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噩夢(暗黑篇PG)

  好小的時候,對聲音就過於敏感了。

  那時候的我和母親躲在房間里,

  門是反鎖的,

  外面憤怒的父親在砸著東西。

  一分鐘前,ta剛把家裡新的大音響從四樓砸到了一樓遠處。

  他非常的憤怒,眼睛都是血紅色的。

  ta揮舞著拳頭還是菜刀在外面怒吼著,

  「總有一天我要殺了你」

  我閉著眼睛,緊縮在涼席上,

  只聽見自己的心跳聲。

  母親好像想讓我睡覺。

  四個心跳聲后是杯子砸到瓷磚上的聲音。

  十五個心跳聲后是「狗娘養的」之類的聲音。

  每個字好像都很遠。每個字又好像都刻在了腦殼上。

  我去到一個全黑的世界,只有外面的咆哮和自己的呼吸聲,牙齒咬的生疼。

  我不希望自己的呼吸聲能被聽見。

  我希望自己可以不用呼吸,

  可每一次屏住呼吸,

  心跳就變的更大聲。

  我好像怎麼都逃不掉。只能忍著,數著心跳。

  很久以後。

  ta罵罵咧咧的摔門走了。

  現在。

  如果我一個人安靜的走路。

  有人突然從後面說了句:讓一讓。

  我能感受到那時一樣的血液瞬間的凝結,

  每每呆在噪音大的地方,

  我也會自動去到那個黑色的地方。

  無法自主,無法放鬆,無法逃離。

  只能靜靜的數著什麼。

  好像也放棄了可以主動關掉的可能性。

  淺淺的急促的呼吸。全身半麻痹的就這麼ging著。

  這種狀態時間太久的話,綳不住了,有時甚至會表現的相當的豪放和外向。

  相當變態。

  小的時候經常反覆的做一個夢就是一直在逃跑,每次都被抓住。

  總是那個無止境的樓梯,

  總是在往上跑,

  跑不動了就離地50公分的樣子縮著腿飛一會。

  飛的不穩,上上下下的,而且飛的很慢。

  後面的人追的不緊不慢的,

  甚至可以說是相當輕鬆。

  好像在故意玩弄老鼠的貓,

  看著我拚命的撲騰,露出譏笑的表情。

  然後在不耐煩的時候,扯下我的一條腿。

  我繼續邊哭邊飛,翅膀好累。

  我打算放棄。

  摔在樓梯上。

  驚醒前,我總是被狠狠抓住了胳膊。

  醒后發現枕頭有淚,

  全身麻痹和漫天的恐懼。

  手腳冰冷腫脹和麻木。

  那個追的人氣勢洶洶,高大憤怒,始終帶著一張模糊的面具。

  ……

  後來,父親基本不在,母親不再是我的保護者。

  「你哭什麼哭,被欺負就知道哭「「你怎麼這麼沒用」」我叫你去做什麼事情,還需要告訴你為什麼嗎」「你最後會跟你爸一樣一事無成」「你怎麼又生病了」

  於是開始重複另一個夢。

  我不停的往下掉。

  全世界依然是黑色的。

  我一直在墜落。

  但我的上方砸下來無數巨大的會變形的方塊。

  他們掉下來的速度更快。

  我躲不掉,被撞的骨折血流。

  這時候碰到個軟的方塊,把我包裹了起來。

  我以為碰到了救星,後來發現自己是被困住膠水裡的蟲子。

  我哭著求放過,說都已經在坦然的追求sw了,請放過我。

  可是,對方咬牙切齒的盯著我,像看著一個有點用的獵物,並沒有鬆口。

  後來的後來,敢主動去回憶這兩個夢的時候,才看到到第一個夢裡的無力和絕望。第二個夢裡的憤怒和憎恨。

  現在看來,很早很早。

  我現在感受到的東西,其實很早就有了苗頭。

  那些記憶一直都在,那些噩夢依然清晰。

  成年後一次次甩不掉的,依然是小時候同一份的瀝青一樣的怪物。

  是隨時可能被傷害的恐懼,

  是逃不掉還必須乖巧的絕望。

  慢慢變成偷偷期待死亡。

  又變成求放過而不得的憎恨。

  自己像被鎖住的逃不掉的一具屍體。

  是永遠不能say no的奴才。

  是那隻被燙一下煙頭才有一口東西吃的流浪狗。

  ……

  現實就是這麼燙手。

  我貪婪又矯情。

  無法原諒也沒有資格原諒。

  他們給予過很多力所能及。

  也不可能給到他們自己都不曾擁有過的東西。

  只是。

  如果可以重來的話。

  請不要把我生出來。

  放過彼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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