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4章 不可褻瀆
“真難吃。”洛涅把梨花糕丟在桌上，粉碎散落。
墨宇喝著酒也不回答，兩個大男人在粉帳閨房裏，著實奇怪。
洛涅看著窗外的濃黑，還有一日就會發生改變，他想要活著——而她就隻能死了。
他眼中的濃墨，也是心裏的陰霾，隻有鮮血才能散去不痛快了。
凡塵種種，造就不同之人，而他生來就是要成為王者的。
桌上的一盞琉璃燈發出七彩，照在了她凝脂玉臉上。淡淡脂粉的妝容，勝卻千年畫卷裏的天仙。
如此妙人，如此尤物，朱唇一點紅如血，碧玉簪花勝新柳。
洛涅忍耐著不去深想，可是腦海之中的美人越發清晰。
“你放心，我會讓你死得有尊嚴的。”他不會讓如此美人成為世人心裏的痛，而是思而不得的心頭淚。
墨宇的鳳眸中並無感激，隻有淡然如水清澈之色。他才不需要洛涅的“寬容”，無知小兒還以為自己會勝利。
清風吹來，熏香嫋嫋，氣氛沉悶。
洛涅也離開了，腰間環佩琳琅聲響。輕紗飛舞時，隱去了他臉上和幾分愁苦。心，莫名痛了。
他走下白玉台階，告訴自己永遠都不要動情，不要做一個有軟肋的人。
還有一天，房中的嬌花女子就要離開，是否如萬千梨花散落不再開倦？湖水江波風吹花落，碧葉長天，無聲無息。
逍遙仙尋來一壺酒上了屋頂，他對著月亮飲酒，上好的梨花釀喝出了苦澀愁腸滋味。還記得第一次與她相見之日，壺中的酒正是梨花釀。
在他的心裏權勢大於一切，哪怕是有過悸動，也要扼殺。做不到真心實意地付出，便不是真心。
不知從何時開始，他開始想念她的那張臉，再到接近她；若有一天得到她的心才好。可是，他怎麽配得上她？這一次他下定決心勇敢起來，這輩子都不能再做讓自己後悔的事情了。
等到月白風清，四周寂靜時，逍遙仙來到了回香閣。墨宇並未睡著，而是和衣而臥，輕紗遮擋著兩個人。
逍遙仙已經放了迷煙，隻要她能夠活著就好。他把墨宇放到了床鋪之下，這裏已經被他設置了機關。
他從袖子裏拿出了一張人皮麵具，為了愛她就要成為她，然後替她去死。為了不讓人發現端倪，他就吃了愈合人皮的藥，全身疼痛似錘子敲碎頭骨。為了她好好的，隻能忍耐疼痛。
逍遙仙緩過來後，就把床鋪蓋上了，任何人都沒有資格傷害她。
“子秦，我還是喜歡喚你一聲子秦，這是你我初見之時的名字。我知道自己的愛很卑微，也不配喜歡你。我退縮過，我知道自己能力有限，我想活著就不能違背主上的命令。可是這一次，我選擇了勇敢，我想要讓你活下去。不管你以後經曆了什麽，請你一定要勇敢，我化作了魂魄也會守護你的。我隻是一個殺手，我的手上沾滿了血腥，我知道自己愛太卑微卻不會後悔。”
他觸摸了床沿，心裏頭無比悲痛。他們每一個殺手，都把生命視為最重要的東西，而如今他知道自己最重要的東西是什麽。一份感情，一份永遠開在心頭的愛。
這份愛注定不得善終，也是鮮血澆灌的承重。逍遙仙不會後悔，而是帶著笑拖著身體到了梳妝台前。
他換上了金縷衣後，開始對鏡施上粉黛，畫眉點唇。這張臉真是美，讓人甘願去死，甘願化為一縷孤魂。
逍遙仙撫摸了這張臉，這是他第一次觸摸心愛之人的臉，哪怕他不是她。隻要他幻想著自己是她，心裏就有了些許安慰。
“過了明天，你就安全了。從此，這世上再無逍遙仙，而我卻心自逍遙。”象牙梳在青絲之中流暢，他帶著笑滿足了。
墨宇在床鋪之內心有感觸，逍遙仙對瑤兒情深義重，實在難得。他知道洛涅心腸狠毒，背叛的下場痛不欲生，可是他還是選擇了赴死。
這般重情義的人，一定不能白白浪費生命。墨宇抬起了床板，飛出內力點住了他的昏穴。
逍遙仙倒在了雕花台上，嘴角的笑美如畫。
翌日。
這天仙樓的大門早就打開了，想要踏足的人隻能排隊。隻有花大價錢，才能求得一席之位。為了天仙，他們也就不心疼銀子了。
老鴇一身大紅色繡花長裙，握著銀票笑得開懷。她也是見過大錢的人，卻從未像今天這樣過癮。
大爺們為了一睹芳容，也是大把大把的銀票往裏砸。
今兒，整個天仙樓隻接待一千人，能夠進來的都是“人上人”。樓閣裏已經是華彩粉飾了，每一盞粉色的琉璃燈襯得氣氛迷離。
脂粉香氣也清淡不少，這與他們平時裏的感受不同，心裏充滿了期待。
男人是個奇怪的生物，家中妻妾是淡雅芙蓉，他們偏偏喜歡外麵的薔薇玫瑰。他們在花花世界裏見多了玫瑰，又開始迷戀清蓮了。
他們聽著小曲喝著美酒，身旁都有幾個標誌的姑娘伺候著。就這樣打發時間，也很快就到了夜色降臨。
大家都開始坐不住了，都想早早見到美人。他們手心出汗，衣服濕透，第一次如此緊張。
老鴇上台揮舞了紅色絲巾：“各位爺別著急，這越是寶貴的女子，就得耐心才是。我敢保證，此女隻應天上有，人間就有一人矣！”
底下的人都流了口水，他們都等不及了，可是又不能顯露出焦急病態狀。皇上早有聖旨，來到娛樂之地不可生出事端，不可讓管事的為難。
這些行業都是要上稅的，總要大力監管才是。
時辰一到，花瓣飛落，舞台之上飄落了一位蒙麵的女子。她手執紅色絲帶，旋轉而下，驚得眾人目瞪口呆。
墨宇腳尖落地，髻上全是金釵步搖玉翡翠。若換作旁人就得落一俗氣，可是她天生就有氣質，金銀珠寶隻是點綴她的物品罷了。
老鴇繼續說道：“這位姑娘生長於蓮花之上，身輕如燕而婀娜多姿。集天地之靈氣，不可惹凡塵褻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