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35:啟程
扶風院裡面有一棵大桂樹,此時正是花季,淡黃色的小花朵像是星星一樣將整個桂樹都裝點上了,香氣籠罩了整個院子,而燕離止便坐在了那桂樹的下面,一身白衣,頗有一番只可遠觀不可褻玩之態。
「趙姑娘?」
楚歲歲回過神來便瞧見燕離止直直的瞧著她的方向。
楚歲歲朝前走了幾步,在距燕離止三步遠的地方停住了腳步。
「我收到了回信,她說需得見了你才好做判斷,她那邊有些事情牽住了腳步,不知你可願過去一趟。」
燕離止聽了這話站起了身來朝著楚歲歲走了兩步。
「當然願意,不過我要怎樣才尋得到姑娘的友人?」
楚歲歲微微的朝後退了些,還是保持了與燕離止的三步之距。
「這個你不用擔憂,屆時我會陪你一起去的!」
「那便多謝姑娘了!」燕離止朝著楚歲歲微微笑了笑。
楚歲歲皺了皺眉看著離止掛在嘴邊的笑,明明與往常是一樣的,可她就是覺得這笑裡面多了些其他的東西,沒了那醉人的滋味。
「我與家人說好了明一早就走,你若需要什麼就吩咐婢女幫你準備一下,今日早些休息。」
往常楚歲歲總是想和燕離止多說幾句話,一是她難得有朋友,二則是因為覺得燕離止較旁人比起來更加需要有人陪他。
可是她突然發現燕離止其實並不需要旁人陪他,他和自己的皇兄在骨子裡是屬於一類人,歸咎一下是自己有些自作多情了。
「好!」
楚歲歲得了應聲,點了點頭便轉身離開了。
燕離止緩緩地聽著那腳步聲越來越遠直至完全聽不見,猛地收了臉上的笑意。
「去通知煦南,明早在城外等我。」
「主子當真要去?萬一有什麼危險該如何。」
依舊是只聞其聲不見其人。
燕離止沒再接話,只是在想剛剛為何楚歲歲站的離自己那麼遠,是自己那裡做的不妥了嗎?
楚歲歲剛回到了自己的院子,恰巧沈清妙也拎了個包袱搖搖晃晃的進了門。
「你皇兄同意了?」
沈清妙看著楚歲歲已經回到了院子,便出聲問道。
「當然!」
楚歲歲朝著沈清妙眨了眨眼睛。
「你皇兄知道你是要帶著離止去求醫嗎?」
「當然不知道,我又不是傻的。」
楚歲歲翻了個白眼。
「那你怎麼說服你皇兄同意的。」
沈清妙似是不經意的問道。
「西南部最近有疫災,我代表皇室去賑災。」
楚歲歲沉聲說道。
「你瘋了!」
沈清妙的聲音不自覺的高了些。
「清妙,這是我的機會。」
楚歲歲定定的看著沈清妙:「我與吳芳宛,吳家隔著血仇,可我明知道仇人在那裡,我卻動不得她分毫,還時時被威脅著性命,清妙,我沒有那麼多時間去培養勢力,我只能兵行險招,西南部富庶,若我這次能得那裡的百姓擁護,再回京城她吳芳宛便別想隨隨便便的拿捏我了。」
「你這是在用命博,這次你若死了沒人給你第三次機會。」
沈清妙不贊同的看著楚歲歲,在她看來沒什麼比性命重要。可隨後反應過來自己說了什麼的沈清妙神色有些不太自然。
楚歲歲有些奇怪為什麼沈清妙會這樣說,可隨後便想到了她有時那些異於常人的做法,每個人都有秘密,對於沈清妙的秘密楚歲歲不會選擇去探究,她相信沈清妙不會害自己。
楚歲歲沒問沈清妙也沒有解釋。
「我會小心的,我不在的這段時間拜託你幫我照顧一下皇兄。」
「他那麼厲害的一個人怎麼會需要我照顧。」
沈清妙又恢復了她那副什麼事都不掛在心上的樣子。
「皇兄得罪你了?」
楚歲歲看著沈清妙奇怪的問道。
「沒!」
沈清妙煩躁的揮了揮手。
凈安國的使館里,燕懷琮猛地將手裡的茶杯擲了出去,狠狠地砸在了地上。
「你說什麼!」
「最近皇上在查郭尚書貪污一事,不知怎麼的就查到了茶樓上,怕是過不了多久帝都召殿下回去的文書就要到了。」
門客沉聲說道。
「廢物!」
「殿下,現下咱們該怎麼辦!」
「那老頭子現在還有心情查貪污恐怕還不知道老七死了吧!不著急,和淮安談妥聯姻的事情再回去不遲。」
雖然燕懷琮很生氣可是並不慌亂。
「可那二公主據說還沒有醒來!」
「那就先找一個可以談的!」
說到這裡燕懷琮更加憋悶了,他有意無意的曾與楚承奕提到了想要娶楚棲暮,可是次次都被楚承奕擋了回來。
「殿下的意思是?」
「吳家已經明裡暗裡聯繫了我很多次了,我準備先定下來,後面再見機行事。」
說完燕懷琮的眼裡閃過一絲狠歷,燕懷琮其實並不在意自己娶的是誰,這個關頭只要是淮安的公主就好,有些事情是可以隨機應變的一個女人而已,自己若想換了多的是法子。
因為要避開這京都里有心人的耳目,所以第二天一早楚歲歲和燕離止便坐著一輛不起眼的馬車從府里直接出去了,楚承奕壓根不知道自己家的鮮花帶著那被自己防得緊緊的採花賊一起走了。
「公主,你見若蘭了嗎?」
兮荷端著茶具看向走在前面的「楚棲暮」。
「我有些事情讓她去做,短時間內她應該回不來了。」
沈清妙打了個哈欠說道。
「公主還不打算回宮嗎?」
「你想回去?」
沈清妙轉頭看了一眼兮荷,眸子裡帶著幾分戲謔。
「有些想淳姑姑和小槐他們了。」
「那不如你回宮裡去吧!」
沈清妙笑了笑!
「那不行,我要和公主在一起!」
兮荷放下茶盤嬌俏地說道。
「公主,宮裡來人了!」
大約過了個把時辰,一個女使進了沈清妙身邊輕聲說道。
沈清妙點了點頭端詳了一下手裡雕了一半的印章滿意的笑了笑,隨即將印章放在了桌子上,起身朝著床榻走了過去。
「韓太醫請!」
女使一路將韓太醫引至屋內的屏風旁。
「還請太醫稍等。」
女使朝著韓太醫福了福身繞過屏風朝著裡面走了過去。
女使站在床邊細細地看了看,確認沒有失誤的地方方又轉身朝外走去將韓太醫迎了進去。
韓太醫看了看「楚棲暮」的面色,隨後隔著帕子摸向了手腕處,不過隨後卻緊緊皺起了眉頭。
「公主昨日到今日可有異樣?」
「不曾有!」
女使沒有絲毫猶豫地說道。
「這就奇了怪了!」
韓太醫低聲嘀咕道,心裡滿是不解,昨日脈象雖有虛弱之態,可大體上應當是無礙的,怎得今日的脈象如此雜亂且虛無,成了油盡燈枯之象。
號了幾次之後韓太醫沒了法子,只好寫了些將養的方子交給了女使,出門的時候摸著衣袖有些神色莫名。
「韓太醫!」
一聲清亮的聲音將韓太醫叫的猛地回了神。
「姑娘是?」
「我是二公主身邊的貼身女使兮荷。」
兮荷平復了一下自己因為小跑而有些急促的呼吸。
「兮荷姑娘找老夫有事?」
「我看太醫您神情有些不好,想問問您公主是不是有什麼大礙了。」
兮荷緊緊地盯著韓太醫說道。
「公主的身子已經不大好了!」
韓太醫猶豫了一瞬還是說道,隨後想了想將袖中一個信封拿出交到了兮荷手上,便轉身快速的朝著大門走了過去。
兮荷看著手上的信封咬了咬牙便抬步朝著楚歲歲,不,現在是沈清妙住的院子走了過去。
京郊,楚歲歲看著眼前的人馬有些傻眼。
這難道就是她親愛的皇兄給她派的護衛嗎?一個個看著凶神惡煞像是從土匪窩裡拉出來的一樣。
「我們接了個單子,說是護送著一個姑娘去西南部,就是你吧!」
一個看起來應當是頭目的人問道。
「應當.……沒錯。」
楚歲歲的表情可謂是忽明忽暗,難以接受。
若蘭笑了笑安慰道:「小姐,這樣挺好的!」
「你不覺得跟他們走在一起像是被強搶的良家婦女嗎?」
楚歲歲咽了口唾沫說道。
「可是不是說只有一個姑娘嘛,你帶個丫鬟我也就不算你人頭了,你這怎麼還帶個男人,這事先沒說啊!」
頭目打扮的人又開了口。
楚歲歲總覺得這不太像是她那個嚴肅的皇兄能做出來的事情。
「那我加價,不知各位好漢可否捎上我。」
燕離止嘴角不自覺的漾出了一抹笑。
「五百兩白銀。」
那頭目也沒猶豫就開口說道。
「成交。」
燕離止隨即淡淡的接上了話。
「不是.……」楚歲歲回頭瞅了一眼燕離止又轉頭看向了那幫「土匪」一時間真的有點理不清思路。
「怎麼了!」
燕離止朝著楚歲歲的方向偏了偏頭柔聲問道。
「我沒帶那麼多錢!」
楚歲歲有些窘迫。
「沒事兒,我有!」
燕離止說著便從衣袖裡掏出了一張價值五百兩的銀票。
楚歲歲驚異地看著燕離止,是誰說他出門不帶錢的?
「好了,走吧!」
那頭目一把抓過了銀票塞到了袖口,快的楚歲歲都沒能看的清五百兩的銀票長什麼樣子。
楚歲歲攙扶著燕離止上了馬車,隨即便坐到了距離燕離止最遠的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