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獵人與獵物？
凌塵沒有太過地在意他人形色各異的眼光，只是慢慢地走回去，他的眼中，殺機悄然散去，如同飄散而過的浮雲，再次看時，已經是通徹的漆黑。
看著慕靈汐如同小貓一般好奇又有些怯生生的眼神，凌塵微微嘆了一口氣，看著她說道：
「嚇到你了嗎？」
「有點。」慕靈汐有些彆扭地扭過頭去，「我只是有些奇怪，剛才那樣的凌塵，和我所認識的凌塵，是同一個人么？」
凌塵聞言，也是心中明了慕靈汐所想，可能後者並不如他，對異能戰鬥的使用，已經到了這種地步……
不過他也是沒有多說什麼，只是笑著對慕靈汐說：「你所見的，當然是我，而且都是真實的我」
「如果可以的話，能夠來看看我的眼睛么，我想或許你會明白一些。」
慕靈汐聽的這稍稍有些曖昧的話語也是有些愣住，雖然不太理解凌塵的意思，卻還是咬咬牙，轉過頭來，有些小賭氣地看著凌塵的眼睛。
在柔和的白光中，凌塵的漆黑雙眸中彷彿有波光在緩緩流轉，充滿著靈動的氣息，配上他的笑容，會很自然地給人一種很溫暖的感覺。
慕靈汐有些呆住，確實，印象中少年的笑容也是如此這般，雖然在高中歲月里並非事事順心，但見到這個笑容時總是能夠讓人不由自主地安心下來。
但是下一秒，上面的光彩漸漸隱去，如今凌塵的眼神中已經是有著真真正正漆黑如墨，古井不波之感，雙眸之中已經是帶著幾分冷冽，連視線都是不敢叫人太過直視，因為會給人一種彷彿被洞穿的感覺。
緊接著，一抹暗金，慢慢地爬上了凌塵的眼眶，神秘高貴，卻又森森肅殺。伴隨著暗金色煙火般的升起，凌塵整個人的氣息都是變得凌厲冰冷，慕靈汐有些不由自主地後退幾步。
再下一刻，凌塵眨眨眼，雙眸中已經重新帶上了光彩，笑眯眯地看著她。
「神神秘秘的，你到底想說什麼。」慕靈汐嘟了嘟嘴，對凌塵這般行為也是有著幾分不滿。
「不是說眼睛是最能夠了解一個人的內心么，我也只是想讓你感受一下。」凌塵搖了搖頭，有些啼笑皆非，「所謂一人千面，我想你也應該清楚，對待不同的人，在不同的場景，我也會是展現不同的一面，不然，恐怕我也走不到今天。」
「面對朋友，我自然是不吝嗇於我的付出。但是面對敵人，我也是不會留半分情面。」凌塵咳了咳，認真地看著慕靈汐，「我們被迫來到這個鬼地方，當然是要活著從這裡出去，我不想害別人，但更不想讓別人來傷害我。」
「這些道理，我想你應該明白。」
慕靈汐聞言，埋下臉去，微微沉默。
「你說得對，是我唐突了。」慕靈汐過了許久也是點頭，其實她也明白自己有些無理取鬧的意思，或許是對面前少年認識差異造成的一種落差感，還有現實的劇烈變化，使得她的心一時間有些難以接受。
「我們有時候不得不武裝自己，雖然這樣很累。」凌塵嘆了口氣，繼續說道。
「覺得累的話，有時候也該放鬆一下的。」慕靈汐看著他，她總感覺凌塵這樣的清醒，很多時候都足以壓得讓人喘不過氣來。
凌塵心裡一動，心中的回憶被觸及，他心裡的那道傷疤不小心被慕靈汐揭開。很多年前，那道慈愛的身影，也是對他這樣說的，可她的親手所為，讓他學會了武裝，也學會了隱藏。在那之後，他就把自己內心深處最脆弱的靈魂給關住了，怕自己傷感，也怕別人察覺后悲劇重演。是的，唯有武裝，才不會被欺騙！他害怕欺騙，他的內心靈魂不斷顫抖，那是一種最深的恐懼。
那道慈愛的身影，是他的母親。
心中一時間五味雜陳，各種情緒似潮水一樣漫延，不過他還是強顏歡笑地說：
「你說得對，我會的。」
其實他自己也不清楚，自己到底會不會。
慕靈汐從頭到尾審視了一番凌塵，聽著他沒有過多情緒波動的話語，也是突然明白，自己對他的認識，不該只是再停留在高中時代了。
這麼多年過去，他和她都在成長改變。
他很清醒，知道自己應該怎樣表現。既能夠讓人溫暖有所依靠，同時也能冷靜冰冷到令人生畏。
無論哪一個都是他，他的悲傷和痛苦深深紮根在心上，不在她之下甚至遠比她多，這造就了他不同的性格。是敵是友，凌塵分得太清楚了，反而顯得有些不明智。
她第一次發現想看透一個人的內心是這麼的難，正如他的雙眼，乍一看上去太清澈了，再往裡看時，是一片無窮無盡的漆黑。
「哼哼，我知道了，以後我就一直監督你，看你還勉不勉強。」慕靈汐也是心裡豁然，沒有太多地糾結此事，反而是揮了揮拳頭，朝凌塵作威脅狀，倒別有幾分小女生的可愛。
凌塵見狀，也是覺得好笑，不過也是樂於見到慕靈汐這般別有風情的模樣，當即是行騎士禮右手握心，微微躬身：「遵命。」
「真是嚴肅啊騎士殿下。」慕靈汐瞧得凌塵這般，也是不由得掩嘴輕笑起來，眼睛都彎成了月牙兒，笑容的美麗霎時間連百花都是比了下去，一時間連凌塵都是看的有些失神…………
……………………
而在台上，戰鬥還在繼續。
第二場戰鬥，二號對三十三號。
二號是一個全身都被黑袍包裹著的比凌塵大三四歲的青年，全身上下漆黑氣息熊熊翻滾，只露出一對紫紅色的雙眸，如鷹一般銳利。更奇特的是，他手持一把三尺長的巨大暗鐮，刀鋒散發出一種陰冷的氣息，刀身之上刻著一個黑白的骨十字架，刀柄下拖著一條長長的暗紅色的鐵鏈，彷彿生於幽冥之中。二號渾身上下一股恐怖陰森的氣息，仿若修羅場走來的死神。
從他身上，凌塵嗅到了一種危險的味道，他自負於自己是獵人，這裡的大部分人對他來說都是獵物，但是二號不同，他和他一樣是獵人！
這試煉，可真是卧虎藏龍。
他轉頭看向三十三號，若沒有足夠的實力，無疑會敗在二號手中，而以二號的性子來看絕非善類，弄的不好還可能會丟掉性命。
三十三號是一頭枯綠頭髮的精瘦青年，與二號年紀相仿，渾身上下氣息平凡，看上去猶如普通人一般。他手持兩把修長的武士刀，刀光亮眼，他將刀托在身後，有些躊躇地望著二號。
他對二號雙手抱拳行禮道：「請賜教。」
二號冷冷地瞥了三十三號一眼，沒有將後者放在眼中。他把鐮刀插入地中，雙手結印，在他背後，無數黑影張牙舞爪衝天而起。
「你不配讓我用鐮。」
二號紫紅雙目不帶絲毫生機地看向三十三號，神色淡漠，後者身上及其的氣息及其隱晦，若非真有什麼手段，那便是平庸之人了。
或許前者，會更讓他提起興趣！
「生冥印·生於幽冥。」
無數黑影扭曲成箭狀，轉眼間便是如風雷一般朝三十三號奔涌而去，匯聚成了一片黑河，黑河之上，滔天的邪氣令人心有餘悸。
「好霸道的印法。」凌塵略帶唏噓地看了一眼那洶湧的黑河，不由得輕聲讚歎。這種程度的攻擊，甚至不比剛才十三號的最後一槍給他的壓力來的小，但是這一擊，彷彿就像是二號隨意而放一般，令人細思極恐。
不過，雖然三十三號的氣息很隱晦，他也不會覺得三十三號會是那麼簡單，後者顯然是有些手段，才敢接下這場戰鬥。
三十三號平靜地望著那奔騰襲來的黑河，雙手反拿背後的長刀，他身上青光閃了一閃，竟然是持刀直接朝那黑河奔去。
他竟然選擇用肉搏來與那黑河硬撼鋒芒！
二號看著三十三號，嘴角掀起一抹譏諷之色，因為後者的行為在他看來，完全與找死無異。
「青峰印·青極罡。」
三十三號低吟一聲，當仁不讓地沖向那黑河，刀鋒一轉，他左右兩手持刀同時反斬而出，那青色的光芒，在刀口處形成了一道隱隱約約的光刃，冷鋒駭人。
「砰！」
出乎意料的，當所有人認為三十三號即將被黑河吞沒時，滔天的黑河翻滾，那黑河表面，竟是被三十三號生生地斬開了一條路。
如此之力，霸烈如斯！那三十三號，果然有些手段！
二號有些驚訝地望了望三十三號，吃驚於自己這一擊的未得手，不過隨之他森然一笑：
「有趣，這戰鬥，才有了意義。」
他雙手印法一變，又是迅速地結印，數十丈高大的魔影，自他身後衝天而出，那種威壓，令人眼皮一跳，有一種膽戰心驚的感覺。
「生冥印·死於幽冥。」
二號冷冷一笑，三十三號既然未斬破他的「生冥印·生於幽冥」，這就使得他有了施展連招的機會。心裡想著，他印法又是一變，無數黑光，自他手中溢出。
「生冥印·生死交融·幽冥契合。」
那數十丈高的魔影與那黑河悄然無聲地融合在了一起，化作了一條十米來寬，凶煞無比，更加迅猛的幽黑長河。那長河所過之處，連生機都是迅速地消散，化作一片荒蕪。
「幽冥印·冥河之水，出！」
三十三號也是察覺到了河水突然暴漲的力量，不過他卻是來不及閃避，直接被那滾滾的河水帶走，身形暴退百丈。
在暴退的途中，他空手一個翻轉，反手刀變成了正手刀，不用結印，更加強烈的青光自他身上奔涌而出，那長刀之上，漸漸地遍布了青色華美的花紋。
「青鋒印·青光刀意聚。」
無數青光呼嘯而出，源源不斷地湧入那兩把長刀之中，很難想象，那兩把看上去再也普通不過的刀能承受這麼強的力量，那長刀附近，空氣微微顫抖竟是嗡嗡躁動起來。
那是力量即將達到極致的前兆！
竟是刀意！凌塵眼皮跳了一跳，這三十三號也不簡單，甚至可能會對二號造成威脅！
大凡武器，修鍊便有五種境界，一層比一層強，分別為：氣、意、靈、魂、心，想突破每一層，都是困難至極。
刀意成，無形有質，殺敵於翻手眨眼間。刀回鞘，看似刀鋒未亮，其實那一瞬早已斬出上百刀。
獵人與獵物身份的轉換，有時候需要僅僅一瞬間！
三十三號雙手緊握刀，那刀刃上青紋旁，藤蔓一樣滋生出銀色的隱晦的花紋，正在這一瞬，青光和金光熾烈大放。
「青峰印·熾金青絕斬」
三十三號手臂上青筋暴起，像是蛇群。他把長刀擺成十字，對著那黑河猛然一斬，剎那間，黑河不安地翻滾，掀起滔天巨浪，那陰暗的河面斬過萬道刀光，每一道都帶起道道浪濤。數息之間，那黑河已經被生生逼回，那無窮無盡的刀意彷彿匯成了一場風暴，將那冥河水斬得乾乾淨淨，無影無蹤。而後，那滔天刀意的餘威，直指二號眉心。
二號瞳孔一縮，將那暗鐮拿起護在胸前，那刀意也是接踵而至。
「嘭！」巨大的響聲震起，那二號被生生逼退了十來米，身形有些不穩地停下。
「滴答。」
一縷鮮血自二號嘴角流出，甚是慘人。所有人都大吃一驚，這二號，竟是率先受了傷！
戰鬥還在繼續……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