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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6章 我說這是個誤會,你信嗎?

    趙子瑜是誰,葉蘭芝腦海中當然有印象。


    昨日范玉樹才向她介紹過,說是他的君子之交,是談得來的好友,當時范玉樹還信誓旦旦的保證此人并不是以往的那種狐朋狗友,結果……


    葉蘭芝走去窗前,將被狂風暴雨吹打的窗扉關上,再次回到桌前坐下,臉上慢慢泛起些紅暈,她將這封情書的信封再次仔仔細細的端詳了一遍。


    沒錯了,這封情書就是趙子瑜寫的,是玉樹兄的好友……


    這類被男子送來南辭精舍的情書,因為只要知會一聲便能被南辭精舍的女官直接分門別類的送上門,因此與那些遠道而來的信件不同,一般只寫寄信人的名字,讓收下情書的女子知道是誰即可。


    而且送錯的概率是極小的,莫非你連自己寫的情書要給那個女子都會說錯?

    抑或是一向辦事嚴謹的女官們恰巧今日出錯了?


    桌前,葉蘭芝眼神莫名,微微閃爍,支著下巴想了想。


    他,他用玉樹哥的花簾紙給我寫情書……玉樹哥知道嗎……


    她下意識的又從一旁書架取出一大疊范玉樹寄來的情書,隨意翻開其中一張,上面全是密密麻麻的讓她頭疼的“情話”。


    葉蘭芝目光一轉,垂首斂眸,又將趙戎這張散發香味的淡粉色信箋里里外外的細看了幾遍——其實也就那幾列字罷了,簡簡單單,不是纏綿悱惻的情話,只是平鋪直敘的話語,可是她還是看了挺久。


    過了一會,葉蘭芝眸光從紙上最后那行“……橋的那頭是青絲,橋的這頭是白發”上慢慢挪開。


    她放下信箋,微微嘆了口氣,這應該就是那種很討女子心歡的情書吧,能讓女子一口氣讀完后有那么一瞬間的心顫……


    葉蘭芝腦海中又浮現昨日見過的那個男子的摸樣,當時第一眼看還真沒瞧出來……


    不過……


    不知又想到了什么,她眼睛微微暗淡了片刻,隨即又輕輕搖頭驅散了某些念頭。


    只是,下一秒,葉蘭芝的又不禁掃了眼桌上的信箋,那上面最后留下的幾句話,表情帶著些惱意。


    信上說,他最近有事,原本還要寄來的兩封情書先欠著,讓她勿怪……回頭補上……


    他回頭還要寫?


    葉蘭芝眼睛微瞇。


    ——————


    第二日上午,這場秋季罕見的暴雨依舊在下著。


    只是小了不少。


    趙戎與往日一樣,和范玉樹一起前往四季堂上課。


    路上,他又想起了昨夜與趙靈妃的片刻溫存.

    趙戎一手抱書,一手撐著傘,長吐一口氣,看著傘外暗暗的天色,與綿綿不絕的雨水,他的心情竟忽地輕松了不少,只覺得離從青君手里那道那塊墨玉的目標又近了不少。


    此時,他余光瞟了眼一旁打哈欠的范玉樹。


    “玉樹,我昨日讓你幫忙送的信呢?”


    范玉樹打哈欠的動作一停,愣道:“信?什么信?你昨日不是不在,請假了嗎。”


    趙戎瞧了瞧他的臉色,欲言又止,想了想,整理下語言,把昨日之事與他說了一遍。


    范玉樹聞言后,頓時懵神,“你前夜說過此事?糟了,我一點印象都沒有……等等,昨日桌上那封信是你用我的花簾紙寫的!”


    趙戎瞧見這副反應,嘆了口氣,有些擔憂。


    “當時走的太急,只能托你幫忙,將信放在了書桌上,想著你早上醒來能夠看見……哎,算了,是我不該,怪我,你當時喝了那么多……不過,現在我這封信還在你那嗎?”


    范玉樹盯著前方,眉頭緊鎖,片刻后,忽地握拳錘手,“完了完了,我一點都不記得了,昨天早上起的晚,腦袋里又一團糊漿,急著出門上課,還以為那封信和往常一樣,是昨夜寫好放在那的,便也沒時間去看,直接送去了南辭精舍……”


    趙戎頓時睜大眼睛,“你送給誰了?”


    范玉樹同樣與他大眼瞪小眼,不說話。


    “不會吧?”趙戎手一抖,書都差點掉地上了。


    范玉樹沉重的點點頭。


    二人之間,空氣一時有些沉默。


    趙戎一臉焦慮,范玉樹更是滿臉郁悶。


    二人停下腳步,在路旁吸氣、嘆氣,引得不少路人側目。


    不過趙戎與范玉樹此時哪有空理會旁人,二人也沒去惱怒對方,這事現在整的有些說不清,事到如今還是想想怎么解決才是。


    二人就這樣唉聲嘆氣了好一會。


    一想到他的那封情書寄給了葉蘭芝,并且情書上的內容還有些……肉麻……容易引起歧義。


    趙戎忍不住轉頭去看范玉樹的臉色,心中滿是歉意,畢竟這件事最會感受到冒犯的應當是玉樹兄吧……


    不管他那封情書上面到底內容寫了什么,這件事本身的性質是——他以范玉樹好兄弟的身份給范玉樹的未婚妻寫了一封情書,咳咳,還是用了范玉樹的紙筆,并且最最操蛋的是,還是由范玉樹親自去送的,雖然只是歪打正著的誤會,可……


    關于我幫我好兄弟送情書給我未婚妻這件事?

    這都是些什么人間疾苦啊。


    趙戎稍微帶入的替他想想都覺得很難受。


    趙戎此刻也很是羞恥,幸虧此事知道的人不多,嗯,目前青君也不知道,最好別讓她知道,悄悄解決,否則……


    給娘子的師妹,同時又是好友的未婚妻送了封情書……這是要當場社會性死亡的。


    趙戎狠狠揉了把臉。


    正在這時,范玉樹重重嘆了口氣。


    只見他面色擔憂,“子瑜……”


    趙戎趕忙偏過頭去,不敢看他,“何,何事。”


    范玉樹有些猶豫,不過還是開口了,語氣嚴肅,“你……有沒有在信上署名?”


    趙戎一愣,“有啊,寫了,我當時就怕你忘了,還特意將信封上的名字寫大了些,并且還正對朝著上面……”


    還沒等他說完,范玉樹就瞬間舒展眉頭,松了一大口氣,嘴里念念有詞,“寫了就好,寫了就好,嗯,而且你的字跡也與我的不一樣,想必蘭芝一定能辨認出這封情書不是我寫的,那就沒事了,呼~”


    趙戎:“…………”


    范玉樹自顧自的安慰著他自己,認真自語道:

    “不行,這等于說我昨日沒有送情書給她,缺了一天,這可不行,今日還要寫一封,好好補上,蘭芝應該能體會我的誠意,原諒昨日的缺席的。不過,哎,等會上課有的忙了,每天都要寫那么多有文采的情話,我真是太難啦。”


    等等,啊這,不對勁……


    瞧著這萬萬沒想到的一幕,趙戎睜大眼睛,無聲的張了張嘴。


    一時間說不出話來。


    怎么感覺咱倆壓根就沒在一個頻道?

    等等,捋一捋。


    合著剛剛你一臉擔憂郁悶了半天,都是在擔心葉蘭芝誤把我的情書當作是你寫的?

    而不是郁悶我給你戴上了點那啥,感受到了冒犯?

    嘶……


    趙戎吸了口涼氣,悄悄瞧了眼已經面色輕松下來的好友,眨了眨眼。


    頓時覺得范玉樹那張往日讓他起雞皮疙瘩的粉臉,面容親切了起來。


    玉樹兄真的很適合做好兄弟啊……比文若好多了,那家伙天天炫耀他的十七房“后宮”美妾,又捂在手心里,藏于后宅金屋,不給趙戎瞧一眼,好像被看個一眼就會少塊肉似的……摳門……


    還是玉樹兄坦蕩。


    趙戎連忙點頭,“玉樹兄所言極是,葉姑娘冰雪聰明,不會弄錯的,再說了,我的情書你還不知道嗎?都是這個三言兩語的淺短句子,哪里有玉樹兄的句子精挑細琢、認真思量的那般深邃有趣,意味深長!一定不會認錯的。”


    范玉樹點頭認可。


    趙戎瞧了瞧他表情,再道:“不過,雖是如此,我們知道是個烏龍,但是葉姑娘現在應該還不知道,哎,看這事鬧的……也不知道葉姑娘看到那封信會不會暗暗嗤笑……要不,玉樹你還是去和她解釋下吧,咳咳,把事說清楚了,順便再把那封情書拿回來。”


    范玉樹聞言,面露難色。


    “這樣誤會下去,確實不是個事,可是,子瑜,唉,你知道的,我和蘭芝目前情況有些特殊,深怕再惹她,讓關系更僵。”


    他拍了拍趙戎肩膀,語重心長道:“這次你的情書貿然送了過去,依照我了解的蘭芝的性子,定是不高興的,而若是得知是我送錯的,估計又要冷落我半年了,子瑜,好兄弟,要不還是你去說吧,咳咳,就說是你送錯,當是幫小弟一回,我欠你個人情!”


    趙戎看了眼肩膀上拍著的手掌,又看了看范玉樹誠懇的表情。


    還能說什么?

    他嘆口氣,點了點頭。


    這件事還是悄悄去辦的好,可別讓青君知道了,依照她的性子,原本給她的情書被他送到了別的女子手里,指不定是什么反應呢,話說,他這娘子應該不是個醋壇子吧?這點事都受不了……


    另外,還是寫信給葉姑娘為妙,若是當面說,那豈不是要尷尬死……嗯,寫信,寫信,解釋清楚。


    如此思量著,此事便也有了大致的計劃,趙戎吐了口氣,也輕松了下來,和范玉樹一起繼續并肩趕路,去往四季堂。


    可是,讓趙戎與范玉樹萬萬沒想到的是,他們剛腳步悠閑的穿過林間進入四季堂內,便當頭遇上了葉蘭芝,還有……


    趙靈妃。


    ————


    葉蘭芝一大早便起身出門,去找趙靈妃。


    她今日正好有空,收到表姐葉若溪的囑托,去邀請趙靈妃參加不久后的一個文會。


    只是剛出門,走到一半,便在路上碰到了準備離開南辭精舍的趙靈妃。


    “靈妃師姐,晨安,你要去哪?”葉蘭芝驚喜的追了上去,與趙靈妃并肩道。


    趙靈妃轉頭看了她一眼,想起了是剛來不久的新師妹,禮貌的笑了笑,輕聲開口,“聽說上午四季堂有儒學課,閑來無事,去聽一聽。”


    葉蘭芝一愣,隨后若有所思的點頭。


    她忽的興奮道:“師姐,我和你一起去上課吧,我最近也在鉆研儒學,不過是詩詞歌賦方面的知識,所以平常是去上扶搖府另一位書院先生的課,新來的晏先生是講經義的,還沒去聽說呢。”


    趙靈妃眉頭不易察覺的輕皺,不過也沒說什么,點頭不語。


    一路上,葉蘭芝在她一旁嘰嘰喳喳,趙靈妃一邊安靜的聽著,一邊目視前方,不知想著什么心事,偶爾點頭應著小師妹的話語。


    葉蘭芝也沒介意,也不覺得是什么架子,在她看來,靈妃師姐的性子便是如此,能聽她說話已經夠讓她開心的了。


    不多時,兩個姿色皆是脫俗的女子撐著傘來到了四季堂。


    發了一路呆的趙靈妃忽的停步,目光掃了下講堂內,人還沒到齊……也沒有那人的身影。


    她轉頭朝葉蘭芝淺笑道:“葉師妹,回頭見。”


    說完便也不等葉蘭芝反應,直接轉身朝著四季堂后方一個熟悉的角落走去。


    趙靈妃來到了第一次來時所坐的位子坐下,旁邊,那個空著的座位,是那一日趙戎坐的位子。


    平日里上課,四季堂內本就坐不滿人,此時,她四周的位置都無人坐,很是安靜。


    趙靈妃又看了看一旁緊貼的座位,嘴角輕揚,取出了書本,放在了桌上。


    她支手撐著小巧的下巴,小貓咪一樣瞇著眼,盯著前方發呆,期待了起來。


    正在這時。


    一旁的座位有人忽的坐下。


    趙靈妃咬唇,怔怔轉頭。


    “靈妃師姐,我陪你一起坐。”


    葉蘭芝甜甜道。


    趙靈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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