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1:試探（2）
「多謝母后挂念，我身邊的人照顧我照顧的很用心，是我自己身子弱，所以總是三天兩頭的生病。」
楚棲暮的這番話使得這大殿里的人心中都泛起了絲絲漣漪。
這二公主是出了名的有話不會好好說，今日居然這般正正經經溫溫柔柔的說話倒是稀奇!
不過這只是眾人的想法，吳芳宛聽了這話后眼神暗了暗。
有些事情眾人不清楚，可她清楚的很，楚棲暮從來沒有叫過她母后，她從前只會叫自己皇後娘娘，今日卻這樣叫了。
「本宮記得棲暮從小學武身子一向強健的很，怎麼會連連病倒呢？可是為了護著誰。」
楚嘉吟和胡昭儀剛剛放下去的心不自覺的又提了上來，這今日是怎麼提著這件事不放了？
「母后。」
楚嘉沁聽了這話也叫了一聲吳芳宛，母后不是知道是安嬤嬤掰斷了楚棲暮的手嗎？怎麼還這般問。
「並不是為了護著誰，棲暮已經很久都不學武了，身子自然弱了很多。」
楚棲暮並不知道楚歲歲原是習過武的，但想著吳芳宛能在眾目睽睽之下問她應當是真的，便說了一個似是而非不會錯的回答。
真的轉性了？
吳芳宛沒想到能得到這樣的回答，之前的楚棲暮只要逮到機會就會在先皇那裡告狀，自己今日將把柄放在她面前她居然視而不見。
能變成這樣的想必就是兩個原因，一是這小賤人長大了知道自己的處境了，轉了性。二是她在裝模作樣的誆騙自己，然後伺機報復，如果是這樣那這小賤人就必須除去了。吳芳宛是更加傾向於第二種的。
「本宮記得棲暮最愛大紅的衣衫，日日都著，怎的今日穿的如此素。」
話都說到這裡了，有些聰明人都明白了，今日哪是什麼洗塵宴，這分明就是針對於二公主的拷問宴。
楚棲暮心下也正焦，雖說知道今日肯定是逃不過盤問試探，可是這吳芳宛問的都是些不著邊際的話，她一時間還真的不知道要怎麼回答，宮裡的規矩她並不是特別懂，而且關於楚歲歲的事情她知道的也不是很多，真的很怕說錯話。
沒有人注意到楚棲暮衣袖裡的手已經生生的將衣袖都扯的變形了。
兮荷站在後面也很是著急，她雖然也明白自家公主變化大，可是由別人這樣提出來便覺得確實有些難以解釋，而且公主有什麼不對肯定先來問責她，可她什麼都不知道啊！
「回母后，棲暮前些日子失足落水撞到了腦袋，很多事情都記不清了，並不記得之前喜愛紅色。今日瞧見這青藍色衣裙覺得很好看，便穿了來。」
楚棲暮的這句話實在是讓人始料未及，所以這二公主變化如此之大是因為撞到了腦子失憶了？
「來人，傳太醫。」
吳芳宛這句話說的又快又冷，她今天就要勢必查清楚這個小賤人到底是失憶了還是裝的。
「易然，你去將白淳帶來。」
隨後又悄悄的吩咐身後的易姑姑。
楚棲暮看到了易然的離去，心下稍定，看來應當是準備試探自己了，不過她是不怕試探的，因為自己確實沒有楚歲歲的記憶。
她現在好奇的是為什麼自己的腦海里會有楚歲歲的聲音，她居然可以和自己交流。
沒錯，剛剛是楚歲歲讓她說自己失憶了的，這樣也好一了百了，什麼不同尋常都可以解釋了，那吳芳宛估計也不會再揪著她不放了，楚歲歲也可以去做自己想做的事情了。
「稟太皇太后，李太醫到了。」
「宣。」
吳芳宛看了一眼下方眼觀鼻鼻觀心安靜地坐在那裡的楚棲暮，心裡也有了幾分思慮，若她真的失憶了，那麼自己就讓她在這宮裡好好的活下去，說不定往後還能派上用場，若她並沒有失憶，那麼明天的太陽，她也不用見了。
「參見太皇太后。」
「李太醫平身吧!二公主前些日子在皇陵里落了水還撞到了腦袋，你給看一下。」
「是。」
李太醫是個年近五十的老頭，頭髮和鬍子都已經變成了銀灰色，但是精氣神卻是不錯，也是太醫院醫術第二好之人，不過因著太醫院首常年不在，說是第一好也不為過。
楚棲暮輕輕的將自己的手腕放到了案桌上，旁人看來是溫柔緩慢，可只有楚棲暮自己知道自己有多麼的緊張，這老頭一看就醫術很好，萬一他發現了自己的特殊之處該怎麼辦。
李太醫將手搭在了楚棲暮的手腕上，細細的號了一號，隨後將手拿下，朝著楚棲暮點了點頭。
「敢問二公主落水后是不是發了一陣子高燒。」
楚棲暮思索了一下轉頭看向了身後的兮荷。
兮荷看見楚棲暮看她趕忙點了點頭。
「斷斷續續地燒了二十餘天。」
兮荷小聲地說道。
「那就是了!」
李太醫輕輕的說了句后便提著自己的出診箱朝著大殿中央走了過去。
「如何？」
吳芳宛緊緊的盯著李太醫問道。
「回娘娘的話，二公主腦袋上的外傷並無大礙。」
這句話一出吳芳宛眼睛瞬間冷了好幾個度。
楚棲暮在這一刻也狠狠地攥住了自己的手。
「但是落水之後並沒有仔細救治，導致連續的高燒燒到了腦子，也折了二公主的身子，若是細心調養想必能多活些時候。」
「李太醫說這話的意思是？」
這方吳芳宛還沒說話，那邊胡昭儀便已經開了口。
「回昭儀的話，二公主現在身子虛的厲害，若不好好將養的話，估計活過不了二九之年。」
「那太醫趕緊給二公主開藥調理啊！」
胡昭儀這話說的著急，彷彿楚棲暮是自己女兒一般，可是在座的也都不是蠢人，這二公主名聲如今是壞了，沒有人會去娶一個無依無靠活不長久的病秧子，想必這輩子就要交代到這深宮裡了，沒了二公主，三公主的親事能更上一層樓，那胡昭儀在背後指不定咋樂呢!面上倒裝的挺像。
楚棲暮聽到這兒，小臉也白了白，這已經重活了一世了，怎麼還逃不過早殤這個劫呢？而且自己雖然覺得身體是比較虛弱，可是也不至於就這樣死了吧！上一世自己還遭了三年毒打呢，也沒有虛弱的快斷氣的感覺啊！
「不是微臣不開，是二公主的病症比較複雜。」
看著太醫那想說又猶豫的神色胡昭儀雖然很想接話，可是她已經意識到了自己剛剛有些高興過頭了，這時還是低調做人得好。
「還有什麼病症嗎？」
坐在吳芳宛左下的楚嘉沁開了口，她始終對於當年將楚棲暮的雙手弄斷有些心虛，生怕太醫查出來了。
「二公主是五月落的水，雖然當時天已經暖了，可皇陵那邊的水應當比較寒涼，二公主跌進去的久了，傷了根本，往後怕是不能有孕了。這兩種病症不能胡亂用藥，治了這一方，便會傷到那一方。」
得，現在楚棲暮應該是一個無依無靠活不長久還下不了蛋的病秧子，算是極可悲了。
「那現在如何是好!」
楚嘉沁聽到李太醫並沒有提楚棲暮手的事情鬆了一口氣，接著問道。
「回大公主，微臣醫術不精，只能等院首回來看能否用藥，現如今二公主需每日保持好心情，吃喝精緻，防止病情惡化。」
楚棲暮現在接收著來自四面八方同情的眼神實在不知道自己該擺一個什麼表情在臉上。
其實她挺高興的，上一世一片真心被葉道昭騙，這一世她真的沒有一絲想嫁人的想法，如今這樣算是省事了。
「行了，麻煩李太醫了，下去吧!」
李太醫恭恭敬敬的告了退。
吳芳宛細細的看著楚棲暮，沒放過她一絲一毫的表情，半晌之後吳芳宛收回了放在楚棲暮身上的視線，朝後微微靠了靠。
「走。」
「唉，皇叔，你等等我!」
楚初堯實在是不明白他們兩個一個堂堂攝政王，一個堂堂皇帝為什麼就要趴在那聽牆角，聽就聽吧！但這還沒聽完就得走，到底是在折騰誰啊！他午膳還沒吃呢！他還有十萬字沒抄呢！
「娘娘，人帶來了。」
易然趴在吳芳宛的耳邊悄聲說道。
「棲暮啊！本宮想讓你見個人。」
楚棲暮神色一稟，重頭戲來了。
「將人帶上來。」
易然話音剛落，一個只著中衣，全身污穢不堪的人便被兩個嬤嬤架著走進了大殿里，依稀之間看的出是一個女子。
這殿里的眾人紛紛用手帕或是衣袖遮住了口鼻，楚棲暮也不例外。
「將她的臉露出來。」
站在吳芳宛身後的易然說道。
兩個嬤嬤便將遮住那女子臉的頭髮向兩邊撩開。
看到那人的臉后眾人的臉色都有些莫名，隨後便又幾個人朝著楚棲暮看來。
楚棲暮知道這人必定是與自己相熟的，可她真的不知道，不過不知為何自己的心現下卻是有些疼。
楚棲暮的茫然吳芳宛都看在眼裡。
身後的抽泣聲使得楚棲暮回過了頭。
「殿下，是淳姑姑。」
「這是之前在賢貴妃身邊伺候的姑姑，棲暮可還記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