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4:落水

  「今日遊河本是一件高興的事情,哪兒值當為了些口舌弄成這般樣子,兩位公主不如給本皇子一個面子,也莫要壞了大家的興緻。」

  燕懷琮笑著端了酒杯從一旁走了過來朝兩人拱了拱手說道。

  「對了,剛剛本皇子說想要與各位鬥鬥琴來著,如今二公主也來了,不如大家開始,讓本皇子也長長見識。」

  在燕懷琮的一番說道之下眾人也開始附和,氣氛漸漸活躍了起來。

  楚歲歲冷靜下來也有些悵然,看來從今往後自己在宮內別想安生的過之前的逍遙日子了,不過她並不後悔,她的母妃是任何人都不配談論玷污的。

  「二公主可否賞臉與本皇子合奏一曲!」

  「謝五皇子美意,不過本宮並不擅琴。」

  楚歲歲朝著燕懷琮微微行了一禮拒絕了。

  「五皇子不知道嗎?二姐不善音律,不通刺繡,少讀詩書,只對耍鞭弄棍極有興趣。」

  楚嘉吟忍不住在一旁出聲道。

  「哦,這麼說二公主會武功?」

  燕懷琮眼裡的光芒突然更盛了。

  楚嘉沁轉頭狠狠地瞪了一眼楚嘉吟。

  「恐怕又要讓五皇子失望了,前些年本宮傷了手,廢了。」

  楚歲歲說的有些漫不經心,說完后便轉身朝著一旁人少的地方走了過去。

  楚嘉沁看著楚歲歲的背影狠狠的咬了咬自己的下嘴唇。

  「本公主恰巧善習音律,不知可否與五皇子切磋一番。」

  楚嘉沁深吸了一口氣朝著燕懷琮走了過去。

  「這是本皇子的榮幸。」

  燕懷琮朝著楚嘉沁做了一個請的姿勢。

  此時天色已暗,畫舫上點起了各式各樣的花燈,遠遠看去,好不精緻。

  楚歲歲倚著欄杆朝著遠處眺望,街上人數驟然增多了,遠遠聽著,吆喝聲,嬉鬧聲,不絕於耳,有一種盛世的。

  楚歲歲記得自己九歲那年央著父皇和母妃帶自己來遊玩重陽盛會,那天他們就像尋常的一家三口,穿梭於繁華的街市之上。

  母妃喜歡的花燈父皇會為母妃得來,他們還在路邊吃了一碗餛飩,老闆特地為自己多加的香菜最後被自己苦著臉一點一點的挑給了父皇,自己和母妃從不吃香菜,那天自己對於人間燈火這個詞有了新的認識。

  想著想著,楚歲歲突然間想去到街市之上看一看那家餛飩攤還有沒有在,突然間想要吃一碗滿是香菜的餛飩。

  「大公主與五皇子這首曲子合的可真是好,沒有一絲瑕疵,都讓人不相信是第一次合奏呢!」

  「是啊!當得起琴瑟和鳴四個字。」

  「當真是餘音繞梁,不絕於耳。」

  楚歲歲被不斷充斥在耳邊的奉承之聲擾的有些心煩意亂,雖然她也承認兩人合奏的確實是不錯,可也不需要這樣誇讚吧!怎麼不直接說兩人天作之合,她楚嘉沁說自己談吐不佳她就好到哪裡去了?不過是更加虛偽罷了。

  楚歲歲正想著,突然間感覺有誰朝著自己快速的沖了過來,儘管她有預感,可她如今站在一個角落,避無可避,瞬間便直接被撞翻到了欄杆外面,慌亂之間只拽住了一人的衣袖,逆著燈光並看不清那人長的是何模樣。

  就在楚歲歲打算借力翻上去的時候那人卻翻過了護欄朝著河裡跳了下去,將楚歲歲也直接帶的掉進了河裡。

  這一串事情也不過就發生在須臾之間,若蘭和兮荷只覺得有誰將她們碰了一下隨後便聽到了落水的聲音。

  楚歲歲在下落的過程中終是看清了那人的臉,這不是楚嘉沁身邊的貼身奴婢嗎?她記得這人是當年吳芳宛特地為楚嘉沁從宮外找來的,會些功夫,為的好像就是防著自己。

  兩人落入河中以後便打了起來,那婢女一直拖著楚歲歲,想將她壓入河裡,楚歲歲的水性並不好,一時間有些難以還手,被壓著喝了好幾口河水。

  「公主,公主殿下,二公主!」

  「公主,二公主殿下。」

  若蘭和兮荷反應過來之後便發現剛剛站在她們旁邊依欄遠望的楚歲歲已經不見了蹤影,朝下看去,也並不能瞧見是否有落水了,只得呼叫起來。

  若蘭焦急的朝著樓下跑去。

  「來人啊!公主殿下落水了!」

  若蘭看著畫舫旁邊的影子便喚開了人。

  楚歲歲畢竟是公主,即使背後毫無權勢也是皇室的臉面,眾人不敢怠慢,急急地朝著樓下跑去。

  「通水性的侍衛趕緊去救殿下。」

  楚歲歲看著畫舫邊的人越聚越多情急之下發了狠,拔下了頭上綰髮的玉簪狠狠的朝著那婢女戳了過去,月色昏暗也不知道戳到了那裡,只是感覺到自己被鉗制住的力道鬆了些。

  畫舫上還在不停的吆喝著,楚歲歲緩了緩看見已經有侍衛下水了,此時不過九月初,淮安的九月初還很炎熱,她今日穿的衣裙也很輕薄,如今見了水想必都透了,若是現在被救上船去自己的名聲就真是毀了,雖然淮安民風開放,可自己到底是公主代表著皇家的顏面。

  自己不要緊,可若是再有人因為自己將母妃和趙家扯出來談論,那自己就真的不能原諒自己了。

  轉念之間楚歲歲便朝著與畫舫相反的地方遊了過去,所幸淮河在京都城內的這一段比較平緩,也所幸楚歲歲如今恢復了武功,否則以她之前不熟水性且柔弱的樣子,今日這遭恐怕就要交代到這裡了。

  楚歲歲記得她剛在畫舫上面看景的時候發現有一艘小船停在了距岸邊很近的地方,且船上毫無燈火,如今剛好可以容她暫且避身。

  這般想著,楚歲歲便朝著記憶里的那個方向撲騰了過去,不一會兒便看到了那艘小船,不過楚歲歲隱約覺得這船好像離岸了,與自己剛剛看的並沒有在一處。

  可是她如今實在沒有心情想那麼多,因為她的體力已經有些支撐不住了,說到底遊了這麼遠當真是為難她這個不熟水性的人了。

  楚歲歲摸著船壁一點點攀著首舷翻上了甲板,不禁感嘆幸虧是艘小船,若是那畫舫自己當真只能泡在水裡了。

  「誰!」

  楚歲歲正擰著自己衣服上的水,突然身後傳來了一道很輕的疑問聲。

  楚歲歲僵硬的轉過身去,兩個胳膊交叉放在了自己的胸前。

  「這位公子,不好意思,小女子剛剛失足落水了,以為這船上並沒有人在,所以便想著暫時避避,冒犯了公子實在是抱歉!」

  「原是如此!」

  那男子點了點頭,不過眼睛還是直愣愣地盯著楚歲歲。

  楚歲歲咬了咬牙抬頭正準備告誡一番,卻在張口的那一瞬間失了聲音。

  他只站在那裡,熱熱鬧鬧的燈火微微映出了他的身形與面容。

  怎麼能有人長的如此好看呢?

  一身白色儒服,腰間墜著一塊血紅的玉佩,外面披著一件黑色的薄款斗篷,頭髮一半鬆鬆散散的在腦後用一根白色的髮帶系了起來,眉毛微微上挑濃重而又利落,眼睛是好看的瑞風眼,鼻子俊俏高挺,嘴唇偏薄,嘴角微勾,唇的顏色較常人有些偏白。

  開口似這淮安九月江上的夜風,不冷不熱充滿了溫柔,他一笑比得上天邊皎皎的月光。

  「公子似是畫中仙,人生哪得幾回見!」

  楚歲歲盯著那公子不禁低聲說道。

  「姑娘說什麼?」

  「沒有,沒說什麼!」

  楚歲歲有些慌亂,自己剛剛真是像極了一個登徒子啊!

  「姑娘若是不介意的話先披著在下的衣服吧!等會兒在下的朋友回來再讓他給姑娘取身衣服更換!」

  那公子已經將自己身上罩著的那件斗篷取了下來,朝著楚歲歲的方向遞了過去。

  「多謝公子!」

  楚歲歲將衣服接過披在了自己的身上。

  「公子在船上為何不明燈呢?今日重陽不是講究明燈祈福嗎?」

  楚歲歲系好斗篷便看到男子已經轉過身去看著遠方了!

  「是這樣啊!在下並不是淮安人士,所以並不清楚淮安的習俗。」

  楚歲歲不禁有些陶醉,怎麼會有人說話這麼好聽呢?

  「原是這樣!」

  兩人並立與甲板之上將目光投向了遠方。

  「咳咳!」

  男子突然間咳了起來,將楚歲歲嚇了一跳。

  「你生病了?」

  「身子有些虛罷了,讓姑娘見笑了。」

  楚歲歲摸了摸自己身上的斗篷,怪不得他現在都要披著斗篷了,原來是身子太過於虛弱,可他卻將斗篷給了自己。

  楚歲歲暗自的運轉起了自己修鍊的功法,再加上周圍吹來的風,不一會兒,楚歲歲便將自己身上的衣服與那男子的斗篷一起蒸幹了。

  雖然一時間有些頭暈目眩,可楚歲歲還是高興的勾起了嘴角。

  若是讓旁人知曉楚歲歲用內力來蒸衣服恐怕得跳起來罵她。

  「謝謝你的衣服。」

  楚歲歲將斗篷解下來又遞給了那男子。

  「姑娘客氣了!」

  過了好一會兒楚歲歲發現那男子只是直直的盯著自己,既沒有接衣服,表情也沒有變化。

  不由的伸手在那男子的眼前晃了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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