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4章 早已忘卻

  雲淑輕撫了牡丹,也喜歡這丫頭的好,這宮裏沒幾個人是真心待自己的。


  就是尋常人家,也少有對你真心的人。普通被人嫌棄沒出息,生於皇族士族門閥家庭也沒有自由。時間就這樣耗著,也不知什麽時候才是個頭。但願還能再見到明軒哥哥,相守一生再不分開。


  這一生能遇到彼此真心的人不容易,能夠珍惜終老的更不容易,已經遇到了就不願意舍棄塵緣。


  雲淑輕瞥樹上開得正美的梨花,這本是蘇姐姐院中的一棵,她喜歡就向姐姐討來了。寂寞之時,還能欣賞一二,彌補心裏的缺憾。


  梨花國,寧王宮。


  明軒坐在欄杆上,長袍垂落,酒壺在手中閑握。他已經對義診失去了興趣,他想要建功立業,一定要把淑兒救出來。


  北辰君狼子野心,絕不會放過淑兒的,現在他隻想把握好自己心愛的人。


  他已經從鬼門關裏走出來了,隻有對死亡的恐懼,才會明白活著多麽重要。人這一生需要的東西太多,能夠把握的隻是些許。


  “淑兒,等我,等我去接你。等到淩雲宮門破滅,你就得救了。”明軒想要早一些與她見麵,沒有人可以把他們兩個人分開。


  人的心裏一旦有了欲望,就有可能一步一步走向深淵,難以回頭。


  清竹林中,琉璃月住在竹樓裏,星隕就負責調查城中的近況。清水娉婷漣漪碧君,嬌花嫵媚淩於枝頭。一襲紅衣立在闌珊處,手中的竹笛輕輕轉動。


  “尊上,您的計劃就是好,明軒的解藥裏多了一種改變心智的毒。隨著時間和推移,他就會變成殘忍無比的大魔頭。”隻有殘暴之徒才能為他們所用。


  琉璃月把竹笛放在臂彎之上,紫色和流蘇垂落:“這是自然,說不定明軒會比他的哥哥,更能為我們所用。”


  “隻是這樣子,洛涅不會發現嗎?”星隕也擔心洛涅會發現尊上的小動作。


  琉璃月並不擔心,反正洛涅是有軟肋的,這樣子才能讓我們的計劃更加完美。


  “我倒認為,洛涅會感謝我這麽做。他比誰都希望自己的弟弟,成為心狠手辣的人。”政治家的手段不是外人能夠推測的,而且人也是會在摸打滾爬中改變自己。


  清風又起,地上的樹葉與花瓣微微飛舞,一幅美麗的春卷圖映入眼簾。已經春天了,她也不能回到母國,為了國家和強盛必須努力著。


  殘忍又如何?狠毒又如何?成大事者有幾個是幹幹淨淨的?

  每一個人都在算計謀權,隻不過是野心的大小不同罷了。


  “尊上,隻要明軒的野心被激發出來,梨花國與淩雲必有一戰。他們之間一方折損,都是對我們有大大的好處。”星隕為尊上的計劃步步鋪路,也知尊上這些年操勞過度。


  西靈的擔子全部落在她一個女兒家的肩膀上,又有幾個人能吃得消?


  許多時候人是不能以好壞劃分的,這世上也沒有絕對的“善良”與“邪惡”。


  “洛涅不是傻子,如果兩國交戰,他一定會讓我們西靈聯手的。他不會打沒有把握的仗,我們也不能置身事外。我的目的是乾坤寶藏,天下之位不過是暫時交給別人,等到擁有了寶藏的一切就所向披靡了。”寶藏的傳說一直都有,天下人也都覬覦著。


  琉璃月也不知乾坤寶藏如何打開,現在還得找一個人。禦靈閣能夠占卜前塵,也能推算未來,寶藏的事自然知曉。


  清波之上,一艘小船隨波逐流,花瓣隨流同行。暮靄沉沉,兩處青山朦朧。


  船上喝酒之人一襲青衫,輕紗翩翩,倒有幾分仙風道骨的味道。半邊銀色麵具遮擋容顏,玉麵如仙。


  一艘畫舫開向了小船,藍色長裙的女子也飛至小船上。她的手上輕握竹笛,麵上輕紗飛起。


  阡陌子看到了一張絕色容顏,月眉彎彎,目若燦星,唇若櫻花淡開。


  “你還是來了。”他的語氣裏並無歡迎之意,也沒有辦法拒絕。


  琉璃月看到他的半邊臉,便也有一些欣慰,他並沒有遮擋住全部容顏。


  “我來找你隻有大事,沒有私事。從三年前開始,你我之間就無私情了,不是嗎?”她帶著一絲絲的埋怨,若非絕望也不會狠下心腸,成為西靈的女皇帝。


  身為皇帝要有殘忍的手段,而且絕不能再有私情,這一生都不能夠再動情。


  阡陌子垂手下來,目視前方:“我已經忘記了。”


  好諷刺啊!原來別人早就忘記了,感情本就是最不值錢的。


  “甚好,反正我也從未記得你。從一開始,我對你也隻是利用。”琉璃月笑得坦然,看來還是權勢最好,永遠都不會背棄你。


  阡陌子請她坐下,他從船艙中拿了一壺酒,兩個酒杯。還是姚嵐窯杯,琉璃月的心已經起不了波瀾了。


  “你別誤會,不過是習慣罷了,並非是其他原因。”阡陌子解釋起來,也坐在了船上。


  “你不必解釋什麽,我知道你的心比石頭還要硬。”從前之時,他們也是用這種酒杯喝酒,一起互訴衷腸。


  時間之變,人心之變,一切都變了模樣。阡陌子要一心一意管理禦靈閣,他們之間的所有都成為了曾經。猶記當時,他一身白衣勝雪,說出的每一個字都勝過寒霜,“琉璃月,從此你我恩斷義絕”。


  琉璃月生性孤傲,不會問任何原因,輸了就是輸了。


  她說,“那你也給我記住了,總有一天,你會敗在我的手裏。你在乎的一切,我都會摧毀了”。


  他們就轉身離開,彼此都沒有回頭。


  黃沙漫漫,琉璃月感受不到炎熱,心底隻有寒氣縈繞。這些年,她都沒有為過去的愚蠢掉眼淚,她不會為了一個負心漢浪費眼淚。


  琉璃月把反對她繼承帝位的叔伯一家都鏟除了,誰說女子不能稱帝管理江上?她是父皇唯一的子嗣,她繼承皇位順理成章。


  從此以後,她沒有了爹爹,也沒有了可以依靠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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