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零一章 破碎之夢
百尺長的屍骨通天，伴隨著而來的，還有重重疊疊如海浪般席捲而來的滔天威壓，幾乎是在一瞬間便是能夠將人瞬間擊垮。
突如其來的壓力讓凌塵面色也是瞬間凝重了許多，在他的眼中，面前的屍骨像是忽然有了生命力似的，幾若騰飛！
無窮無盡的黑暗的氣息，自其中源源不斷地散發出來。
很難想象這屍骨生前是何等偉岸的姿態，巨大的身軀盤旋而上於空中，不是巨龍卻是真正有著巨龍的英姿，甚至連死後殘留的氣息都是如此地叫人不敢侵犯！
凌塵不敢怠慢，第一時間就將夜王瞳釋放到極致，最璀璨的暗金爬滿了他的眼眶，同時他將二女的手握緊了些，將這份危機感傳遞給二女。
察覺到異變后，慕靈汐跟謝芊芊也很快調整狀態，如臨大敵般等待著這一次的衝擊。
只是有些奇怪的是，那巨大的屍骨升空之後，便是又宛如死去了一般，靜止在那裡一動不動，風沙再次吹起，血腥淡了幾分，取而代之的是一種漸漸漫涌泛濫起來的滄桑之感。
那種滄桑之感，夾雜著無窮無盡的悲哀，與這歲月之風混合在一起，僅僅只是看上一眼便是讓人感覺有萬般悲哀湧上心頭。
甚至凌塵的視線都是模糊了幾分，有著幾分酸酸的感覺湧上心頭。
他又看見了自己的一些往事，那個雨夜的荒原，那個殘留的黃昏，那個曾人去樓空的房子與追不回來的背影…………
但是還不止如此，他還看見了更多。
他看見了這鬼靈原之前的生機，青山流水，萬物生靈，一片和諧，時光靜好。
他看見了某日戰火的肆虐，黑雲與血霧自天的盡頭漫涌而來，瞬間就將如畫一般美好的面前一切都是給吞噬像是黑墨瞬間撕裂水彩畫卷。
他看見了萬千黑影的廝殺，血流成河都難以形容這場戰鬥的慘烈，最後匯聚成的血都將曾經的仙境染成了腳下的這片鬼原，爾後便是萬古的荒風吹起，埋葬了千萬年含恨而終的屍骨，連同那些美好崢嶸的歲月，甚至乃是死前的萬般不甘與憤怒，都是向下，埋葬，埋葬…………
他看見了荒原上最後一道身影看著周圍遍野的屍骨，眼裡含著鮮血與淚光，最後也只能是一聲悲鳴長嘶，凄厲的聲音彷彿要將世界貫穿，最終身形漸漸淡於虛空之中。
爾後，便是轉眼千萬年。
身子一陣劇烈的顫抖，凌塵終於是從這種宛如夢境一般的悲傷中掙脫出來，他再看向面前的屍骨，已然是漸漸地腐朽消散，最後在一陣風的席捲之下轟然瓦解破碎，最終化作黃土，沉入了這荒原之下。
終於，也算是得其所。
生已是如此驕傲之事，奈何死卻是如此脆弱沒落。
昔日的榮光與幸福，早已丟失埋沒在了那千萬年席捲來的戰火與黑暗中。
如今所存為何？僅僅一抹殘念罷了。
凌塵默然無語。
與此同時，荒原之上，忽然傳來一聲凄厲的吼叫。
叫聲中藏著太多的憤怒與悲哀，僅僅只是聽上一聲便是有一種靈魂都是被震碎的感覺。
三人抬頭看去，原來不知何時，他們已經來到了虛影面前。
這荒原最終的主人，此刻正沉默著注視著他們。
那本是龐大偉岸的身軀，此時此刻屹立在他們面前，竟顯得有些落寞。
慕靈汐跟謝芊芊也是有些驚訝，看著面前的白虎的身影，不清楚對方到底什麼想法。
倒是凌塵深吸一口氣，率先打破了這份沉默：
「白虎前輩，逝者已矣，留不住的，強求又有什麼意義呢？」
在聽見這句話的一瞬間，面前的白虎虛影的眼神中剎那間爆發出無盡的殺機，恐怖的氣息逼得凌塵面色有些發白，不過他還是笑了笑，繼續說道：
「千萬年的時光彈指一揮，所守望的不過是虛無，在後輩看來，這並不值得。」
「後輩只是不希望前輩繼續被所謂的執念所羈絆，僅此而已。」
凌塵抱了抱拳，如是說道。
「你……你懂什麼！」白虎緩緩開口道，聲音卻是略顯嘶啞，甚至連發聲都是感覺用盡了全部的力氣一般。
「你懂什麼？！你懂什麼！你一個後來的人類，又如何能夠體會！」
白虎似乎是歇斯底里一般嘶吼著，死死地盯著凌塵，彷彿要將後者撕碎。
「我自然不懂，但是你的同伴，他卻明白。」凌塵搖了搖頭，沒有要否認的意思。
「連他們都已是不願意看見你如此這般了，前輩，你所做的一切，現在仔細想想，真的是值得的么？」
一旁的謝芊芊聽著一人一獸的對話，有些雲里霧裡，而慕靈汐則是仔細聽著，眼中光芒閃爍，似乎想明白了什麼。
「同伴，你說我的同伴告訴你的，哈哈哈，可笑，他告訴你什麼了，讓你說出這般的話來？！」白虎哈哈大笑，只是，笑著笑著，就變得哽咽了起來。
「他，真的是這樣想的么……」
「是的，我在剛才的時間內，已經看見了過去發生的事情了。」凌塵點點頭，肯定道，「我一開始還很好奇，就算是嗜血的執念，又如何能夠存留這麼久依舊如此旺盛逼人而沒有沒時間所洗刷，就彷彿在昨日一般。」
「直到剛剛，那個巨大的屍骨，或許也是前輩你的同伴，將他的經歷傳達給了我，於是才印證了我心中所想。」
「住嘴，區區人類，又何來的勇氣對我說三道四！」白虎虛影的情緒很不穩定，這會又是突然發瘋般地咆哮起來。
「很抱歉，但是前輩，你的力量，已經是風中殘燭了，所能夠發揮的區域，也不過是這方空間而已。」
「所以今天，這些話，我是必須要說的。」
「千萬年的那場大戰，魔族的席捲，將你們賴以生存的家園毀滅，你帶領同胞們浴血奮戰，最後卻滅亡在了這片荒原。」
「你活了下來，但是你接受不了這個現實，接受不了同伴的毀滅與故鄉的破碎。你看著周圍滿地的屍骨，最終選擇了消亡於虛空，以靈魂體的方式存在固守在這片空間，將昔日夥伴的屍骨保留起來，甚至鎖住了他們的執念，為的就是讓自己能夠忘記那些黑暗的日子。」
「白虎前輩，你其實，真的病了啊……」
凌塵認真地看著白虎的眼睛，嘆息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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