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1章 對顏心下手了

  大年初一,顏心吃了早飯後,由景元釗送回了松香院。

  他在門口又抱了抱她,依依不捨。

  顏心院子里是程嫂當值,其他人都放假出去了,各有事情忙。

  她提前發了過年紅包。

  程嫂給她拜年,又給她煮了紅糖芋頭甜湯:「大小姐,今年要發財。」

  芋頭是「金元寶」的形狀。

  顏心每年都要吃,忍不住笑:「借您老吉言。」

  她一口氣吃完了。

  她和程嫂聊了幾句,起身去了大太太的正院,給她拜年。

  她在院子門口,遇到了五弟妹傅蓉,妯娌倆一塊兒進去。

  大太太氣色大不如年前。

  病了一場后,大太太面色發灰,頭髮像是白了些,精神頭倒是還好;小姨太太抱著她女兒,坐在旁邊。

  顏心和傅蓉給她們拜了年。

  大太太給兩個兒媳婦紅包,笑著說:「今年,你們倆都大吉大利,姆媽就高興。」

  略微坐了坐,從正院出來。

  傅蓉忍俊不禁。

  顏心問她笑什麼。

  「姆媽真沉得住氣。我除夕夜沒在家,人在俱樂部,沒去給她辭歲,她居然一句也沒提。」傅蓉說。

  顏心:「我也不在家,在督軍府。」

  傅蓉:「真真好涵養。」

  「是啊。」顏心感嘆。

  敵人按兵不動,又心志堅毅。照這個樣子,顏心需得主動設個陷阱。

  顏心想到了遠在南城的高家大少爺,他弟弟死在了宜城,他說過想報仇。

  他報仇的對象,是「章逸」,名義上是大太太的二侄子。

  她微微沉思,和傅蓉走到了岔路口。

  顏心拿了個紅包給她。

  「不遇到你的話,打算去趟你的院子。」顏心說。

  傅蓉接了:「多謝西嫂。」

  兩人這才分開。

  回到松香院,顏心卸妝睡覺,她昨晚都沒怎麼睡好。

  有很多人想來給她拜年,卻找不到路。

  從姜公館大門口進來的,顏心一概不見;而角門這邊,沒有個正經大門,壓根兒沒辦法拜訪。

  中午起床,聽程嫂說:「周家兩位少爺來給您拜年,我去角門外說一聲您不方便,他們回去了。還有程堂主的電話,問您是否在家,我說您在補覺。」

  顏心點點頭:「知道了。」

  她去給程三娘回了電話。

  接下來幾日,顏心都很忙。宜城上流社會的官太太們見不到她,只得給她下請柬,邀請她去赴宴。

  就連師長郭袁的太太,都給她下了帖子。

  顏心不是每個都回,只挑選她認為合適的人家:總參謀陸家,另有景元釗親信的幾位師長家。

  正月初三,她接到了一個電話。

  是市政廳財政部羅總長的太太打的。

  「大小姐,我家初五宴請,您一定得來。」羅太太笑道。

  羅太太不是做表面工夫,而是真心想結交她。每次大事小事,她都上禮,還打聽到了顏心的電話。

  顏心想起程三娘說羅公館很複雜,她家內部斗得像烏眼雞,加上羅家「嫡長女」羅澄兒和盛柔貞走得很近,她不太想去。

  「……聰哥兒還想給您磕個頭。」羅太太在電話里笑道。

  她說的「聰哥兒」,是她兒子,羅家的小少爺。

  小少爺大名叫羅淙,取了個同音的小名兒叫聰聰。

  她抬出了孩子,顏心再推諉,就太過於明確表示她不想和羅家走得近,從此就疏遠了交往。

  羅太太之前每次給她上禮,顯得人家諂媚。

  社交上的拒絕,也要有分寸。

  顏心通世故,對羅太太道:「那我初五去打擾了。」

  年初西,松香院的傭人都回來了。

  顏心讓馮媽額外準備一份年禮,她要去羅公館做客。

  白霜外出逛了一圈,回來對顏心說:「大小姐,出了點事。」

  顏心:「什麼事?」

  「萬源街那家顏氏百草堂,被人盯上了。」白霜說。

  她低聲告訴了顏心。

  又問顏心,「咱們怎麼辦?要幫忙嗎?」

  「查一查是什麼人乾的。」顏心說。

  不會是顏心的大伯。

  大伯還指望靠這間藥鋪訛顏心一萬二千大洋,他不會自己毀了藥鋪。

  白霜道是。

  她通過景元釗那邊的暗哨,很快就找到了幕後主使。

  這個幕後主使,顏心倒是有點意外。

  時間緊急,來不及仔細去查了,顏心只得趕緊找程三娘幫忙。

  「程姐姐,有個人,她最近的行蹤與安排,能否都查到?我記得上次您跟我說過,青幫的人留意過她。」顏心道。

  程三娘問她要查誰。

  得到了名字,程三娘笑道,「我的人還盯著呢,她的一舉一動都在我眼裡。」

  又道,「你叫個人來接頭,不在電話里說了。」

  顏心道好。

  她派白霜去找程三娘,又拿了兩根大黃魚。

  人情是人情,買消息要花錢。

  不管程三娘多有錢,錢都不會咬手,也是顏心的重視與誠意。

  白霜中午出門,黃昏時候才回來。

  顏心得到了消息,沉默著想了很久。

  最終,她對白霜說:「萬源街那家百草堂,不要管了,任由它毀掉。等它徹底沒了,我再蓋新的。」

  白霜道是。

  她看著顏心,覺得顏心做這個決定是痛苦萬分的。

  顏心的感情上想著,那是祖父的第一間藥鋪,它很重要,理應保存千百年;可理智上她明白,大伯正在毀它的聲望,還帶累祖父身後名譽。

  不如讓外人徹底毀了它。

  不破不立,這是最好的結果。

  顏心又枯坐了半夜。

  她正在和前世告別,也在和祖父告別。

  生離死別,她都在接受。

  正月初五,羅家設宴待客,去的都是相熟人家的闊太太與千金小姐。

  「這件皮草怎樣?」顏心更衣,問馮媽。

  一件黃澄澄的皮草,襯托得她雍容華貴。

  她生得穠艷,如此裝扮更艷麗三分,美得逼人。

  「好看。」馮媽說,「大小姐不應太低調,就該這樣。」

  否則,什麼小魚小蝦都當顏心是軟柿子,都想來捏一把。

  羅公館這日很熱鬧,門口停滿了香車寶馬。羅太太練達,人脈廣,她連顏心都說得動,其他人自然不在話下。

  羅家正院的西邊,也有一棟專門宴請的小樓,客廳寬大,擺了十五桌。

  羅太太領了大女兒羅澄兒和小兒子在門口迎接了顏心,將她引到了主桌。

  「媽,我想陪大小姐坐坐。」羅澄兒說。

  羅太太笑了笑:「你別打擾了大小姐。」

  言外之意,羅澄兒並沒有資格單獨招待顏心。

  顏心卻說:「我一個人坐怪悶的,其他人我也不認識,就讓澄兒陪陪我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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