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破敵之策
「父親,王氏上位在即,我們要作何應對?」
納蘭植心不在焉地看了眼父親,對聯姻失敗之事絕口不提,有如禁忌般諱莫如深。
納蘭德似是早預知到事情的結果,只不過是為了疼惜兒子,才任由他放縱一次,或許只有這樣才能讓納蘭植能徹底死心。
「王氏雖然掌權,但三州王的威脅尚在,此時應該無暇對付我宰相府,倒不必過於憂心。」
話雖如此,但納蘭德憂慮之心甚是忐忑。
京州王回防時,兩個郡已經被東殤國佔領,傷亡雖然談不上慘重,卻也傷了元氣。
歷州軍士傷亡過半,想要對抗王氏軍團,短時間需要休養生息,恐無抗衡之力。
儘管慕容景帶領三萬軍馬軍臨城下,但是面對王氏軍團的十萬大軍,幾乎是毫無勝算。
一但禹州王潰敗,三州王勢力對王氏的威脅將不復存在,上位之後肯定會將矛頭指向宰相府,這已經是鐵板釘釘的事實。
慕容景如此說是不想唯一的兒子摻和進這場戰爭,也算是對他的一種愛惜跟保護。
等到納蘭植退下,納蘭德才愁容湧現,一時之間竟然沒了注意,陷入了彷徨之中。
沈劍三跟胡青志乃一介武夫,對於行軍打仗愛莫能助,只能隨著慕容景的一聲長嘆陷入了靜默之中。
宰相府的管家傅雲聲走進來時顯得小心翼翼,等納蘭德神色緩和,才說道:「大人,游公子求見。」
納蘭德深深一吸,漫不經心說了句:「請游公子進來吧。」
游叢生還是那副翩翩公子模樣,絲毫不拘謹地坐下,翹起二郎腿目不轉睛地看著納蘭德,笑道:「納蘭大人是遇到了什麼難事?」
納蘭德擠出一絲強硬的笑容,自家難事當然不為外人道哉,笑道:「倒也沒什麼,不過一些瑣事罷了。」
游叢生挑眉笑了笑,誒聲道:「納蘭大人這是信不過在下,大勢所趨之下宰相府壓力甚大,在下不過是想盡點微薄之力,既然大人有所顧忌,恕在下自做多情了。」
納蘭德豁然起身,道:「游公子,且慢。」
游叢生猛然頓足,回過身來笑容可掬地道:「大人是改變主意了?」
納蘭德深深一嘆,神色異常沉重地道:「老夫倒不是信不過公子,只是這局無解,不想將公子捲入這場是非之中,畢竟公子不是宰相府的人。」
游叢生神色自若地笑道:「大人多慮了,即便在下還不是宰相大人的人,但時過今日,宰相府若大難臨頭,在下也無法獨善其身了。」
王氏行事向來決絕,一旦將矛頭指向宰相府,那麼與其有瓜葛的人想要獨善其身也是不可能了。
納蘭德能位極人臣,自然得知道帝王之家慣有的行事作風,倒顯得有那麼一絲的不忍,嘆聲道:「是老夫連累了公子。」
游叢生風淡雲輕地笑了笑,道:「大人不必自責,而且此局並非完全無解。」
納蘭德緊皺的眉頭鬆了松,一拍椅背激動地問:「此話當真?」
游叢生點了點頭,不急不緩一臉認真地道:「京州告急,王珩卻自顧不暇,要應對慕容景的三萬大軍,明明佔有優勢,大人可知王珩為何遲遲不肯迎戰?」
納蘭德稍作思量,道:「王珩顧忌東殤國,不敢輕易迎戰。」
游叢生笑道:「大人此言不假,只不過王珩殺了南嶽大王的侄子慕容舒,必須得保存實力以防萬一,若是走漏風聲南嶽國發難,即便王珩手握十萬大軍,也難以掌控整個局面。」
這點納蘭德心中早有度量,點頭道:「王珩為人自傲,卻不盲目,是個難得的將才。」
游叢生表示贊同,笑著道:「此人厲害不止於此,若在下沒有猜錯,他遲遲不肯出戰是在等援兵……」
「援兵?」
納蘭德想不到王珩等的是何方援兵,突然腦路迴轉,一拍大腿猛然覺悟道:「先生指的可是偷襲歷州軍的隊伍?」
游叢生點頭道:「是的,三州王各自傭兵三萬,唯獨北炎軍團掌控著十萬大軍,而能夠威脅到北炎軍團的只有三州王的合圍。」
游叢生話至此處頓了頓,繼續說道:「王珩甚是狡猾,悄悄分出五萬兵力阻擊歷州軍,敢如此冒險,想必東殤國趁虛而入也是他的手筆,如此一來三州王的合圍輕易被瓦解,只等禹州王往進鑽了。」
「等到大軍回防腹背受敵,禹州軍則無力回天了,王珩真是好計謀!」
納蘭德目露寒光久久不能平息,最終深深一嘆,顯出對王珩的一絲敬佩之意,道:「還真輕視了這個年輕人。」
游叢生道:「他深知慕容景的性格,若是真將禹州軍陷入那種困境,慕容景一定會顧全大局,不忍手下將士血流成河,從而不戰而敗。」
屆時禹州軍得以收腹,北炎軍團得以壯大,剩下的歷州軍跟京州軍就不足為慮。他王氏就可以高登王位,再剷除宰相府的政權勢力,就可以高枕無憂了。
以這樣的深謀遠慮,難怪王氏能夠如日登天。
納蘭德背脊發涼,想著日後若是面臨這樣的強敵,他當真是黔驢技窮難以應付,忍不住問:「先生,您剛說不是完全無解,是否有了對策?」
游叢生笑道:「大人慧眼如炬,在下不才,確有一招可以化解當前危機。」
納蘭德面露喜色,不顧身份迫不及待地道:「公子快講!」
游叢生對他如此情緒倒也理解,淺笑安然地道:「為今之計只有讓禹州王退兵,保存實力才能暫時牽制住王氏。」
這確實是當今唯一之計,但納蘭德深知慕容景的脾氣,以他倔強的性格,會為了慕容家族的榮譽戰死方休,又怎會輕易退兵?
納蘭德默然搖頭道:「讓他退兵想必難上加難,即便是明知敗局已定,以老夫對他的了解,他是決然不會退兵的。」
游叢生不以為然地笑道:「關於這點大人儘管放心,在下自有妙招。」
納蘭德不免驚訝,但是看游叢生心有成竹的樣子,也就不再過多追問,能有希望總比干著急的好,勉強笑道:「那就有勞公子了,你放手去干吧。」
游叢生點頭時稍作猶豫,想了想道:「大人,在下想跟您借個人,不知可否應允?」
雖然有了一線希望,但納蘭德一顆懸著的心還是靜不下來,揮手地道:「用什麼人你儘管吩咐便是……」
……
大雨初晴,幽州都城被洗滌一新,新鮮的空氣中少了些血腥味,減少了多數人對戰爭的恐懼與彷徨。
一路上屍橫遍野血流成河,殺戮血腥成了這座城市的噩夢,如今終於恢復了一些平靜。
鳳回居,是極少被宮廷叛亂波及的地方之一。
薛邵拖著有些狼狽的步伐走進去,卻看見一臉殷勤笑容的游叢生。
「你可還好?」
他問候的無非是關於慕容舒的死,自古改朝換代都是血流成河,以慕容舒的身份,是王氏揮刀的第一人。
薛邵只有擠出個笑容,卻比哭起來還要難看幾分。
游叢生看了眼沉默的雲夢瑤,她本就很少說話,此刻更顯得深沉憂鬱,想必是經歷過什麼難以言說的事情。
「事情已經發生了,我們能做的就是儘力挽回。」
游叢生輕拍著薛邵的肩膀,想出言安危,卻說出這句言不由衷還不咸不淡的話。
半晌,薛邵才蕭索低迷地道:「可我什麼都挽回不了,只能眼睜睜看著他死在那裡,什麼都做不了。」
游叢生理解他此時此刻的心境,沒有多說什麼,等雲夢瑤去準備晚飯之後,才嚴肅地道:「老薛,想開點,現在局勢緊迫,很多人都需要你。」
薛邵抬頭看著他,痴痴地問:「我還能做什麼?」
游叢生鄭重其事地道:「禹州大軍還駐紮在都城外,若等到北炎軍團的兩軍合圍,雖不至血流成河,但王氏一家獨大,今後再無勢力可以牽制,到時真就無力回天了。」
薛邵明白游叢生此來的目的,因為也只有他以太子殿下的身份前去,或許能夠勸說慕容景退兵,以此來保存實力。
這種時候他不能再坐以待斃,因為慕容族人不能再做無謂的犧牲了,多少總得留下血脈。
哪怕不屬嫡系,只要是慕容子孫,就該好好的活著……
雲夢瑤端著飯菜出來時,不見了薛邵的蹤跡,忍不住問:「少主呢?」
游叢生喝了口酒,道:「你家少主去禹州軍營……」
「啪——」
雲夢瑤將飯菜往桌面上一扔,瞪著游叢生問:「是你的主意?」
游叢生只能點頭道:「是我的主意,老薛情願去的,我可沒有逼他。」
雲夢瑤一對眸子冰冷的彷彿要結冰,字字珠璣般說著:「此去你可知有多少危險?」
未知的危險是存在的,但游叢生拍著胸脯道:「放心,不會有事的,又不是去打架。」
雲夢瑤依然不能放下心,鎖眉道:「北炎軍團的回防軍很快就到,到時候兩軍合圍,少主深陷軍營會是什麼後果?」
游叢生喝了口酒,挑眉道:「不外呼身死或者身份被識破……」
他話還沒說完,就感受到了雲夢瑤身上散發出的殺氣,忍不住翻個白眼道:「都說了不會有危險的,不然我還等著你幹啥?你做的飯菜其實並不好吃!」
「我需要你跟我去辦一件大事,只要這件事辦好了,你家少主絕對不會有危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