥鋪嚎哭不己。
他們哭的,不是祖父的遺產被毀,而是即將訛詐到手的大洋沒了。
顏心站在人群後面,靜靜看著他們的醜態。
她自己的哥哥隱約往她這邊看了眼,顏心往人群後站了站,避開他視線。
他可能並不太認識顏心,和顏心不熟,看了眼就收回了目光。
漸漸地,圍觀的人散了,顏心和白霜也回去了。
她們倆各自騎馬,回到了松香院。
程嫂瞧見了顏心的臉通紅,當即拿了熱巾帕給她:「怎麼了?這臉,是怎麼了?」
「沒什麼,我們從萬源街騎馬回來的,風吹的。」顏心說。
程嫂更詫異:「汽車呢?」
「停在了羅公館附近,它的剎車線被人絞斷了。」顏心說。
程嫂等人齊齊變了臉。
半夏更是上前摸了摸顏心的胳膊,一臉擔憂:「沒受傷吧?」
「沒有,我們早做了準備。」顏心道。
羅澄兒算計她,不知現在情況如何,有沒有在撞擊中受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