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1章
之後，江小川帶著洛子清來到了郊外貧民區。
這裡好多粥棚都是江家贊助的。
對於江家，這些流民和乞丐十分感激。
這裡的環境雖然很一般，但卻不算特別髒亂。
洛子清用面紗遮住了臉，隨江小川一同下了馬車。
「江公子，你帶子清來這裡作何？」洛子清十分不解。
江小川一怔：「你不是要看我的地推團隊嗎，我這不是帶你來看嗎？」
「你的地推團隊？」看著這些衣不遮體的人群，洛子清有些懷疑人生了：「難不成，你說的地推人員，就是這些人？」
江小川小雞啄米一般點頭：「對啊，就是他們，別說一萬人，估計將近有兩萬！」
「怎麼可能！？」洛子清怒道：「這些人，怎麼可能做那麼複雜的工作！你口中的地推可不是兒戲，別說這些流民乞丐，哪怕是一些識文斷字的人，都很難做到！」
江小川道擺了擺手：「子清姑娘你錯了，可不要小看他們。」
洛子清覺得有些好笑：「這不是子清小看，這是事實！」
兩人這一番掙扎，雙方面上都有些不好看。
江小川見一個婦人正在漿洗衣服，便上前笑著問到：「大姐，你是從哪兒來的？」
婦人笑了笑：「俺是從北方來的。」
江小川道：「北方距此何止千里，來這不容易吧？」
婦人道：「沒有的事兒，俺們都是這待待，那兒待待，哪兒能歇腳容身，就去哪兒。」
江小川點了點頭：「那可真辛苦啊。」
說著江小川摸出幾個碎銀子遞給了婦人：「我看大姐你在帶孩子，這是我一點心意。」
婦人也沒拒絕，連忙道謝，然後趕緊從棚子里取了兩枚雞蛋：「這老母雞跟俺幾年了，下的蛋可好吃了，公子你也嘗嘗。」
雞蛋在這個時代，也十分金貴呢。
雖然江小川的銀子足夠買雞蛋，但他們這裡的流民基本養成了禮尚往來的習慣，出門在外，不懂人情世故可不行。
江小川也不拒絕，接了過來，直接敲開，生雞蛋往嘴裡倒。
「咕嚕一口吞下。」
美味啊！
果然，沒吃過飼料和激素的雞蛋真是香！
回味起來，江小川還舔了舔嘴角，把蛋殼裡面殘餘的蛋清吱溜吸了個乾淨。
這一舉動，險些把一旁的洛子清看吐。
婦人笑著道：「像公子您這般不嫌埋汰的人可不多見了。」
「生雞蛋最美味！」
江小川把蛋殼還給了婦人，婦人將蛋殼揉碎餵雞吃。
母雞吃雞蛋殼，能補鈣，這樣一來不容易產軟蛋。
江小川起了身，告辭了婦人。
江小川又往前走，一路上跟好些人打了招呼。
然後閑聊幾句，詢問來歷。
無一例外，基本都是遠走他鄉過來的。
還有一些，甚至幾年前還是地主老財，最後家道中落才流離失所。
江小川道：「子清姑娘，你看到了嗎？」
洛子清不解：「看到什麼？」
江小川：「看到我的推廣人員了嗎？」
洛子清搖頭：「我只看到一群生活艱難的貧民。」
江小川目光放遠：「這群流民和乞丐，行走天下見識廣。又都吃過苦，通曉人情世故。用他們做地推人員，實在是最好不過的事情。」
洛子清真不知道江小川到底是怎麼想到的。
但他說的沒錯，這些人確實是走南闖北，或許文化不高，但見識不凡。
「只是，他們自由散漫慣了，你又如何篤定他們能夠好好做事呢？」
江小川一怔：「自由散漫？子清姑娘，你又錯了！」
洛子清在洛家可謂是最被看好的年輕一輩。
這江小川竟然一連兩次說她錯了，頓時有些不服道：
「哦？不知子清哪裡錯了，還請江公子解惑？」
江小川回答道：「就如你所說，他們或許確實有能力做地推人員，但他們一直都過得這種行乞討粥，挨一天算一天的散漫日子！根本沒有為了改變現狀而努力，這樣的人，難道不是自由散漫？」
「你怎麼知道他們沒努力？」江小川連連搖頭：「他們不是不想改變現狀，而是時代的潮流下，他們是屬於被拋棄的人，只能過著這種顛沛流離的生活。」
洛子清輕哼一聲：「你這話無非為他們找的借口。」
江小川道：「借口也罷，真實也好。他們可能窮，但從不散漫。」
洛子清：「江公子若沒有辦法說服子清的話，子清是無論如何都不會認可這些人的。」
「好吧。」江小川指著這群人正聲道：「官府從來沒有管理這些流氓乞丐，為什麼這些流民乞丐能十分有默契的聚集在一起？」
洛子清被問到了，一下子不知道怎麼回答。
「因為他們知道，人多力量大，相互幫扶，才能一起活下去！」
洛子清沉默。
江小川又道：「你可知道，這麼多流氓聚集在一起，為什麼沒有發生暴亂和一些重大事件的發生？」
洛子清愣住了，但依舊無法回答。
江小川道：「因為他們有組織，有紀律！如果沒組織，沒紀律，早就死的死散的散，亂的亂。」
洛子清被江小川一番話震驚的難以平復心情。
良久，洛子清道：「那你打算如何發動他們做事？」
江小川道：「這些人吃盡了苦，也找不到工作，我給他們提供一次新生機遇，你說他們不會牢牢把握住嗎？他們會比任何人都更加珍惜！」
洛子清又道：「可管理這麼多人，需要太多精力，江公子你也並非三頭六臂，你打算怎麼做？」
江小川道：「這些流民乞丐，之所以能夠如此有組織和紀律的生存下去，那是因為他們屬於一個高度集權的小社會群體，一般是由大家共同選擇出的一個德高望重的人發號施令。」
說著，江小川帶著洛子清來到一個老頭旁邊。
這老頭正叼著煙袋，見江小川來便用衣服把煙嘴擰了幾下，遞給了他。
江小川倒也沒介意，接過來吧嗒了幾口。
「豐老。你這煙絲不錯啊。」
豐老笑了笑：「嘿嘿，今天江老闆來這兒為了什麼事情？」
洛子清原以為這個集權者，在這些流民裡面，會是一個類似土皇帝的人。
沒想到是個平淡無奇的老頭子。
江小川將自己的想法一說，豐老頓時流淚了。
「江老闆有心了……為了我們這些人，值嗎？」
江小川打了個哈哈：「豐老言重了，江某不過是生意人，大家相互幫助的嘛。」
洛子清看著豐老感激的神色，又聽到江小川的否認，不由的有些分不清，江小川到底只是為了生意，還是說是為了這些流民。
如果這個地推能做好，那麼無論是對江小川還是對流民來說，都是皆大歡喜的事情。
豐老道：「江老闆，你不用謙虛，你的心意，我懂，這件事情，老頭知道該怎麼做，交給我吧。」
江小川點了點頭：「那就辛苦豐老了。」
洛子清感覺不虛此行，學了很多東西。
「江公子，今日可有空再去我那裡喝一杯？不過這次我們可以喝江家產的酒。」
江小川連忙擺手：「哈哈，不敢不敢，江某不敢跟洛姑娘喝了。」
洛子清道：「上次是子清招呼不周，這次定然好生款待。」
江小川再次拱手：「江某還有些私事就不去了。等秋闈放榜之後，我們的賣酒大業應該就可以開始了，到時候還要勞煩子清姑娘幫忙做宣傳呢。」
說著，江小川騎上馬不帶一絲留念的走了。
洛子清見江小川果斷的拒絕了自己的邀請，頓時有種挫敗感。
她摸了摸自己的臉。
難道自己在他眼中，就沒有一點魅力嗎？
告辭洛子清之後，江小川直奔沈家。
有一段時間沒見淑雲了啊，讓他十分想念。
剛到沈家，江小川便看到一輛十分豪華的馬車停在沈府。
沈家的下人認識江小川，便把江小川引了進去。
沈家正廳內。
只見有個穿著十分華麗的公子哥，正與沈淑雲和沈母對坐，談笑風生。
而這公子哥身後站了一個漢子，看樣子還是個護衛。
估計身份不低。
江小川來了后，沈家母女立馬起身相迎。
江小川遞了兩個禮物出來：「伯母，這是小川給你和淑雲準備的小禮物。」
沈母笑著接下禮物。
這麼久沒見，江小川可是十分想念沈淑雲，沈淑雲同樣也面帶激動的神色。
但礙於沈母在此，兩人也不好過於親昵，只能眼神上交流。
「對了，這位是……」
江小川走到客廳，看了華服公子哥一眼，微微詢問一聲。
公子哥起身拱手道：「在下趙宇。敢問兄台是……」
江小川拱了拱手：「江小川。」
兩人相視一眼，眼中閃過一絲敵意。
沈淑雲過來解釋道：「昨日我和母親去集市遇到了一些混混，是趙公子出手相助，今日特意請他來家裡做客以表感激。」
英雄救美？
江小川微微眯起了眼睛：「原來如此，多謝趙兄了。」
趙宇站了起來笑了笑：「趙宇幫助的是沈姑娘，似乎輪不到江兄言謝。」
江小川一把抓住沈淑雲的手，宣誓主權：「淑雲是我江小川的女人，豈能不對趙兄言謝？」
沈淑雲紅了俏臉，這還當著母親的面呢，想掙脫，但被江小川緊緊的抓住。
趙宇見狀，頓時愣住，突然有種心碎的感覺。
沈母一愣，滿臉尷尬，這臭小子，真大膽，自己還在這兒呢！
她觀念十分傳統，兩人名不正言不順，怎麼能在沈家這麼不注意體統呢。
沈母連忙強行把兩人的手分了開。
趙宇看到這個細節，原本熄滅的內心又燃起了熊熊烈焰。
看沈母滿臉不悅，江小川當做沒看見，把自己當姑爺一樣坐在了主位泡起了茶來。
看江小川這樣子，沈母滿臉無奈：「淑雲，我們去準備一些點心，讓兩位公子聊聊吧。」
說著不由分說，把沈淑雲拉走了。
一邊走，沈母低聲對著沈淑雲道：「淑雲，雖然我跟你爹不反對你和江小川。但你也可以多挑挑，我看這個趙宇公子，相貌堂堂，氣度不凡，恐怕是個大人物，比江家那個臭小子要好。」
沈淑雲十分尷尬：「娘，你就不要多說了。」
……
偌大的客廳，現在只剩下江小川和趙宇。
兩人緊緊看著對方。
空氣中瀰漫出一股濃烈的火藥味。
片刻之後，兩人一齊笑出了聲。
趙宇道：「江兄實在是羨煞趙某，竟然能獲得沈姑娘這樣女子的青睞。」
趙宇能看得出來，沈淑雲眼中有江小川。
他這番話發自肺腑。
江小川道：「沒辦法，我們情投意合。」
趙宇道：「不過趙某不會輕易放棄。」
竟然公然告訴自己要挖牆腳？
不給點顏色瞧瞧那還是個男人嗎？
江小川冷冷的道：「如果趙兄賊心不死，那就可以儘管試試。」
「大膽！」這時趙宇身後的漢子站了出來斷喝一聲道：「你可知你面前是何人，竟敢如此說話？」
江小川一愣：「何人？皇帝不成？」
「你！」
護衛被江小川堵的一臉通紅。
不過他很快就冷哼一聲：「站在你面前的，是大梁太子，當今儲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