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8章 人彘？
這世上的人遠遠沒有你想的那麽簡單，就算是你幫助過的人，也會反咬你一口。
他們繼續往前走，樹葉飄落下來的聲音也聽得真切，心頭裏也有了響動。走著走著，其他人都不見了，而她看到右側有一堵牆，牆上有纏繞複雜的枯藤。不知為何，她想起了那首詞。
枯藤老樹昏鴉，小橋流水人家……不過這裏沒有小橋，更沒有流水，甚至隻有她孤零零的一個人。那些人又去了哪裏？還是自己又走到了幻境裏？她看著枯藤，它們像極了石頭的顏色，摸起來也跟石頭一樣堅硬。
蘇瑤慢慢觸摸著，很快就摸到了一樣東西，輕輕旋轉以後，牆壁中間打開了一扇門。這裏是機關？進去，還是就此止步？
為什麽所有的人都要往前走，隻要原路返回不就行了。當她回頭之時，看到了荒蕪的石堆，才知道自己不可能找到回去的路了。
現在也隻能進去了，看來人要謹慎選擇每一條路，走錯了就不可能回頭了。人命有時候很脆弱，轉眼間就湮滅成灰。
蘇瑤躬身進去以後，忍不住回頭看了一眼，身後還是那堵牆。還好，這樣東西並沒有改變。
如果一切都改變了，一切都會變得很可怕吧？一條幽深的小道曲曲折折，兩旁栽種的是仙人樹，也算是綠意盎然了。
還未踏過去，她就聽到了恐怖的哭泣聲，分不清是人還是動物。不過聽著這個聲音，心裏也能疼痛。淒慘，痛苦，全部都能聽出來。
蘇瑤匆匆跑了進去，便看到了一個黑色的灌木叢。聲音就是從裏麵飄出來的，越是接近，聲音越是微弱。隻有屏住了呼吸，才能聽到嗚咽聲。
這個時候，一隻腐爛的手伸了出來，而且還長了不少毛。如果不是手掌清晰可見，就以為是一個猴子。
蘇瑤趕緊用劍劃破了灌木叢，便看到了一個像猴子一樣的女子，蓬頭垢麵地盯著她。看起來特別可怕，卻也無比可憐。
“嗚嗚……嗚嗚……”女人一直在哭，眼淚都快流幹了。她的指甲已經有幾寸長了，也都變得黑乎乎的，她的腦海裏閃過“狼孩”這個詞。這到底是先天性的返祖而被遺棄，還是被禽獸毒害的？又或者，她是“人彘”……
“你是誰？為什麽會在這裏？”蘇瑤半跪下來，趕緊用絲帕擦拭了她的臉。
女人有一些害怕，畢竟她的身上很髒，根本就不敢靠近任何一個人。可是若不能觸碰，她也會特別孤獨。
“我是人，可是我現在卻成了牲畜。蠱教的人給我吃了一種蠱，我就長出了毛大，也被父皇丟到這裏了。不……他不是我的父皇，他是惡魔……蠱教與皇族狼狽為奸，他們都該死。我想死，可是我不甘心，我要報仇！”女人大聲哭泣，嗓音也變得低沉。
可見這是一位公主，可是卻遭受這等厄運，而且還被自己的父親遺棄。每天過著這種人鬼不分的生活，苟延殘喘也不為過。
一開始，她以為蘇瑤是蠱教的爪牙，害怕得隻能發出恐怖的聲音。好在並不是那些畜生，否則一定會失去活下去的勇氣。她已經狼狽不堪了，一定不能讓這些人渣看到自己落魄的一麵。
“沒事的，我會治好你的，其實我也是巫醫。”蘇瑤絲毫沒有嫌棄他，而是非常同情與痛苦。這種毒藥她也聽說過，以動物煉製蠱毒，吃下以後就會變成半人半獸。如果混合不同的動物蠱，就會把活生生的人變成“四不像”……
晶瑩的珠淚垂落，為何要讓好姑娘受到這些痛苦？有些人渣也會把拐賣來的人變成這樣，以此博取人的同情心斂財，還有的一種是當成雜技團的“動物”供麻木的“人”歡笑……
人渣也會盯著他們，不會讓他們自殺，畢竟這是發財的“搖錢樹”。
“我已經成了這個鬼樣子，我的人生已經完了。”女子已經悲痛成傷，心裏與身體的創傷早就堆積城山。
蘇瑤摟著她，輕輕撫摸她的發，哪怕已經無法梳通還是給予溫柔。她痛恨那些無惡不作的畜生，也痛恨那些麻木的“人”。如果不是他們縱容，也就不會有那麽多的悲劇。
女人盡量微笑，可是笑起來卻可怕得像一個小醜：“謝謝……公子真的是這世上最好最好的人。”
蘇瑤搖著頭不會邀功，隻會覺得無比痛苦，多麽可憐的人兒。哪怕有一些人不需要同情，那也是不需要鄙視的同情，真正的關心是不會刺痛心靈的。
“不，我做的遠遠還不夠，我會努力做到更好的。你要活著，你要學會相信這世上有美好的一麵。”她趕緊拿出了藥丸，給女人吃下了。
女人含著笑，濁淚中帶著一抹溫柔：“不，我不愛這個天下，我隻看到你的美好。”
蘇瑤也慢慢給她說了許多事，其實一草一木也有靈性，它們也陪伴著她度過漫長的黑暗歲月。同時，也是她最艱苦之時不離不棄的“朋友”。
女人也說了自己的過去，那段不願意揭開的傷疤，也隻願意為她一個人說……
三年前。
昭德公主貌美無雙，也與靈王準備成親。也就在成親頭一天，蠱教惡毒的聖女璧心靈就毀了她的容貌，也毀了她的一切。
男人沒有得到你之時都是花言巧語的，可是看到你容顏不再時，便鄙夷無比。從前那溫柔的眼神，也變成了可怕的憎惡。
宮裏的人指指點點，皇上也覺得沒有麵子。再加上不能得罪蠱教，就把昭德丟到了荒蕪之地。
“我好恨他們，我的一切都是他們毀滅的。同時，也是因為這次的變故，我明白了許多道理，這世上背叛你的人不僅僅是男人、朋友，還可能是你最信任的家人……我不再是父皇的心肝寶貝，也不再是靈王的小昭德，我隻是一個怪物……哈哈……”
昭德輕輕捂著胸口，實在是太痛了，最後隻能閉著眼睛任憑淚水肆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