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囧事連連
【一】
有一天，我下了班去取快遞，才發現把收件地址填錯了。
快遞小哥把東西放在了距離我家一公里的快遞櫃里。
想著距離也不算太遠，正好剛吃完晚飯，自己溜達溜達過去拿。
結果在回來的路上摔了一跤。
快遞被我摔碎了，裡面是玻璃杯。
腳也崴了，一瘸一拐的往回走。
半道上一個外賣小哥騎著摩托停下來，問：「婆婆要幫忙嗎？」
我擺擺手：「不用.……嗯？」
竟然是喬飛。
他看到我也覺得很意外，愣了半天。
喬飛讓我坐上摩托車，準備載我回家。
他：「你摟著我的腰。」
我：「額……不太好吧？」
他：「你沒戴頭盔很危險。」
我：「好，謝謝你。」
他：「.……」
我：「我坐好啦，可以出發了。」
他：「.……」
我：「咋了？」
他：「筱筱，如果你不好意思摟我的腰，可以拽著我的衣服，但別掐我脖子。」
我：「.……嗯.……好。」
【二】
到了家以後，我從後座下來，低著頭不好意思的回答：「謝謝你啊。」
喬飛：「那我先走了，送單要遲到了。」
到了晚上，我躺在床上翻來覆去睡不著。
給喬飛打電話。
我：「你現在忙嗎？」
喬飛：「還好，怎麼了？」
我：「今天真的很謝謝你。」
喬飛：「沒事兒，正好碰見了。你腳敷藥了嗎？」
我：「還沒，但是我剛泡了腳，水熱乎乎的，可舒服了。」
喬飛：「啊？為什麼啊？」
我：「活血化瘀。」
喬飛：「.……明早肯定腫的特別厲害。」
我：「啊？為什麼啊？」
喬飛：「額……沒事……那你好好休息，明兒請個假，別去上班了。」
我：「嗯嗯，你這周哪天休息？想請你吃飯。」
喬飛：「吃飯的事不著急，來日方長。」
我：「我來這裡都兩個月了，每次想請你吃飯，你都沒空。」
喬飛：「以後再說吧，你先養病。」
我：「那個喬飛.……就是……嗯.……」
喬飛：「怎麼了？」
我：「那個.……嗯.……想問你一下.……你那個.……」
支支吾吾了半天我也說不出個所以然。
電話那頭喬飛沉默的聽我浪費時間，最後忍不住說道：「筱筱啊，咱倆都是同鄉又是同學，你不用跟我這麼客氣的，今天的事不用放在心上。」
我：「我知道，但我還是介意。」
喬飛：「嗯？介意什麼？」
我：「你為什麼叫我婆婆？？」
喬飛：「.……」
我：「我背影那麼顯老？？？」
喬飛：「我這周日有空，要不咱倆出來吃個飯吧。」
我：「為什麼叫婆婆？？？」
喬飛：「就在你家附近吧，那有個麵館，味道還不錯。」
我：「我明明穿的粉色短袖！」
喬飛：「他家除了麵條好吃，炒菜也很不錯，你肯定會喜歡的。」
我：「哪有老太太穿嫩粉色的衣服啊！還是小熊圖案的！」
喬飛：「周日見。」
嗚嗚嗚嗚嗚.……為什麼.……
第二天我的腳果然腫得老高。
百度查了一下才知道，腳歪了要冰敷，不能泡熱水。
【三】
周日那天，我穿了一件紅色的連衣裙。
到了麵館以後，喬飛說：「這裙子真好看。」
我：「那是，老太太才不會穿紅色的裙子呢。」
話音剛落，一個穿紅裙子的老太太進來了。
我：「.……」
喬飛：「你倆的裙子不一樣，你是紅底白條紋的，她是紅底黃碎花。還是條紋的好看，適合你。」
話音剛落，一個穿紅底白條紋短袖的老爺爺進來了。
喬飛：「.……」
我：「咱倆吃飯吧。」
喬飛：「額……說明你是一個與眾不同的女生，雖然年紀輕輕，但跟老年人的衣品很合。」
我：「快吃吧，一會兒面坨了。」
喬飛：「你要不要嘗嘗我這碗西紅柿雞蛋打滷麵？」
我看著那碗紅紅黃黃白白的東西，又像紅底黃碎花，又像紅底白條紋。
搖搖頭。
「不要。」
這家麵館的味道真不錯，一大碗麵條我都吃光了。
喬飛：「看來很合你口味啊。」
我：「是啊，肉醬面不愧是招牌，太贊了。」
喬飛：「下次你嘗嘗西紅柿雞蛋的。」
我：「你很喜歡吃西紅柿？」
喬飛：「對的。」
我：「是因為阿姨叫奚紅柿嗎？」
喬飛：「誰？」
我：「額……你媽媽。」
喬飛：「.……我媽不叫奚紅柿。」
我：「啊？」
喬飛：「你記錯了。」
我：「可能吧……還覺得這名字挺有意思的。」
喬飛：「.……」
我：「.……」
吃完飯，我跟喬飛在馬路上遛彎。
壓著馬路，穿過街道，路過小巷，太陽隨著我們繞彎，停在西下。霞光變成緋紅，好像燃燒的火焰，閃爍滾動最後涌為平靜，變成一片黯淡肅靜的藍紫色。暮色悄然將近，覆蓋了房屋上幾隻慵懶的貓，煙囪飄出的縷煙散發著纏綿又朦朧的氣息。風從樹葉的縫隙吹過，傳出「嘩嘩」的聲響，街道是熱鬧的，天空是安靜的。
我倆是無話可說的。
沒話說也好，不然總是陷入謎之尷尬。
反倒是這樣更愜意。
喬飛：「對了，你離家這麼遠，叔叔阿姨肯定很捨不得吧？」
我：「.……還好。」
這廝，哪壺不開提哪壺。
【四】
回到家以後，我給媽媽打電話。
媽：「幹啥？」
我：「.……沒事兒不能打電話啊。」
媽：「可以啊。幹啥？」
我：「.……沒什麼事，就是想跟你聊聊天。」
媽：「我有事啊。」
我：「忙啥呢？」
媽：「看電視。」
我：「.……」
媽：「不過現在演廣告呢，你說吧。」
我：「那個，我記得你之前告訴我，喬飛的媽媽叫奚紅柿。」
媽：「對啊，這名字太好玩了，我還納悶喬飛為啥不叫『喬麥面』呢。」
我：「拉倒吧，我今天問他了，他根本不認識這個人。」
媽：「啊？我上次去銀行匯款時，收取人就是這個名字啊。」
我：「會不會是你記錯了？」
媽：「這麼有意思的名字，我不會記錯的。喬飛沒有跟你說錢的事嗎？」
我：「沒有啊，他什麼都沒說，我還以為你已經把錢匯過去了。」
媽：「那看來是匯錯人了。唉……！白瞎我五百塊錢！你這孩子真是的，肯定是你把他銀行卡號念錯了！從小就稀里糊塗的！」
我：「也有可能是你聽錯了，畢竟我是你生的。」
媽：「我可不會把大門牙弄掉。」
我：「唉……」
媽：「你趕緊把錢還給人家，喬飛也是，提都不提，這孩子太犟了。」
是啊，他太犟了。
【五】
我給喬飛打電話，問了銀行卡的事，他就淡淡地回了一句：「以後再說。」
「以後？以後是什麼時候？」
「不著急。」
「你都這樣了還不著急！」
「.……我哪樣了？」
「額……我不是那個意思，這錢本來就是我應該還你的。」
「你是因為我，才留在火車上，我有一部分責任。」
「又不是主要責任，該還的我還是要還。」
「隨你吧，我掛了。」
悶悶不樂的掛了電話。
過了一會兒我才反應過來，喬飛還沒有把銀行卡號告訴我呢。
【六】
簡訊編輯了一半我就刪除了，直接出門，去提款機取了現金，到他家。
在小區門口看到喬飛，他剛下了夜課回來，愣在那，穿著我那時候買給他的衣服。
他：「你怎麼來了？」
我：「來還錢！」
他：「就是為這個？」
我：「對！這樣才是平等的關係。」
他：「那是不是還要把你送我衣服的錢和老家特產的錢扣除去？」
我：「你幹嘛抬杠啊？」
他：「我沒有啊，是你說要平等的。」
我：「衣服和吃的是我自願送給你的，不算。」
他：「車票和住宿也是我自願掏錢的，不用。」
我：「你咋這麼煩人？」
他：「你也挺煩人的。」
我：「除非你以後都不想跟我聯繫了，那這錢你就不收。我但凡要點臉，也不會繼續占你便宜，不會繼續找你。」
說著，我就把錢往他褲兜里塞。
喬飛側著身子躲開。
太過分了！！！！！這是幹嘛啊！！！！
上門還錢都不要？？？？？
為什麼別人都說欠錢的是大爺？？？到我這兒就變成還錢的是孫子了？？？？？
「喂！」我不高興的嘟囔：「說好了以後彼此幫襯著，要先做到互不相欠！才能互相幫助啊！」
我一把扯住他的褲兜，結果沒站住，倒地上了。
喬飛的褲子被我拽下來了。
他一臉錯愣的站在那兒，不知所措。
人來人往的小區，我倆成為了焦點。
我躺在地上，手還攥著他的褲子，一動不敢動。
喬飛站的筆直，好像一棵樹。
估計他此刻也非常希望自己是顆樹。
【七】
過了許久。
喬飛：「筱筱，我現在需要你的幫助。」
我：「啊……啊？需要我做什麼？」
喬飛：「我需要你鬆手，這樣我才能提褲子。」
我：「哦……哦哦……好。」
喬飛穿好褲子，我站起來拍拍土。
他：「你多給了我五塊。」
我：「啊？」
他：「我們去吃冰棍吧。」
我：「好啊。」
【八】
在公園的長凳上，我倆坐著吃冰棍。
喬飛：「對不起。」
我：「該說對不起的人是我，當眾扒你褲子。」
喬飛：「.……我不是說這個，這件事以後不要提了.……」
我：「那你是說什麼？」
喬飛：「剛開始覺得你一個女孩，來到陌生的城市肯定挺難的，就認識我一個人，結果還幫不到你什麼。就想著算了，這錢不要了。但『己所不欲勿施於人』。明明欠錢的滋味不好受，我嘗了那麼多年，比誰都清楚。但是現在卻讓你嘗受這個滋味，是我不好，以後不會了。」
儘管他當時那樣說了，可是以後發生了類似的事，他還是不告訴我。
包括後來我們戀愛，結婚，他工作上的不如意等等。
這些困難我都希望他可以告訴我，大家一起承擔。
但似乎這個時候，他是他，我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