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1章 暴雨來襲

  軍政府的駐軍幫襯著收了秋水稻,警備廳加深了城裡的溝渠。

  顏心有半個弄堂的房子,她叫白霜去城裡打聽,哪些米鋪的地理位置偏低,而老闆又不信邪,就把他家的米都買過來。

  加點錢都行,不能讓糧食爛在水裡。

  白霜去辦了。

  的確不少商鋪是不信的,不僅僅米糧鋪子。警備廳又不會拿槍指了他們,不信也隨了他們。

  顏心不買其他的,只買糧食。

  她囤積了不少。

  又過了兩日,仍是艷陽高照,沒有半點變天的意思,城裡那些相信的人,心態也放鬆了。

  盛柔貞暗暗舒了口氣:「原來不會下雨啊。」

  ——顏心不是妖怪。

  她只是胡說八道,抬高她自己罷了。

  「要是我說這樣的話,弄得城裡人心不安,姆媽估計會趕走我。而顏心她就可以說。」盛柔貞的笑容苦澀。

  短短兩年,她失去了大半的寵愛。不是親生的,差太多了。

  「她的用意是什麼呢?」盛柔貞也在想,「難道僅僅是為了秋糧?那也沒必要。」

  她猜不透。

  程三娘那邊,也有點尷尬。

  萬堂主和劉堂主預付了電梯的定金,很大一筆錢;又投下了一萬塊銀元,準備開業要用的東西。

  「哪有雨啊?」萬堂主故意說給程三娘聽,「三娘,你變了,你現在居然輕信一個小丫頭的話!」

  程三娘表情不變,只是道:「再看看吧。」

  「你要退出的,現在可沒機會了。你不會記恨我吧?」萬堂主還問她。

  程三娘:「自然不會,是我失言在先。」

  「我原本還想把蓋樓的本錢退給你。你這樣說了,那我就不退了。」萬堂主說。

  程三娘聽著他這番作態的話,只是笑了笑,沒計較。

  景督軍那邊,也受到了不少壓力。

  軍政府的高官里,自然也有人問,這場雨到底在哪裡。

  看不出有暴雨痕迹。

  只夫人支持督軍,她說:「暴雨都是突然就來的,哪有什麼徵兆?我瞧著這個天就悶得不對勁。」

  「不管怎麼說,秋糧入庫了。」督軍道。

  郭袁和西府那邊,則是笑死了。

  「盛氏認的兩個乾女兒,一個比一個不堪。」二夫人笑道,「督軍真應該好好看看她們,再回頭認清盛氏的嘴臉!」

  郭袁:「希望她以後不要在胡說八道。」

  「不要放過她,讓督軍懲罰她。這麼興師動眾,讓她去坐牢半年!」二夫人說。

  郭袁:「我會提的,這件事不可能輕易放過去。」

  只景元釗相信顏心。

  他對顏心的預測,深信不疑。

  他忙完了晚稻入庫,又回到城裡監督水利,同時勒令所有漁船靠岸,最近半個月不準出海。

  他手段狠厲,不像督軍那樣顧及聲譽,用強權穩住局面。

  他忙得腳不沾地。

  這天下午,原本晴空萬里,秋陽普撒,突然間不知從何處捲來了黑雲,一寸寸遮蔽了天日。

  前後不到十分鐘,天氣大變,一瞬間風雨欲來。

  地面泛出了濕腥氣。

  近海的人瞧見,遠處的海黑得像鍋底,泛起的白浪半人高,風浪驟急。

  風似乎是一下子平地而起,能把人掀翻。

  一陣狂風亂作后,吹得樹木、屋頂亂顫,暴雨緊隨而至。

  雨滴大如滾珠,在地上砸起一個個水花,如白蝶蹁躚。

  庭院的雨,隨著狂風縹緲,很快就天地連成了一線。

  松香院內,門窗都加固了,屋頂也加了瓦。

  顏心等人都在客廳里,吃著程嫂做的新米糕,加了桂花醬,又甜又香。

  「新米這個味道,很難說明白,但就是好吃。」半夏裹了一嘴的米糕,感嘆說。

  程嫂想要捂住她的嘴:「你吃東西不要說話。」

  半夏:「……」

  顏心掰開沒有加桂花醬的米糕,餵給糯米和小黑,聞言說:「新鮮的東西,口感的確好。」

  「這次收上來的租子糧,夠咱們吃到明年開春。」馮媽笑道。

  馮媽把租子都拿了過來,顏心依照市場價給了錢,秋稻留著自己吃。

  「這雨什麼時候停?」半夏又問顏心,「聽著挺嚇人。」

  「可能要下足一夜。」顏心道。

  「那得下好多。風又大。」

  幾個人說著話。

  不知情況,她們今晚都在上房打地鋪,住在一起。

  顏心沒怎麼睡著。

  一夜狂風暴雨,半刻不停。

  松香院挖好了溝渠,天亮時起來一瞧,還是被堵了深及腳踝的水。

  到處都是水,一時下不去,溝渠也不能及時排通。

  狂風停了,雨還在下,只是稍微小了些。

  馮媽和程嫂撐傘出去,把松香院的每個房間都巡查一遍。

  「除了上房,每個耳房都漏雨了。半夏住的屋子,後面窗戶被風掀了,一屋子水。」馮媽說。

  半夏:「壞了,我的衣裳被褥都濕了。」

  「回頭買吧,沒辦法的事。」顏心道。

  白霜則去看弄堂里存放的糧食。

  副官們守了一夜,弄堂的幾套房子都沒怎麼受損,庭院也沒積水,他們及時把水排出去了。

  上午的雨還沒停,大少奶奶房裡的姨太太芳容,卻來了顏心這裡。

  她很著急:「西少奶奶,至霄生病了,您去看看他吧。現在外面出不去,請不到大夫。」

  顏心的心口,狠狠一抽。

  她對芳容說:「小孩子是出疹子,等他發作出來就沒事。不用吃藥,你看著他別燒得太厲害就行。」

  「西少奶奶,您去看看他行嗎?」芳容幾乎要給顏心跪下。

  顏心倏然拔高了聲音:「我己經告訴你了,他是出疹子,你可曾聽見?你要是這麼不會帶孩子,把孩子還給我們西房!」

  芳容一驚。

  她的哭哭啼啼收斂了,囁嚅著道歉:「西少奶奶,我……」

  「回去看著他,把他抱在懷裡,讓他知道你在他身邊。我告訴你了,他是出疹子,無大礙。你若是不信,出去找其他大夫。」顏心說著。

  她的心比庭院的雨還要潮。

  姜至霄不會死的。

  他的命可硬了,比顏心的命都硬。

  她應該去看看姜至霄的。放下的人,理應無所謂。

  可她受不了。

  她的心魔,還在折磨著她。她只是刻意忽略,而不是真正的平靜,也沒有任何排解的辦法。

  芳容離開后,顏心獨坐。

  這場雨,下了十幾個小時,終於停了。

  半個城泡在水裡,不少人受災。提前了七八日反覆通知、警示,卻仍只有不到三成的人做好了準備。

  「大小姐是神女」的消息,隨著這場雨,也在悄悄傳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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