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3章

  程昭面色難看到了極致,他瞧瞧看了劉定光一眼,見劉定光面色平靜,不怒不急,自己心下更沒譜了。

  他不可置信的看向江小川,難不成這個法案,他之前就十分清楚,所以才敢殺劉文飛?

  他想了想咽了口唾沫道:「那江府的穎兒。不過是個奴籍的奴隸,按律法,奴隸只是財產。劉文飛不過是搶奪財產罷了,罪不至死!故而江小川,理當繼續按殺人罪處置!」

  對啊!

  這穎兒,只是江家的丫鬟。

  從小被賣到江家的。

  買賣人口不合法,但買賣奴隸,是合法的。

  很多律法,甚至都不適用於奴隸身上!

  頂多,算是私人財產!

  這前後的反轉,另在場人的心都懸到了嗓子眼。

  這也太刺激了啊。

  稍不留神,生與死之間,就在一念之差。

  「這!」呂昌語塞,是啊,身負奴籍的人,根本不適用律法!

  看來自己真救不了江小川了。

  「哈哈哈!」程昭見呂昌吃癟頓時狂笑起來:「呂昌,你還有什麼話說!」

  程昭如此針對江小川,並不僅僅是因為劉定光是兵部尚書,而是因為之前就跟江小川結了梁子。

  而呂昌,區區縣令,就經常跟自己一個堂堂順天府府尹作對!

  這個案子,若自己斷不了,那他程昭的顏面何存?

  「放你娘狗屁!」

  就在程昭大笑時,一聲夾帶著爆喝的怒罵,震撼全場。

  眾人看去,只見江季雲怒火滔天的走到堂中,指著程昭鼻子罵。

  「你竟敢公然罵本官!」程昭都快氣瘋了,恨不得自己衝下去收拾江季雲。

  江季雲哼聲道:「數月前,我兒江小川,已早早為穎兒除去奴籍,並落戶江家!取名江穎兒,你竟敢說我的孩子是奴籍,你說我罵不罵你?」

  奴籍是這個社會最底層最底層的存在。

  哪怕是被奴主打死,也不會有人問責。

  入籍容易,除籍難。

  需要的材料和手續,繁雜不堪。

  而且,願意親自為奴才除去奴籍的主子哪裡找?

  除去奴籍,對一個奴籍人來說,是此生都不敢奢求的幸運。

  沒想到,江家人對下人如此之好,不少人都為之感動不已!

  「好樣的!」

  「好!」

  「江小川替天行道!」

  「他無罪!」

  群眾沸騰了。

  程昭愣在當場,無所適從。

  呂昌大喜:「來人,為江小川,除去枷鎖,無罪釋放!」

  傻眼!

  程昭張了張嘴,還想仕途想說什麼,但什麼也說不出來,往劉定光方向看去,哪兒還有劉定光身影。

  劉家人今日之所以沉默,全都是因為劉定光打了招呼。

  自己高升兵部尚書,為了低調,連文武百官都不敢宴請。

  沒想到,自己的兒子,劉文飛,竟然搞出這樣的事情。

  若此事強行出面,百官定然認為自己仗著兵部尚書之位,任由兒子胡作非為!

  原本以為就算自己不出面,江小川也在劫難逃,沒想到!

  沒想到,竟然無罪!

  劉文飛!

  白死了!

  ……

  沈學士府。

  沈文也從萬年縣縣衙回來。

  臉上說不上喜談不上悲。

  江小川一案,對他心裡造成了不小的影響。

  這江家敗家子,有點顛覆他在自己眼裡的形象啊。

  「爹……怎麼樣。」

  沈淑雲見沈文回府,便急忙上前詢問。

  這幾日,她都被沈文禁足在家。

  沈文也覺得這幾日有些委屈女兒了,畢竟自己也是為了不讓沈淑雲引火上身。

  只是,如今江小川也已無罪,自己再限制女兒的出行也太過分了一些。

  「淑雲,這幾日是為父的不對,你不會怪我吧?」

  沈淑雲連忙搖頭:「父親,我現在只想知道,江小川,他……到底怎麼樣了?」

  沈文感慨,想著這事兒怎麼給沈淑雲解釋。

  沈淑雲見父親不語,眼中淚水不自覺的流了出來。

  結果不是很瞭然嗎?

  自己還在幻想什麼?

  當他得知江小川,是因為自己替丫鬟報仇,奮起殺人時,他覺得江小川實在太衝動了,但,此舉,不是代表他是有情有義的人嗎?

  想到自己這麼久以來,一直拒絕了這麼一個人,沈淑雲後悔不已。

  如今身陷囹圄,又事關重大,恐怕也只有死路一條。

  她,可能永遠錯過了。

  沈淑雲臉色凄然的說道:「他被發配哪一個大牢,我……我想在秋決之前看看他!」

  古時斬殺犯人是個非常重大的事情,如果處決爭議頗多,甚至會讓皇上決斷。

  一般死刑犯都是都是「秋後處決。」

  古人覺得世間萬物皆為天意,春天代表新生,秋季代表凋零。

  秋後問斬,是順應天道生死輪迴。

  如今正入秋季,如果江小川真被定為有罪。

  那就是印證那句俗話:趕巧了。

  按沈淑雲的演算法,江小川已經時日無多了。

  沈文見女兒如此傷心,心中大感不妙,但還是立馬解釋:「淑雲,你哭別哭。那個臭小子……無罪釋放了。」

  「無罪釋放!?」

  沈淑雲怔住,甚至有些站不穩。

  怎麼可能?

  他殺的可是兵部尚書的大兒子。

  沈文便將庭審經過,娓娓道來。

  當聽到結尾時,沈淑雲小手都已經捏出了好幾把汗。

  沈淑雲不知所措,甚至想立馬出去江家找江小川,但礙於父親在此,又不敢輕舉妄動。

  沈文看得出女兒的心思,勸道:「他剛出來,應該很累。你……還是過段時間再去看他吧。」

  沈淑雲驚詫:「您……您不阻止我見他嗎?」

  沈文一聲嘆息:「那個臭小子,生性浪漫,行為放縱,不加約束。但這樣的人,往往身邊不缺紅顏……淑雲,你若傾心,我怕你會吃虧受苦。」

  沈文這番話,也是真的算認可了江小川。

  至少,連稱呼也由敗家子變成了臭小子。

  沈淑雲俏臉染上了紅霞,但這次,她沒有逃避自己的心意:「父親,淑雲既然已經選擇,就不會後悔!」

  ……

  兵部火器製造部。

  劉定光大步走了進來。

  幾個工匠見到劉定光立馬埋頭做事,不敢與之對視。

  「震天雷的火藥成分,解出來沒有!」

  劉定光抓住一個工匠問。

  工匠有些發抖:「成分……比想象中複雜一些,暫時沒太大的進展。」

  劉定光直接一把丟了出去。

  那一百多斤的人在他手裡跟小雞一般飛出去七八米遠,直至撞到牆上,嘔出一灘鮮血暈死了過去。

  「一個月之內,如果再解不出,下場跟他一樣!」

  眾工匠如篩糠一般連連點頭。

  ……

  出了縣衙。

  江家人趕緊拿了一套乾淨的衣服,為江小川換上。

  呂昌出來相送。

  江小川拱手:「多謝呂大人。」

  呂昌擺了擺手:「不用謝我,要謝謝你自己。若不是你早早為穎兒姑娘除了奴籍,你也難以翻身。」

  江小川道:「此言差矣,若不是您日以繼日推動此法案,我也難逃此節了。」

  「不過我很好奇,您是怎麼讓這件事情如此迅速推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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