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0章 顏心先下手為強
顏心不是習武之人,沒有白霜那等耳力,她聽不到什麼腳步聲,花廳又很吵。
可她有警覺。
「勁裝打扮的郭小姐,是助力還是內患?」
這個判斷,只在顏心腦海中停留一息,當即下定了決心。
快刀斬亂麻!
她用力掙脫了周君望的鉗制,沒有和他廢話,闊步走向了正在應酬的郭綺年。
她突然出現,郭綺年身邊的小姐們都微訝。
「郭小姐,借一步說話。」顏心急忙拉起郭綺年的手,將她帶離了幾步。
郭綺年更詫異不己:「大小姐,你怎麼了?」
顏心今日穿著藕荷色綾緞小襖,袖子寬大暖和,裡面藏了一根銀針。
「郭小姐,我很不舒服,請問你……」顏心的聲音微微低了下去,似乎沒力氣說話,略微彎下腰。
郭綺年去攙扶她:「你哪裡不舒服?」
「肚子疼,來了月事。要借些東西。」顏心略歪了身子。
郭綺年被她拉過來,提起了心,滿心警惕;突然聽到她說不舒服,只是月事來了肚子疼,當即放鬆了。
這麼一緊一松的狀態,是她最沒有戒備的時候。
顏心知道她從小習武,和白霜一樣警惕心很高,輕易不敢對她出手;也知道,人在緊張之後的放鬆狀態,是最脆弱的。
「這個……」郭綺年微微轉頭,想去找女傭。
她沒想讓女傭帶顏心去休息,而是叫女傭去準備點熱的紅糖水來。
等會兒的好戲,顏心怎能不在場?
顏心趁著她轉臉的時候,立馬把銀針刺入了郭綺年的後頸。
郭綺年的反應,比普通人快很多。
銀針刺入,輕微的疼痛,她沒有像普通人那樣無覺或者懵懂,而是快速出手,想要一把抓住顏心的衣領。
顏心躲避不及,身子往旁邊一栽,跌倒在地,並且重重「哎喲」數聲。
郭綺年抓了個空。
有個姓方的小姐,正好就在附近,又聰慧,快步上前。
旁邊也有人靠過來,將顏心和郭綺年團團圍住。
眾人七嘴八舌。
郭綺年腳步踉蹌,身子不由發軟。她清晰感受到力量正在一點點流逝,筋骨綿柔。
她努力想要讓自己站起來。
她很清楚,這種情況下萬萬不可掙扎,越是掙扎葯在體內擴散越快,越發撐不起來。
可她好氣!
精心布局了這麼久,請君入甕了,所有人都無知無覺,她要大出風頭,偏偏現在糟了暗算。
理智是一方面,憤怒卻又自有主張,郭綺年怒目圓睜,拼了命抓住一位好心攙扶她的小姐的手。
她掐得太緊,那位小姐吃痛,也低呼起來,用力甩開了她。
郭綺年渾身脫力,跌倒在地。
場面一片混亂。
張南姝、白霜和周君望這個時候都到了顏心身邊。
郭霆也進了花廳。
「綺年?」他急忙去抱委頓在地的妹妹。
郭綺年沒有昏過去,只是無力。她似乎想說什麼,顫顫巍巍的手指向顏心。
這邊亂七八糟,突然有人的尖叫,蓋過了舞曲,響徹整個花廳。
眾人看過去,瞧見一群壯漢拎了雪亮的刀,衝進了西花廳。
一位少爺見女伴害怕,很豪氣上前理論:「幹什麼……」
話音未落,那少爺被一刀砍斷了脖頸。
脖腔里的血多,隨著手起刀落,血噴射得很高,把水晶燈都染上了一片血影。
血噴洒了西周眾人。
溫熱的、帶著溫度的血,落在皮膚上,格外滲人。
那位少爺死不瞑目。
就近幾位少爺小姐全部嚇瘋,個個扯開了嗓子尖嚎。
眾人發瘋一樣往外跑。
這個時候,響起了槍聲。
闖進來的歹徒中,有人持槍射擊,瞄準了一位小姐的胳膊,頓時血肉模糊。
白霜把顏心和張南姝都交給周君望,開槍還擊。
她隨身帶著槍。只是習慣了右手用槍,現在這隻手酸痛,槍法稍微偏差了幾分。
槍聲、慘叫聲、與哭喊聲連成了一片。
顏心很想保護張南姝,張南姝卻更用力抱緊她,把自己的後背敞向歹徒那邊,只死死護著顏心。
前面不停有人倒下。
顏心和張南姝動作麻利,在白霜、周君望的遮掩下,很快往外退。
外面的雨還沒停,細雨如絲,濕漉漉往臉上澆,冰涼刺骨。
混亂中,顏心瞧見了盛柔貞。正有個男人簇擁著她,裹挾了她往外跑。
那人的腳踩在泥水裡,有血跡。
郭家的勤務兵,稍後一步衝進了院子,列隊射擊;而歹徒們見勢不妙,轉身從院牆跳出去。
郭家西花廳正好連接後花園。那個花園子不知什麼原因,廢棄多時,平時緊鎖後門,就成了一個極好的借力點。
周君望把顏心和張南姝、白霜三人安全護送到了汽車旁,二話不說又提槍回了郭府。
顏心把張南姝推上了自己的汽車,只想趕緊走。
白霜卻說:「大小姐,您先開車回去,我留下來看看情況。」
顏心嚇一跳:「不行,現在這裡很危險。」
「周大公子又進去了!他能留下來,說明危險有限,他是事先知情的。我必須了解這次的刺殺,好向少帥那邊的人彙報。」白霜說。
顏心不是擰巴的性格。
她知道,白霜有自保的能力。況且一團糟,她也需要更多的內幕,來分析情況。
她用力握了握白霜的手:「一定要小心!子彈夠不夠?」
「夠,後備箱很多。」白霜道。
白霜重新填充了子彈,趁亂又回了郭宅;顏心發動汽車,速度很快離開了。
張南姝這次出來做客,乘坐盛柔貞的汽車,她沒帶人。
路上,她爬到了副駕駛座,坐在顏心旁邊。
顏心開車很穩,目不斜視。
兩個人不說話,沉默著回到了松香院。
顏心渾身濕透,從頭到腳,張南姝也好不到哪裡去。
馮媽見狀,嚇一跳:「怎麼淋雨了?」
又問,「白霜呢?」
「先準備巾帕、熱水。」顏心擺擺手,示意不要多問。
浴室里熱氣騰騰,顏心和張南姝各自一個浴桶,驅散了渾身的僵硬和冰冷,她才感覺自己活了過來。
室內燒了暖爐,顏心和張南姝擦乾了頭髮,圍著暖爐烘烤,終於緩了一口氣。
「我長這麼大,這是遭遇過最兇險的事了。」張南姝說,「豬豬,你說這是怎麼回事?」
顏心:「我對郭家不算了解。」
郭袁討厭顏心,可他和顏心幾乎沒什麼交集。
他是軍中高官,是督軍的下屬,這層身份就註定他不會對顏心做什麼惡事,除非他不要眼前的榮華富貴了。
地位越高,越是不敢行差踏錯。稍有不慎,代價慘烈。
郭袁沒這麼傻。
顏心和郭家沒往來,也不會叫人成天盯著他們。
對郭家,真是兩眼一抹黑。很多淺層的情報,還是張南姝八卦給她聽的。
好好去赴宴,突遭變故,顏心腦子一片懵。
「……有一點,是可以肯定的。」顏心說。
張南姝:「哪一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