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緣起
伊五帝之不同禮,三王亦又不同樂。數極自然變化,非是故相反。德政不能救世溷亂,賞罰豈足懲時清濁?
自上古初開,分化德懿。乾元廣大,坤育納性。是陰陽演法像,五常行施教治。大明終始,含弘光大,品物資生,恩撫無窮。怎奈人心變化,遷流國土。
所謂一朝天子一朝臣,朝堂繁華,總歸盛極而衰,繁花凋落。
當值亂世,群雄揭竿。一代天驕既歿殆消,各地狼煙風沙卷空巷,鐵蹄踏盡百花殘。鋼槍火炮遍地吼,硝煙陣陣無人家。血色紅霞寒光染,疑是紅花人不識。
自古各朝起義,攻城掠地總不免血洗成河,此次起義卻是不同,一路勢如破竹,所到之處城門大開,少見兵刃,直搗黃龍所向披靡,誠可見民怨極深,所謂民心所向,王朝大勢已去。
再看深夜皇城,暫未見兵馬腹甲,皇宮內依舊歌舞昇平、笙竹悅耳。
而相府內之書房,不見往日燈火通明,四處昏暗,案幾之上散亂著幾十封文件,有的已掉落地上,也不知在冰冷的地上躺了多久。
北方的臘月,已是一片雪澤,隆冬時節的夜半寒露最是沁冷入髓。
在陰暗的相府書房,丞相安志仁正來回踱步,似乎在等待什麼。
「丞相!宗主大人駕到!」
「快請!」
「安丞相,有禮了!」
「哎呀!宗主大人,總可把您請來了,有失迎迓,海涵海涵……」
安志仁應聲行禮后,一把抓住東里裴作揖的雙手,眼見下人都退避后,還是警覺的四下觀望,並舉起一隻食指噓聲示意東里裴。
「安丞相在自家府宅還需如此慎防?」
「見笑見笑!宗主大人有所不知,這皇城由來就沒有安全闊談之所,小心駛得萬年船!」
「哎~丞相多心了!」
「且不多言這客套禮儀了,宗主大人!這國…將不國矣…」
「丞相大人!此種大逆不道之殺頭言辭可萬不得胡亂出口」
「您且看案上公文…這陪都已不保了…明日便叛軍便兵臨城下了!」
「相爺!這亡國之說、危言聳聽之詞可切勿再多說了。」
「哎呀!並非危言聳聽!這危急時刻宗主切莫再疑,這是早上中午收到的江都府、河東府、川郡、陽山郡、澄郡等多處的兵部急件,還有這一份是剛剛陪都濱城的急件,都淪陷了!我的宗主大人!」
「這…即是危急存亡,那該即刻面呈聖上,求取聖斷,急做布防才是呀!怎麼都攤放此處,現時還有功夫與我這鄉野村夫這般扯閑?」
「宗主大人!大勢已去!您還不明白?城中臨時可調之兵馬只皇家院禁軍護衛數千人和十裡外龍騎軍,東湊西湊不到二萬人,雖有神炮堅槍,終也抵不過人心思變啊!起義之日至今不過月余,所到之處城門大開未見血刃,各地守軍諸侯紛紛倒戈,皇家軍兵敗如山倒,三百年國基不復啊~」
「這~東某就不明了!即是月余,那早些日子怎麼不見呈報聖上?」
「報了,不信!況且您沒聽說前幾日黃忠都督滿門抄斬的事?就是呈報了江都府淪陷之事,聖上勃然大怒,定了誆報軍情,欺君誤國之罪啊!這時間誰人還敢上奏!大孟王朝氣數已盡,此國運也!民心也!您是國教教宗,教下信徒遍天下,您消息比我靈通。只怕現在外邊兒什麼狀況,您比我還清楚!莫在這口袋盛米湯——打太極裝糊塗了!快請換裝隨我早些離開此是非之地吧!」
「哪去啊?」
「我已在城外給您安排船隻,先渡河南下,再護送您走陸路往西陲關,過了西陲是封城,那裡即是教廷聖地又是榮國國界,應是安全之地,到了封城再看時局另作決議…」
「聖上要抓我?」
「還不明!但須先做防備,您來相府這時間只怕已經稟報到聖上耳內,估摸著現在禁軍正往相府趕了,宗下一呼百應,這一人可抵數百萬雄獅,聖上哪會放過您。事不宜遲,還望宗主明辨大勢,大局為重!」
「國難當頭,皇城數十萬百姓豈非受孟君荼毒充當人質?我東里裴捫心自問無法罔顧無辜…」
「宗主!您留在皇城做人質已十年之久了,僅望求得天下蒼生免於塗炭,天下臣民都知曉您的一片苦心,只是今日時局混亂,當務之急確保宗主性命安全才是至上,皇城百姓會寬諒的,也已顧不得其他,再耽誤就晚矣!」
「相國大人!不知何來的軍隊包圍了相府,有一自稱禁軍頭領程啟鵬的將軍求見相國大人!」
「敗!休矣!…您且在書房稍候,我先出去看情況…如若有何不測,書房西北角書架左側往下最後一格有一木盒,木盒蓋開合三次便可開啟暗道,暗道通往後山竹林,這裡有我暫時斡旋,還望宗主早些決斷!此去珍重!吾去也!」
安志仁作揖罷,轉身向書房門走去,臨開門前,雙手整理衣冠,安神定氣后一鼓作氣開門而出,跨出門檻回身又將房門關閉。
門外家丁護衛團集。
「丞相…」
「人在何處?」
「擋在前廳。」
「劉管家,放火燒書房!」
相府前廳。
「哪位上將軍深夜造訪寒舍?」
「拜見丞相大人!末將程啟鵬,奉旨率禁軍領儀轎前來請宗主大人入宮!」
「嗯?程將軍?你領旨請宗主大人入宮,怎麼請到我相府門上?莫不是夜黑昏暗迷了眼睛?」
「丞相大人!宗主大人半個時辰前可是被府上劉管家請進了相府至今未出哇」
「哦?這宗主來了之後便走了呀!些許此時還在街坊未到府邸,上將軍速度找人尋去請便是。」
「安丞相,末將領旨來請宗主,人前腳到相府,禁軍緊跟便圍了府宅,可未見宗主出府!」
「程啟鵬!你兵圍相府,是何居心!」
「您心知肚明!末將看是安丞相裝糊塗想抗旨不遵!」
「程將軍,老夫好言相告宗主去向,你怎這般信口雌黃?」
「安丞相,末將忠於職守,聖上之命不可違抗,只於丞相府內請出宗主,行事逾越之處還望丞相見諒!」
「爾等何敢在相府亮刃搜人?」
「得罪!搜!」
「程啟鵬!你大膽!深夜擅闖相府,假借聖威、嬌恣妄為,其心可誅!空口無憑、污衊詆毀欺辱當朝首輔,無恥至極!」
「安丞相!末將只是奉旨行事,您這麼些臟帽子還請有機會面聖參奏再說。今晚若是能請到宗主大人,明日程某定於府上負荊跪拜請罪。如若請不到…府上百餘口今晚都甭想踏出門限半步…搜!」
「你敢!我乃三朝元老!當朝相國!六部之首!當今朝堂三分有二乃我門生!二十四司皆我提擢!爾等小小兵丁誰給你們虎膽子!」
「聖上已有口諭!若是有人攔旨阻撓,悖逆儀駕如同駁逆君上,無論官職大小,皆是叛國賊子,擋一殺萬!不得延誤!」
「哼!士可忍孰不可忍!士可殺不可辱!要殺就先拿我安志仁開刀吧!」
「哼!拔劍搜人!如若有人阻攔,殺無赦!」
「你!啊…」安志仁舉身投劍。
「丞相!」眾人一聲驚呼,安志仁已血濺四方,程啟鵬還未及時反應過來,下意識扶住安志仁。
「安丞相,這是何苦!」
「程將軍,壯士投軍,滿懷遠志、上報國家,下懷兆庶,而今昏庸當道,國之不國,將軍本是明大義之人,寒刃利劍不刺無道,助紂為虐,有愧天下啊…」
「安丞相,我…唉…」
安志仁以身殉仁,程啟鵬恍恍惚惚,便匆忙收了軍隊回去復命,安府書房的火蔓延至東廂房,又因為安志仁不幸罹難全府上下亂作一團,在安府出殯之日,皇都被攻陷了,七大家族裹挾朝政,建立了君主立憲制國家。→國號:庄國 ——
30年後,永輝29年,庄國——鹽城
「在那邊,快追!別讓他們跑了。」
午夜十二點多,鹽城街道已經沒有白天的喧囂、人氣絕跡,只有一些招牌的熒光還在閃著森森的光,各條坊巷空無冷清,陰風簌簌。若是平日太平時期,本不至於子夜時間這般空寂無人,原是今夜四處的槍響嚇壞了各街道店鋪。除了槍響還有四下的呼喊聲,想是在搜捕什麼人。
這並不是警察緝兇,而是黑幫械鬥,街道四處噼噼砰砰的響著,還有一些玻璃陶瓷物摔碎的哐當聲,人的凄厲聲。是何等的黑幫這般氣焰囂張,竟然如此讓人聞風喪膽,無視警察維安。幫派名喚做:「羅剎」,是庄國最大的黑幫組織,世界性五大黑幫組織之一。械鬥的原因是新碼頭制管權的爭奪,與原先鹽城地頭「洪興會」爭執不下,拼殺起來,洪興會的組員百十號被逼得節節敗退,四下散逃,此時場面頗為混亂。
羅剎的黨徒一個個凶神惡煞,虎背熊腰,其中帶領今晚拼殺的一個平頭壯漢,遍身紋了密密麻麻的紋身圖案,脖子掛一條大粗金鏈子面肉橫生戴著黑色墨鏡。
「給我搜!」
「是!」
在十字暗巷的一處,有個推著地攤推車的老夫婦正賣著煎豆腐小吃,一個身穿高中生校服的短髮學生正津津有味地在一旁吃著。
只見那個小嘍啰到處搜羅打砸,看到昏暗的路燈下的地攤車,霎時氣不接一處,闖上前去一腳踢翻車子,老夫婦嚇得魂飛,也顧不得攤子立馬逃竄。
「呸!瞎了眼了,沒眼力界的。」
一旁的學生倒是氣定神閑只顧著吃著手中飯盒裡的美食。
這小廝看得更是火冒三丈,揮刀便是一砍,那學生側身一躲竟然躲過去了。
「王八蛋!」
小嘍啰又是揮刀連砍,接連都落了空。那學生飯盒一撇,盒子里的湯汁全甩到小嘍啰臉上,再一腳飛踢正中其臉上,這嘍啰被踢翻在地,臉被沾滿泥土鞋底踩壓蹂躪。
「瞎了誰的眼?」說話的是一位聲線略中性又有些稚氣的女生聲音。
「臭娘們,不想活了,敢打羅剎的人!」
「羅你妹,老子最討厭吃東西的時候被人打擾。」女生又使勁的踩著那個已經污穢不堪的臉,不停的轉圈不說,還不時踢蹬,小嘍啰疼得直叫媽。
這時,羅剎的大班人馬聽到聲響急沖沖趕過來,百來號人將小巷圍得嚴嚴實實。
剛剛平頭壯漢擠到最前頭,裸露的上身胸肌贅肉不停抖動。
「小鬼,你好大膽子呢!羅剎的人也敢打。」
「羅什麼鬼東西,打擾老子吃飯,天王老子來也照打不誤。」
「哼。不見棺材不掉淚。」
「怎麼一群臭男人打我一個手無縛雞的弱女子,好意思叫黑道嗎?」
「我們幫規,不欺負弱小和女人。你乖乖放人,道歉賠償我們可以私下了事,不然別怪我不客氣。」
「你要怎麼不客氣哦?我好怕~」說著好怕,卻還更用力的毆打小嘍啰。
「哼,臭娘們,敬酒不吃吃罰酒。」
平頭大漢揮拳擊打女生,那女孩彎腰一躲,使了頭槌往壯漢的下巴直直頂起,砰咚,壯漢下巴磕著牙齒,生生磕斷了兩顆。那漢子越發的生氣,也顧不得疼痛和流血,左右揮拳攻擊,女生在地上打了個魚挺躍起,雙腳展開旋個大圈,似轉陀螺,漢子的臉身被慣性離心力踢中好幾腳,但漢子很是勇猛,眼疾手快之間,也顧不得受不受傷,一把抓住女生的腳踝,提溜起來,女生被吊在半空無法應戰。
「哈哈哈,小娘們這麼凶,這下看你怎麼辦!」
「哼!安姐姐、救命啊!強姦啦!」
這女生猛地這麼一喊,把在場的都喊蒙了。只聽見碰的一聲巨響,暗巷的一邊一個黑影穿出,左拳右腿、直拳側踹,不一會功夫倒下十幾人,那影子又一個背摔,把幾個嘍啰摔爬,又腰發動轉體下右腿掃堂,上左掌按劈,右腳踏震,不到幾分鐘倒下一半人。在平頭漢子立馬示意掏槍掃射,只是命令剛下還沒回過神的時候,女生躍挺而上,甩開漢子束縛,一個肘擊正中漢子腰腹要害,待漢子倒下,女生立馬撲上去從後面用胳膊扣死其脖子、鎖喉。漢子被鎖的差了呼吸,想要掙脫封鎖,雙手要以肘擊對抗,女生右其後腰用力一擰,差點將漢子擰成一個c狀,再加之膝腿以壓制,霎時間漢子已然動彈不得,臉頸漲紅青筋直冒,一副要死的模樣。
「還有人不怕死嗎?」女生扯著嗓子吼道。
小嘍啰們看到這副情況,頓時不知如何應對。
「咳咳。」漢子已經快被勒死。
「你還打不打啊?龍興組孖佬~」
「不~了~咳咳……」見到回應后,女生鬆了手勁,放開漢子。
「咳咳咳~」
「沒死吧?程孖文。識相的快滾!別污了我地盤。」
「你你怎麼知道我名字和組別名,你是洪興會的??」
「得了吧!洪興會算個鳥,你手下人沒見識就算了,你出門也沒帶眼睛?程啟鵬沒教你認認人嗎?趕緊收拾你家東西把碼頭打掃乾淨點,快滾。」
「既是道上兄弟,閣下是何方神聖?勞煩留個字型大小,以後好相識。」
「想知道我是誰?你這鳥兒還不到那個輩分。好好回去和你爹多學幾年再說。」
「你!」
程孖文掏出手槍對準女生。
「嘿?你個兔崽子。」
「林!別和小輩計較了。孖佬,你應該知道羅剎長老,四鬼之雙木吧?」
出聲的是方才掃蕩大半嘍啰的黑影,只見這人身穿黑色短袖T恤,一條破爛樣式的深藍色牛仔褲、運動鞋,175身高模樣,眼角露著凶戾,鼻樑筆挺穿甲,聲音低沉有力。身材看起來有些細瘦,手臂肌肉線條卻緊實規整。
「!!!雙木長老!?」
「啐!我小女生被你這中年男人叫得那麼老。」
「小輩有眼不識泰山冒犯長老,請長老恕罪!」
「得!乖了,道完歉就成。趕緊的收拾完走人,別在這嚇著人了,一會兒條子來了,就難收拾了。」
「是是是!那小輩告辭!」
「回去幫我問候問候你家老子安好啊!」
學生模樣的兩人,各自拍了拍身上的灰塵,女生的那位,背著手兒悠哉悠哉的離開。
「你說你,一天不打架就渾身痒痒是吧?」
「這可不怪我,是他們眼瞎找上來的。」
「女孩子沒個女孩子樣子,天天和流氓廝混……」
「欸~~不要只怪說我,你看看你自己先,有個男生樣子嗎?還有請不要用以前的老套路定義流氓,我們現在有企業、有規劃還有企業文化,不是流氓了謝謝!」
「呵呵~~有模有樣了。」
「托您的福啊!帶領我們走向新時代。」
「義父對我自小關照有加,我出點力應該的,而且天天打打殺殺的,因果報應絲毫不爽,總不是好歸處。」
「得嘞!我們可以過幾天安生日子咯。」 ——
永輝30年,庄國——新川島城
新川學院大一新生入學日——後山室外操場
「學院大會堂…大會堂…在這個方向?」
說話的是一位身穿緋紅色白條相間運動服套裝的學生模樣少年,自言自語搗鼓著手機里的地圖,徘徊在操場邊,這人聲音低沉渾厚富有磁性而又些些陰柔之氣,纖細而高挑的身材,烏黑的短髮清爽利落,劍眉星目,鼻樑玉豎,口似朱丹,咋一看是颯爽英姿俏少年,細一瞧若英氣俊秀美佳人。
「同學,是迷路了么?」
本來空無一人的操場突然響起一個清靈的聲音,轉身一看,在不遠處的英雄樹下有一位少女,緩緩的走了過來,只見她身穿藍白相交的飛鳥格百褶裙,套著白色的公主袖襯衣,打著藍紅間色的領帶,烏黑的秀髮及腰垂垂,隨風舞動,近前看仔細,竟是一位面容精緻、玉膚凝脂的姑娘:眉如青黛遠山橫,目似點漆春雨潤。瓊鼻懸膽、齒如瓠犀,徐徐而行,面色肅穆清冷,活脫脫一副不食人間煙火的仙女模樣。
安煜汐原是喜色上揚以為遇著貴人相助,定睛一瞧,眸光霎時低暗下來——原來是她。
「是的!」
安煜汐定了定神色,表情無有波瀾、靜靜的回復到。
「左邊下山道右轉沿著路牌指示就是了。」
「好的,謝謝同學。」
「你不認識我了么?夢小汐同學!」
安煜汐道完謝原是要轉身離去,忽而聽到身後這麼說道,無奈而微笑的回身:
「嘿嘿,自然認得的,公主殿下。」
「看你這般,是不想和我有交集?」
「怎麼會?庄國的太孫女殿下,若是一般人都巴不得與您結交呢!只是剛剛風有些喧囂,迷了眼睛看不清殿下面相,失禮失禮!」安煜汐嘻嘻的打趣,本想糊弄過去,低下頭微微鞠躬。
「你我之間何時變得這般生分?是……以前的種種,安大小姐貴人忘事……不記得了?還是你在給我裝傻?曾經的同桌同學~」
這少女忽而近身在安煜汐耳邊幽幽的嚼舌,邪魅的說著。
安煜汐起身後面無表情的看著她,然後舉起手,那少女猝不及防以為安煜汐要打她,眸色先是一驚,隨後像等待著受刑似的閉上眼睛。等了許久,並不見安煜汐下手。只見安煜汐拍了拍少女頭上的樹葉殘片,又拍了拍少女的肩部灰塵。
「殿下上個月不還說討厭我么?我自然是有多遠躲多遠,免得惹了您又不高興就不好了。開場時間差不多了,殿下再閑聊下去,就要和我這個不良一起遲到了,您今天應該是作為學生代表上台講話吧?」
安煜汐依舊面帶微笑,說完話便往大會堂方向走著。少女見狀急忙追趕上前。
「夢小汐,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女扮男裝替你那個廢物哥哥入學,怎麼?是打算『替兄入海』好繼承安家家業嗎?」
這話,安煜汐有些聽不下去了,突然停下健步轉過身,那少女一個不注意直直撞上安煜汐胸脯,磕個踉蹌差點摔倒,安煜汐疾步上前雙手一撈,將其抱住揣在懷裡。
噗通
噗通
噗通
二人四目對視,彼此的呼吸與心跳盡在觸及之處,不一會兒,安煜汐扶好少女,依舊微笑的輕輕拍她的頭。
「『替兄下海』?你當我是花木蘭?還有廢物哥哥又是哪來的?」
少女臉色漲紅恍恍惚惚的略顯落魄,支支吾吾的說:
「安安…安家是以嚴管出名的世家,安家嫡系都是請私教授課,禁止入校就讀,這規矩本就盡人皆知……安大小姐自小冠以母性在外讀書,想必是這原由吧?」
「殿下真是英明神武,目光如炬。」
「那你今日為何要冒名頂替?」
「冒名頂替?」
「自是冒你兄長——安煜汐的名頭入校。」
「殿下,您又如何看出我冒我哥名頭?」
「你哥自小就被趕出家門,現下剛回到安家掌事,哪裡有閑工夫上學,再者安家規矩由來嚴謹,怎會讓嫡家獨苗出來魚龍混雜之地就讀。想是要你學成之後回去代替他,可讓他做個清閑啃老。」
「坑老?我哥在殿下眼裡這麼不堪嗎?」
「早有傳言,安家嫡孫乃平頭私生,在外終日與野蠻廝混,目不識丁,戾氣粗魯。」
「額……殿下這就很過分了。」
「我叫王優楚!早前就和你說了,不要叫我殿下!」
安煜汐無奈的微笑,也不知道怎麼解釋,原先初中一年級的時候由於自己的任性以妹妹安小汐的身份,化用了母親的姓氏——『夢』姓進入貴族學校讀書了一年,後來由於種種變故就退學了,而現在這位公主殿下就是當年的同桌。
「殿下,再廢話入學儀式就真的開始了,快跑快跑!」
安煜汐抓起王優楚的手,大步跑起來。初夏的暖風熏得人如沉如醉,王優楚望著舊時熟悉的身影,手掌那頭邊傳來的觸感,溫溫柔柔附在指尖,暖在心間,回憶一下子就被帶回到童蒙兒時。
>>>>>>>>>>>回憶>>>>>>>>>>>
初中一年級。
【正面】
「我叫王優楚,很榮幸和你同桌,請多關照!」
「我叫夢小汐,請多指教!」
……^^^^^斷續^^^^^
【反面】
a:「公主殿下,您萬金之軀還是不要和夢小汐走太近好點!」
b:「對對對!!!聽說她母親是賤民,她和她哥都是沒教養的私生子!還有您看她老是和林優美那個流著哈喇子的胖墩醜八怪在一起!不覺得很噁心嗎?」
x:「噁心的東西竟然名字還和優優用同一個字,不要臉!啊哈~我們來整整她們怎樣?給她們的課本倒上膠水、鞋裡撒圖釘之類的?」
王優楚:「有那種閑工夫還不如多思考怎麼提高自己作為一個貴族該有的素養!」
x:「誒?這麼死板的人生一點樂趣都沒有嘛……污染環境的垃圾就該幫忙處理掉……」
……^^^^^斷續^^^^^
【正面】
安煜汐:「王同學,我帶您參觀學校怎樣?有幾個地方挺僻靜的,如果想找個讓自己靜心的地方,是不錯的場所!」
王優楚:「夢同學真是細心的人呢!」
安煜汐:「看您每天眾星拱極的,我自己單方面在想,人都需要有獨自思考的時間和空間,總有覺得累的時候不是嗎?」
王優楚:「覺得累卻還要硬撐著,明明不喜歡卻被迫一定要用愉悅的心情接受的這類人……夢同學是怎麼看待的?」
安煜汐:「我想這是對『被寄予厚望』的一種報恩吧!」
王優楚:「你心真大!夢同學你對未來有什麼期許嗎?」
安煜汐:「不才其實有個不切實際的願望……我以後想成為為人民帶來福祉的總理大臣~」
王優楚:「誒?好偉大的願望!」
安煜汐:「不,我覺得其實王室更偉大!總理大臣任期有限,而王室要為了國家而付出一生……」
王優楚:「……夢同學的思維邏輯好奇怪。沒有實權只是象徵性的君主和那些拿著國家救濟的蛀蟲有什麼區別?你竟然說偉大?」
安煜汐:「怎麼會!國民對王室的尊敬是不容置疑的!身為王室成員的您也是,絕對可以撐得起整個國家的信仰!您的努力和才能大家都是有目共睹的,您自幼就已經是多少人仰慕的存在,和您同齡的我其實更多的是無地自容。」
王優楚:「很遺憾的告訴你,我並沒有你想象的那麼偉大,我只是一個普通人!除了有個王女母親之外甚至比普通人擁有的還少……」
安煜汐:「但至少在我看來你並不普通,起碼我心裡認為你是特別的……高嶺之花一般的存在!」
王優楚:「呵……這種自以為是的共識也好;總理大臣式的訓誡也好;出自一個吊車尾之口不覺得很奇怪?」
安煜汐:「能力越大責任越大,這個等式,用在任何人身上都是一樣的!……王同學您是很有感染力的人。其實,第一天見到您,我就默默下決心一定要做像您一樣的人!雖然我現在一無所成,但是我決定要朝這方向努力、不放棄!追上您!即使您現在遠在天邊無法觸及!」
王優楚:「……你真是個奇怪的人!」
……^^^^^斷續^^^^^
【正面】
王優楚:「吶!夢同學願意成為吻醒我的王子嗎?」
安煜汐:「這……老師講的只是虛構的童話故事。不過,我想公主殿下會找到屬於自己的本命王子!衷心祝願您以後如同睡美人一樣和王子幸福的生活下去!」
王優楚:「……那你呢?」
安煜汐:「我?無論未來自己想幹什麼,都只有聯姻這一條路吧!」
王優楚:「真有犧牲精神!那你現在就應該為了以後的前途而先犧牲和林優美的關係!」
安煜汐:「嗯?為什麼……」
王優楚:「那種既幫不上忙,只會拖後腿的人,不是你以後道路上該有的選擇!」
安煜汐:「我和她是從小到大的青梅竹馬,雖然她笨笨的又是個吃貨,不過是很不錯的人,心地善良、為人著想。還有,她手藝超好!小小年紀就燒一手好菜,以後誰娶了她就有口福了,絕對是賢內助,就是人有點弱氣,這也是讓人放心不下的地方。」
王優楚:「……夠了……開什麼玩笑!區區一個吊車尾連起碼的自覺都沒有,妄談什麼未來?痴人說夢!」
安煜汐:「殿下?…是遇到什麼不開心的事了嗎?」
王優楚:「……」
安煜汐:「如若不棄,鄙人可以為您分憂幾許…」
王優楚:「……」
安煜汐:「哎!公主殿下?殿下!……怎麼回事?就跑了…」
……^^^^^斷續^^^^^
【反面】
a:「區區吊車尾竟然讓家長介入質問我們!不可原諒!」
b:「對!你不是坐在她後面嗎?每天給她後背戳兩針!讓她別囂張!」
x:「我倒有個覺得很好玩的方法…她不是有個議員父親嗎?那就讓她一無所有好了……啊哈……」
……^^^^^斷續^^^^^
【反面】
a:「哈哈哈~時任下院議員爆婚外情帶小三開房!哇!名聲掃地!哈哈哈……」
林優美:「你……你們!太……過分了!」
b:「什麼?聽不清……噗呲,什麼?你說你是醜八怪?」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林:「你們討厭的……是我,為什麼要這樣欺負小汐!」
c:「誰讓她那麼囂張!公開和我們作對!」
d:「別和她廢話!喂!醜八怪!給我們跪下!公主殿下可能會讓她父親官復原職也說不定呢!哈哈哈~」
林:「原來是你乾的?」
王優楚:「………從一開始她和你在一起就是一個錯誤,你只會拖累她!每次只能眼睜睜看著,什麼都做不了!」
林:「……求~求你……要我怎樣都好!幫幫小汐……」
x:「優優!就用這把刀!對!朝她臉上划!划花她的臉!」
……
安煜汐:「林!危險!」
……
林:「小汐你怎麼來了?啊!小汐!血!小汐你流血了!!」
王優楚:「!!!」
安煜汐:「沒事!小事情,別怕!……你們真卑鄙!暗地裡做這種齷蹉勾當!真可恥!別以為我這樣會屈服!做夢!從今以後奉陪到底!……沒想到王室會有這等陰險歹毒的人!算我看瞎眼!我們走!」
林:「啊啊啊啊!!!!…………你……竟然!你竟然!」
安煜汐:「林!沒事沒事!冷靜點!冷靜點!我們走!沒事!沒事!」
王優楚:「.……夢小汐.……你只能做我的王子!只屬於我一個人的!不然……我寧可毀掉你!!!」
x:「姐姐……?」
安煜汐:「你這樣子真令人憎惡!」
……
>>>>>>>>>>>>>>回憶結束>>>>>>>>>>>>>>>>>>>>>
回憶斷斷續續,腦袋裡浮現的都是多年來深藏內心的那些殘缺對話,時時刻刻折磨著王優楚。
臨入場時,王優楚扯住了安煜汐:「這次,我絕對要毀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