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公子
三里漢石玉本是千代家祭祀的聖壇。
千代家常年避世不出,這群膽大包天的江湖小輩竟將它當作擂台,非要甄選什麼「江湖第一公子」。
楚聆窈嘆息一聲,搖搖頭,「少年人,浮躁。」
右手邊的枝丫窣窣晃動,頭頂傳來一個少年人清澈的嗓音,「大爺我與楚宮主所見略同。」
楚聆窈揉著酸痛的脖頸不理會他,她目光所及,皆是聖壇之上的那名持扇兒郎。
兒郎用手中摺扇贏下一局又一局,始終遊刃有餘。
「沐霖山,常昕。」
兒郎最後一輪的對手來自慣用玄術的修仙大派沐霖山。
仙門弟子皎白的蠶絲道袍隨身形而飄逸,剛在漢石玉上落定,便激起女子潮水般的歡呼。
「在下不才,無門無派,單名一個煊字。」持扇兒郎拱手一禮,唇紅齒白,眉目堅刃又有雛鳥青澀,端的是一張無邪的俊顏。
楚聆窈隱沒在高樹枝林間,見此狠狠惡罵道:「就是這張純良無害的臉,讓人瞧不出他的壞心眼。」
楚聆窈穿書了,穿進了一本棄坑之作。
不過她怎麼也沒料到,這本棄坑之作,與那本她追了整整三年的宮廷虐戀大作是同一個時代背景!
而眼下聖壇上不費吹灰之力便擊敗了仙門弟子的持扇兒郎,就是那本宮廷虐戀大作的男主——葉陽俞煊。
如今男主年僅十七,至於為什麼這麼出眾拔萃千里挑一,相貌不凡年少有為.……
那可謂是小說界眾所周知的秘密,
因為他是男主,他開掛。
再觀聖壇,被擊敗的仙門弟子毫無意外的一臉震驚不甘,最後撂下一句不怎麼狠的狠話便飛身離去。
「是我修道不精,與我師門沐霖無關。若是換了我大師兄沐文之,你可就沒那麼走運了!」
楚聆窈搖搖頭頂枝幹,問樹榦上抱著酒罈如痴如醉的那位大爺道:「沐文之是誰,他真的能打過葉陽俞煊嗎。」
「大爺我並不知曉。」
回應她的不止那位大爺漫不經心的話語,還有那位大爺順著壇口滑落的清酒。
「還有誰!!」主持的姑娘高揚下巴,舉起葉陽俞煊的手臂向四周詢問。台下眾人啞口無言,姑娘卻也遲遲不放下葉陽俞煊的手。
自然,不是因為姑娘有多麼公平公正——
楚聆窈憑藉良好視力,清楚看見了姑娘乘機覆上葉陽俞煊手背、不停揩油的動作。
不過,葉陽俞煊那張無邪的俊顏上並沒有浮現一絲的不適。
「不愧是渣男。」看過全書劇情的楚聆窈強忍噁心感嘆道。
「還有人嗎!」姑娘又問。
書中葉陽俞煊少年在外闖蕩時,便是因江湖第一公子的名號聲名大噪,吸引了包括女主在內的眾多迷妹。
「就這也配第一公子的名號?」楚聆窈只恨自己此時不是個男兒身。
又一滴清酒落在她臉頰。
楚聆窈抬起頭,眼角漸漸有了笑意。
「無眠少俠。」
「楚宮主不必這麼喚我。」少年人清澈的嗓音夾帶了幾分醉意。
「經過楚宮主這幾日的教導,我已經改正歸邪,不做少俠,只做大爺。」
「我知道楚宮主想說什麼。」
「但是我與楚宮主萍水相逢,還沒到可以兩勒插刀的地步。」
「況且現在,大爺我只想喝完這壇睡覺。」
楚聆窈秋眉微微一挑,「無眠少俠,你誤會了。
「本宮主沒有問你意見的意思。」
楚聆窈腳尖一踮,躍上頭頂樹梢。
她佯裝攻擊梢上男子下盤,被格擋后又在轉瞬間換了方向,伸手奪走男子提著的酒罈,朝聖壇拋去。
酒罈在空中劃過一道長長的弧線,而方才還在和楚聆窈周旋的稍上大爺一眨眼便沒了蹤影。
聖壇之上,
葉陽俞煊穩穩接住飛來橫壇,竟是一滴酒都沒灑在漢石玉地。
「好身手。」
男子不知從何而來,悄無聲息地落在聖壇,他華麗的淺紫軟絲錦服與背上劍鞘破爛的輕劍大相徑庭,秀髮用兩隻細藤線串起的鈴鐺束成松馬尾,發尾卻梳得一絲不苟。
他笑道,「多謝少俠。」
笑時,他束髮的兩隻銀鈴鐺便也「丁玲」作響。
楚聆窈在這個人的身上深刻體會到了什麼叫做「只可遠觀。」
不說話時,此人如同雲端仙府里養出來的貴公子,若冠玉攜娉婷的桃眸雪峰鼻,自成一幅濃淡相宜的水墨。
可一旦開了口,不是本少俠就是本大爺,沾著格格不入的江湖氣息。
特別是不論何種錦衣華袍,都在衣裳下擺綉著一朵瑩白勾線曇花的行為,多次讓楚聆窈懷疑他是修成人形的大,曇,花,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