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忍痛割肉

  又過了不知道多久，王志雲醒了，他手上掛的吊瓶已經被摘下。

  看看窗外，天色已晚。胡雅芝也不再房間里。

  自己的手機好像從昨天晚上發生事情之後自己就沒找到，找了一下，只找到桌子上胡雅芝的紙條。說晚上一樣有陪護機器人，不允許其他人陪護。而且這本書是特護病房，按一下呼叫鈴就會有護士前來查看。

  他記得警察跟他說，他只要不離開醫藥就行。他下了床，看著身上的病號服。起身在房間里溜達起來。

  偌大的特護病房，顯得空空蕩蕩，幾個傻呼呼的鐵殼機器人，時不時發出一些讓他想笑的提示語言。有時間自己應該寫個更聰明的AI，這醫院裡的AI一點人文關懷都沒有。

  之前他不止一次想過自己風燭殘年的時候，會怎麼樣。看著胡雅芝的字條，心中確實一暖。

  不過自己現在的身體很年輕，睡了一天竟然感覺什麼事情都沒發生一樣。

  就是有點餓。

  經過那幾個傻乎乎的醫療服務機器人的指點，現在醫院食堂應該還在開門。這幾個機器人盛情的邀請他在床上躺著，直接給他把飯打回來。他想了想，還是自己去吧，他更想活動一下。

  他出了門，發現對面房間的病人名字下面歇著吳欣桐。從外面的小窗往裡看了看，裡面還掛著不少輸液瓶。應該是做手術出來了還沒有蘇醒。

  王志雲到了醫院食堂，食堂里的機器人告訴他，病人家屬應該都給每個人墊付了押金，用自己的名字結賬即可。

  這裡機器人的語音更加可笑。早知道食堂里也是機器人，他不如等著那幾個傻乎乎的機器人把飯打回去。

  他從沒有如此清閑過，上一輩子哪怕是在生病的時候。沒有手機，沒有事干。要是吳欣桐醒了可以找她聊聊天，還是算了，要是被胡雅芝知道了就麻煩了。

  於是他又躺到床上，回味起昨天的演講內容。他突然覺得自己奮鬥了幾十年的目標從未如此之近過。

  他絲毫不在意是誰做的昨天的事情，是針對吳欣桐，還是針對他。這事完全不在他的考慮範圍內。

  第二天一早，醫護人員給他送來一個手機，據說是胡雅芝給他新買的，之前的手機應該是掉在了車裡，然後已經被警察拿去調查。

  然後他給胡雅芝打了個電話，對方安慰他讓他在醫院好好休息，反正警察同志也不讓他離開。而胡雅芝自己在忙著新公司成立的事情，正好他也不愛做這些凡塵俗事，不如就在醫院裡清閑清閑。

  他又溜達溜達去了醫院食堂，吃完早飯，回來。

  他看到幾個警察進入了吳欣桐的房間。估計她應該是醒了。待了沒有多久，一個警察進來，告訴他自己嫌疑解除了。如果康復之後，可以直接離開醫院，不需要再跟警察說明。後續案件查明情況后，會通知他調查結果。

  他也表示感謝警察同志的辛勤工作，如果有需要他做的會儘力配合。

  很快，幾名警察離開了房間。

  王志雲拿起新的手機，發現手機里沒有小樂。自己上網嗎？其實自己也能想辦法遠程安裝，不過手裡只有一台手機，太麻煩了。

  鬼使神差的，他去吳欣桐的房門敲了敲。

  「請進。」是吳欣桐的小助理回答的。

  直到王志雲進屋，才想起來腦袋上還頂著一大塊紗布，還纏著一個套頭的網兜一樣的東西。

  「你先出去吧。」吳欣桐看到是王志雲，突然虛弱無力的對她的小助理說。

  然後那小助理用著頗有敵意的眼神看著王志雲。

  王志雲走到床邊，做在小助理剛才坐的凳子上。王志雲看著吳欣桐，原來濃妝重抹的臉上已經完全不施粉黛，本就是二十齣頭的少女，潔白的臉蛋說是膚如凝脂也不為過，反而透出一股異常清純的美，說實話，從王志雲的審美來看，這個吳欣桐比那天下午好看多了。

  「你是受的什麼傷？」王志雲終於打破了兩個人的沉默。

  「在車裡的時候，你胳膊使勁摟著我，可能是用力太大了，醫生說是多處肋骨骨折，所以做了手術。」吳欣桐用一種和那天下午截然不同的語氣說道，聲音雖然不大，卻有甘甜的感覺。

  「真是對不起了，我怕你頭部著地，發生嚴重意外。」王志雲顯然是真心的道歉。

  「也可能是你後來暈倒之後壓的。」吳欣桐在床上一副病殃殃的樣子，突然似乎是撅了噘嘴，好像受了氣一樣。

  說實話，王志雲不記得自己暈倒在哪裡了，這句話他實在不知道怎麼回答。

  「雖然你壓著我，但是我從來沒有覺得那麼安全過。謝謝你救了我。」她語氣輕輕的一轉，卻在沒有之前的扭捏。但每次說話之前似乎都要憋住氣才能把話說出來。。

  「你不用謝我，還不知道是我連累了你，還是你連累了我。」王志雲感覺自己心中略有忐忑。他之前一直懷疑是彩兒跟老六說自己是她男朋友，然後又連續兩天住在同一個別墅里，老六便找人下手。

  當然，在他印象里，老六一直斯斯文文，雖然彩兒後來說了他很多劣跡，但是他依然覺得老六是除了彩兒之外最後加入公司的，在公司里本來就是在掙扎求存。他也不太相信是老六安排人下手幹了這件事。但是自從他被害之後，他對這點也不是很自信。。

  「在我的車裡，當然是我連累了你。應該是我二叔乾的。我爸以前是志雲科技王志雲董事長的合作夥伴，年輕的時候最多擁有志雲科技18%的股票，如果留到今天就是18萬億。可是我二叔一直勸我爸爸單幹單幹，再加上我爸爸在公司里感覺也不是特別順心。可是我二叔這個人利欲熏心。三年前，我們一家出去旅遊，我爸和我二叔一家在一個遊艇上，只有我爸出了事故，高位截癱。發生事故之後，將近兩個小時才通知我，錯過了最佳搶救時間。」胡欣桐本身手術未愈，胸口呼吸也不平穩，用著斷斷續續的緩慢語言說著。

  對於吳銘宇的離開，王志雲其實一直有些耿耿於懷的。兩個人年輕的時候也是至交好友，吳銘宇比王志雲大一些，也教會了王志雲很多東西。他雖然不是一心撲在科學上，卻也是王志雲一生中少見的對事業一絲不苟的人。後來吳銘宇和吳欣桐的媽媽認識，還是王志雲給介紹的。王志雲和吳銘宇兩人從朋友成為陌路，也不是王志雲想看的的結果。聽了吳欣桐的話，突然又知道了更多的背景，竟然有些釋然。

  「爸爸出事之後，我本來還在上學，之後我被迫放棄了學業，成為集團的董事長。即使在這個公司里，二叔也不斷安插人手，哪怕是我忍辱負重，想要把這個公司做的更好，但是他們卻明裡暗裡給我使絆子。就連我媽媽，不參與公司，只是照顧我爸爸，還時不時接到恐嚇電話。自從爸爸出事後，我從來也沒有像那天晚上一樣感覺到安全過。」吳欣桐繼續用緩慢的語言說著。

  「我想有時間去看看你爸爸。」聽到這，王志雲不禁感傷，自己離開了老友，老友自己開了公司，雖不說如日中天蒸蒸日上，本來也是希望對方能夠稱心如意，絕對沒想到是老友受人欺負，留下孤兒寡母，支撐這個企業。而且老友現在身患重病，如果有機會能看看他，就能知道老友的病能否在胡雅芝的體細胞克隆和記憶複製技術下實現身體復原。

  「我的事情不用我爸爸決定，他已經管不了我了。」吳欣桐用一種異常堅定的語氣說道。讓王志雲有些迷糊，他覺得這邏輯有問題，但對於一個受傷卧床的女孩子，他又不能追問下去。

  「楊彩兒給了你什麼？我也可以讓你做銘新科技的總經理。她應該是想要嫁給那個周思青。你沒希望的。」吳欣桐似乎是察覺到王志雲神情中的那一絲猶豫。這聰明的女孩覺得自己肯定是想到了問題的關鍵。

  王志雲本來是想問，你怎麼知道我也想嫁給周思青。這念頭雖然那天下午在心中一閃而過，卻如皓日一般，縈繞在王志雲心頭。但是這不能說出來，太驚世駭俗了。於是不知為什麼嘴裡吐露出來一句不靠譜的話。「你們集團股票昨天跌停了。」

  「我這個不是忍痛割肉。」床上那個堅強而倔強的女孩突然大聲強調起來。隨即又「哎呦哎呦」的叫喚起來。

  突然，王志雲對這個女孩那天下午把自己裙子往下拽了拽的行為，不是那麼反感了。都傷成這樣了，脾氣還挺倔，還真不是一般人呢。

  吳欣桐那個小助理應該是聽到吳欣桐疼痛的聲音，趕快進屋，把王志雲趕了出去。

  王志雲一時踟躇，也知道不能在這時候刺激這女孩，總不能說，我是你爸的好哥們，你媽和你爸都是我給介紹的，你還是死了這條心吧。

  想了想，他還是邁開腳步離開了房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