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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5章 君爺的調虎離山計

  周家商量了一番。

  周君望說顏心只要三十大洋的診金,他問父母怎麼辦。

  他弟弟周牧之也在。

  周龍頭的眉頭微微蹙起,始終不太喜歡顏心這個人:「那就給她三十大洋的診金。」

  眾人:「……」

  連同周牧之都詫異看了眼他阿爸。

  怎麼對待救了小姨的少神醫,阿爸這樣冷淡?

  阿爸莫不是盼著小姨死了,他再娶新人?

  「阿爸,您可以納幾個姨太太。」周牧之說。

  這話沒頭沒腦。

  然而這個家裡,除了周牧之是個蠢貨,其他人都聰明,一瞬間就理出了他說這句話的思路。

  ——別盼我小姨死。你要是喜新厭舊了,再找十個八個姨太太。

  「孽障,住口!」周龍頭大怒,氣得臉都發漲。

  周太太嗔怪看了眼周牧之:「你皮癢了。」

  周牧之:「……」

  「商量正事吧。」周君望道。

  他出了個主意。

  他做事一向周到,主意出得也不錯,周龍頭和周太太同意了。

  第二天,周龍頭府上製作了一塊燙金匾,上書「杏林聖手」西個大字,敲鑼打鼓抬到了溫良百草廳。

  整條街的人都來看熱鬧。

  掌柜張逢春很驚訝,急忙派人去請顏心。

  顏心正在家裡看她的新汽車。

  督軍送了她一輛新車。這輛車造型別緻,比較小巧,不同於軍政府用的那些大車。

  白霜喜歡極了。

  她喜歡好用的手槍、好開的汽車。

  白霜帶著顏心沿姜公館開了一圈,準備出城找個空地學習的時候,藥鋪的人來找她。

  「去藥鋪。」顏心道。

  白霜開著車子,帶上藥鋪的小夥計和顏心,去了溫良百草廳。

  鞭炮放了幾十萬響,整條街都有濃濃的硫磺氣息,空氣里的煙久久不散,像是冬日濃霧。

  半條街都是鞭炮的紅紙屑,落足柔軟。

  顏心下了車,瞧見在她家門口的周君望。

  周君望穿著時髦的襯衫馬甲。白色襯衫、咖啡色馬甲,同色條紋西褲,腳上簇新的皮鞋,沾染了一層鞭炮的薄灰。

  他穿戴洋氣,卻把頭髮全部梳在腦後,露出一張飽滿額頭,並不分發縫。

  少了陰柔、多了鋒利。

  「大小姐。」他開口,笑意很濃。

  顏心:「君爺太客氣了,不用如此大費周章,我受不住。」

  「這是我小姨的意思。我受命而來,也是逼不得己。」周君望笑道。

  顏心請他進去坐。

  外面街坊都在看熱鬧,議論紛紛。

  小夥計倒茶。

  藥鋪的大堂人聲鼎沸,裡面稍間說話,也是很吵鬧。

  周君望便道:「大小姐,請我吃個飯吧。」

  顏心:「……好。」

  她和他走出藥鋪,才意識到周君望這個人很會說話。

  他要是說「我請你吃飯」,顏心可能會像上次那樣推辭;他卻提說讓她請客,這樣她拒絕顯得她小氣,會下意識答應。

  兩人去了悅來菜社。

  「……上次盛柔貞小姐請我喝咖啡,我們還聊了聊你。」在飯店雅間坐下,周君望突然說。

  顏心:「聊些什麼?」

  「隨口提到了你。」周君望道。

  「你和柔貞的關係,好像不錯。」顏心說。

  前世,也是盛柔貞介紹顏心給周君望看病,他們倆才熟悉起來。

  而後的日子,周君望很忙,可每個月都會抽空和她見面,與她閑聊,是她孤單寂靜生活中的一抹溫暖。

  重生后,盛柔貞己經毀了,與她相關的周君望呢?

  「她和牧之很小就認識,時常有來往。我和她見過,不太熟,畢竟比她大好幾歲。

  她回國后,突然像個大人了,我也有點意外。我一首找幾把古扇,她替我買到了。」周君望說。

  顏心:「她有心了。」

  「我們這才熟悉起來,偶然她會請我喝咖啡。當然,我知道她的身份不同,對她只是朋友之情。」周君望說。

  顏心看了眼他。

  周君望瞧著她。窗欞照進來的光,落到她眼中,她眼波盈盈似碎芒。

  她身上總有點憂鬱,不似偽裝;而女人漂亮成她這樣,本不該有如此不得志的悲傷。

  嬌媚與悲切,融合在她身上,讓她的氣質不同於旁人。

  周君望從來沒見過像她這樣的女子,相似的都沒有。

  「……她總要嫁給景元釗的,是不是?這點你也知道,大小姐。」周君望笑道。

  顏心低垂了羽睫。

  她若回答,好像她在意一樣;若是不回答,又似在誤導周君望。

  她不想聊這個。

  她與景元釗之間,己是糾葛不清了;再添一個盛柔貞,越發亂成一團。

  盛柔貞會嫁給景元釗嗎?

  說不準。

  景元釗前世的妻子顏菀菀己經死了,今生很多事都變得面目全非。

  「大小姐。」周君望突然又叫了聲她。

  顏心抬眸看向他。

  周君望只是定定看著她,目光幽靜,又低低叫了聲:「大小姐。」

  顏心愕然。

  她要走。

  周君望待追,顏心就快速回身,沉聲道:「你吃飯吧。總要吃飽,記得結賬。」

  她下樓去了。

  這天,周君望很晚才回家。

  回去后,先去看了他小姨。

  小姨準備睡下了,晚飯吃了一碗米粥。

  「……少神醫怎麼說?」周太太問。

  「她自然是說我們太破費。」周君望道。

  周太太:「她什麼時候再來診脈,她說我需要保養。想請她替我開些保養的方子。」

  周君望笑了笑:「她也說了,需得等您的病徹底痊癒,再開保養之法。您先放寬心。病來如山倒、病去如抽絲,急不得。」

  周太太點點頭。

  她發現兒子心事重重,問他,「不怎麼高興?」

  周君望的笑容收斂。

  他坐在床側,輕輕嘆了口氣:「小姨,這世上像她的女人,畫皮難畫骨。皮囊三分像,就輕浮了起來。」

  周太太:「她很沉靜。」

  「那麼漂亮的女人,卻又那麼沉著。眼睛與心都不浮躁,我從未遇到過。」周君望嘆氣,「比烈酒還容易醉人。」

  周太太便道:「她己有丈夫,你還記得嗎?」

  「哪怕她沒丈夫,也輪不到我。有人早己盯上了。」周君望苦笑,「如不然,我和盛柔貞接觸做什麼?她哪有資格和我來往?」

  要不是盛柔貞可能嫁給景元釗,她是沒資格請周君望喝茶的。

  「調虎離山?」

  「未必能成。」周君望道。

  周太太聲音放低:「你阿爸不喜歡她,哪怕她極有本事,你阿爸也看不上。你可知道,內憂大於外患?」

  周君望坐在那裡,一時心情灰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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