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前言

  「如果夢有顏色，那我的夢會是什麼樣的？」

  沈清夢最近幾天總是會想到這個問題，但她想了很久也想不出答案來。

  直到剛剛又接到那個女人的電話，電話那頭依然是那些重複了很多次的話。她只是聽著，沉默不語，不是不知道該說什麼，而是，不想說了。

  於是這一刻，她突然知道自己的夢是什麼顏色了。

  黑暗，無邊無際的黑暗。

  三年了，也許自己真的很累了。

  曾經以為只要自己堅信就可以撐住，為此她放棄了所有，不計後果，她以為……

  到頭來，或許只是她以為的吧。

  站在陽台上，穿著單薄的睡衣，吹著二月料峭的夜風，她竟感覺不到冷。

  今夜無星無月，顯得格外寂寥。

  耳邊傳來開門關門的聲音，同時屋內的燈也開了，她感覺到身後的光芒和那個熟悉的慢慢走近自己的腳步聲。

  果然下一秒，後背披上了一件羊絨大衣，順勢也跌進了那個熟悉的懷抱。

  「這麼晚了，風也大，站在這裡做什麼？」

  略顯乾涸的聲音在她耳邊響起，口中的氣流噴洒在脖間，有些許酥麻。

  沈清夢縮了縮脖子，後背有些僵硬的脫離了身後的懷抱，又往前走了一步，貼著欄杆站著。

  「小夢。」

  「阿玄，我睡不著。」

  「小夢。」

  沈清夢緩緩轉身，清瘦的面容被黑髮遮掩了大半，陸景玄看不清她眼裡的神色，只看到她嘴角掛著笑意。

  如同往日般軟糯的聲音從沈清夢口中傳出，「阿玄這樣出來，有人會不高興的，你快些回去吧，我沒事。」

  陸景玄緊抿著雙唇就這樣看著她，良久才道：「以後她的電話，不必接。」

  沈清夢依然掛著淡淡的笑意，只是眼中卻有些無奈，默嘆了口氣，「她用的，是你的電話……」

  「不會再發生了。」

  沈清夢看著他，那是張自己第一眼所見時就已經沉淪的面孔，看了這麼多年，依然還是心動。

  儘管此刻他皺著眉頭，臉色也不大好看，但她卻是挪不開眼。

  「好。」她點頭應下，依舊是軟糯綿綿的聲音。

  陸景玄知道她最近不太好，不，也不是最近了，是一直不太好。

  自從三年前他告訴她那個消息后，他好像再也沒有見過她以往那樣發自內心的笑了。

  他該拿她怎麼辦？

  陸景玄走近了幾步，復又將她攬入懷中，吻了吻她的額頭，「那，進去睡覺好不好？我陪著你。」

  良久，一個「好」字才從沈清夢嘴裡發出。

  陸景玄牽著她的手進了屋，一併關了陽台的門，隔絕了那透心骨的風。

  才剛給沈清夢蓋好被子，陸景玄的手機便響了起來，他沒有接，一聲接著一聲的鈴聲卻像是催命符一樣響個不停。

  沈清夢被這鈴聲攪得頭疼，她推開陸景玄的手，把脖子縮進了被子里，開口趕他走，「你快走吧。」

  鈴聲終於停了。

  陸景玄站在床前看著她，撇眼瞧見床頭柜子上的藥瓶，只感到胸口一陣陣的疼。

  他摸了摸沈清夢的頭，柔聲安慰，「記得乖乖吃藥，明天……明天帶一個禮物給你，你一定會喜歡的。」

  悶悶的聲音從被子里傳出，「好。」

  陸景玄就那樣看了她很久，在鈴聲再次響起之後被他直接掛斷了，他起身道：「那，我走了。」

  這次沒有聽到沈清夢的回應。

  他嘆了口氣，轉身慢慢往外去。

  才剛走到門口，正準備開門的時候，沈清夢突然從房間沖了出來，一把抱住了他的後背。

  感覺到她在顫抖，陸景玄要轉身，卻被她死死抱住。

  「小夢……」

  沈清夢沒有回答，只是身子抖得更厲害了。

  「小夢……」

  良久，沈清夢終於放開了他，在他準備轉身之前喊道：「不要轉身，就這樣走吧。」

  她的聲音帶著無聲的哭泣，令陸景玄更加難受。

  看著那扇門在自己面前緩緩合上，那蘊藏在眼中的淚終於滾了下來。

  輕聲呢喃，卻已泣不成聲，「陸景玄，再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