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2章 對不起

  郁秦安仔細瞧了眼面前的劍靈小男孩幾眼，稚嫩的臉上有執拗有瘋狂，紅髮飛揚，氣魄逼人。

  就是這張臉，似乎有些熟悉……

  他思索一瞬后反問。

  「我是人，你讓我去毀滅所有人類？你腦子沒問題吧？」

  劍靈的紅髮蔫了蔫，終於綳不住了。

  「你這個人，怎麼與一般人不一樣？！」

  郁秦安面無表情。

  一般人？一般人該是怎樣的？

  經歷了那一番幻境，沉浸在那段人生里無法自拔？然後受劍靈的精神誘導對幻影人動手發泄，從而中招被影響神智？再然後被洗腦戰爭錯誤論，人類有罪論，淪為劍的傀儡？再再然後去完成殺人……嗯，去完成所謂的沒有戰爭的世界？

  重點在精神誘導。

  從他出現在這個空間里，郁秦安便感覺到了，有一股不甚明顯的精神力作用在自己身上，試圖更改他的認知。

  只能說，不愧是魔劍！

  郁秦安抬手，光屬劍影憑空出現，被他握在手中。

  「聊也聊過了，該放我走了。」

  劍靈冷哼一聲，向後撤步。

  郁秦安便是覺得，加諸在身上的精神力，似乎更強了一些。

  他固守靜心，保持靈台清明，一劍斬向劍靈所在。

  微末之光浮現，於剎那間轉化為曜日之光，帶著無匹威勢向前奔涌，使得整個紅色空間都亮堂起來。

  劍靈急忙閃身躲避，卻還是免不了被光芒照射到。

  然後，那些光芒化作細碎劍氣，在劍靈的右半邊身體上，劃出了數不清的凌亂劍痕。

  它的神色間閃過驚疑。

  「單以神識，便可發出如此攻擊，我果然沒有看錯人！」

  話落的同時，它身上的傷勢迅速復原，且有紅光飛散，在周身形成球形護盾。

  郁秦安揮劍再斬，光芒揮灑。

  劍靈則是一邊躲避，一邊繼續他的誘導大計。

  「你是個天才，真正的天才，無論修行之路還是劍道之途！」

  「而我，天生劍形，千年之內飽經戰火洗禮，後生血煞，自被創造者煉製出來，便是頂級魔劍，不曾被人執掌！」

  「以我為本命劍，你的未來必有不可阻擋之勢，殺人飲血，威震天下！」

  「你覺得如何？」

  郁秦安手中的劍未停。

  向前邁出一步，數道劍影出現在周身，意念一動，便是向著劍靈疾射了出去。

  且這次的劍影，不是脫手之後便固定了攻擊路徑，而是被郁秦安控制著，左突右閃，緊緊墜在不斷躲避的劍靈周身。

  劍靈躲避不過，只得停下來，出招應對。

  而到這時，郁秦安才對它的問題做出了回答。

  「我覺得……你很聒噪！」

  劍靈臉色一黑。

  「如此，你便是不同意了？」

  郁秦安未答，只抬手召出更多劍影，指揮攻了出去。

  劍靈冷哼。

  「那我便留你不得！」

  話落，血色魔氣自身上爆發而出，不再躲避，不再抵擋，而是向著郁秦安極速衝來。

  並在半途化作了一柄繪製著黑色紋路的血色長劍。

  速度突增，直奔郁秦安面門。

  可以料定，這一劍若是中了，郁秦安被拉入此間的意識，必然會遭受重創，甚至有破滅的危險。

  但……

  面對這一劍，郁秦安卻是突然停了手，沒有用劍影阻擋，也沒有動用其他防禦手段。

  赤色長劍一見，劍勢猛收，到底是在距離郁秦安一步處停了下來。

  郁秦安微微眯眼。

  便見血色長劍重新化作劍靈小男孩，憤怒道。

  「你幹什麼？我剛才要是收不住，你就死了！」

  郁秦安勾唇。

  「不是留我不得？」

  劍靈表情一僵，隨後抬起了下巴。

  「我乃頂級魔劍，不殺沒有抵抗之力的人類！」

  郁秦安收了暗中備下的手段，嗤笑。

  「就這，還毀滅人類？」

  劍靈黑了臉，魔氣再度爆發。

  「因故讓你多活了一會兒，竟然還敢挑釁？看我不……」

  它一邊罵一邊動手，但這次，郁秦安依舊沒動，劍靈的攻擊停在他的眉心一拳處，便不再近了。

  一人一劍靈對視，前者平靜，後者憤憤。

  兩個呼吸過去，劍靈收了攻勢，後退一段距離，表情中的偏執瘋狂全部消失不見，取而代之的是好奇。

  「你怎麼發現的？」

  郁秦安挑眉。

  「答案不就在幻境的人生里？」

  「你既想告訴我戰爭殘酷，乃是苦難的源頭，大可讓我投身城中百姓，經歷一場又一場戰爭之災！」

  「但你沒有，你選擇了一個無名英雄的故事。」

  「劉二參與戰爭，從來都只為守護，並且……他人生唯一的悔，只有那次沒有提醒城牆的問題。」

  「至於其他，全都是對人生際遇的無力，以及對朝廷不作為的無可奈何。」

  話到這兒，郁秦安輕吐了口氣，散去了心頭的所有負面情緒。

  「英雄之所以為英雄，是他們將集體放在了自我之前，而一般人……非是英雄。」

  「一般人經歷劉二的人生，只對怨那些人奪了自己的功，拿了自己的名，只會恨，這不公平。」

  然後在劍靈用幻影人誘導之時，輕易中招。

  「劉二是英雄，是他有過不平怨懟，最終卻還是選擇了守護。而你……佩服憧憬著這樣的人，卻與我說，你要毀滅人類？」

  最後的問句，略帶著些好笑。

  劍靈當即小臉一垮。

  「誰說我佩服憧憬劉二了？」

  「不佩服不憧憬，你為何要化形成劉二的模樣？」

  之前他覺得這張臉熟悉，便仔細回憶了一番，發現在幻境中接收到的，劉二曾經的記憶里，沒有劉二小時候的相貌。

  明明一些掏鳥摸魚的小事都記得，卻偏偏不記得自己的臉？

  這明顯是不合常理的。

  於是他將劉二少年時的長相與面前的劍靈進行了比對，發現了很多相似之處。

  劍靈被拆穿，沉默了一會兒，沒有再次否定，而是做出深吸氣的動作，認真的看著他道。

  「我承認你很厲害，我認可你了！所以帶我走吧，讓我成為你的本命之劍！」

  「我只有一個願望……我想守護和平，哪怕是用戰鬥。」

  郁秦安愣了瞬，然後道。

  「你是魔劍。」

  「我想守護人類！」

  「你是魔劍！」

  「我想像劉二那樣守護弱者！」

  「你是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