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十四 何去何從
“唉?王上,既然我們都是去海闊,那不如就一起?”羅可修不知道抽了哪根筋,望著東方揚還未遠去的背影笑嘻嘻地問道。
“羅可修,那你自己跟他去吧!”許開顏反應過來對著羅可修瞪大了眼睛,這位爺唱的是哪出?保不齊真的再惹點什麽爛攤子出來!
“哼,沒有那個興趣。”東方揚回眸看了羅可修他們一眼,橫眉冷對道,說完便帶著部下消失了。
“我看出來了,這位高貴的王上是不開心了。”羅可修似乎看熱鬧不嫌事大,繼續說道。
“還用你說?”許開顏又瞪了羅可修一眼,憤憤道,這家夥是不是搭錯神經了?
“肖莊主,啟程,隨你去取那狗命。”不知怎麽了,羅可修突然話多了起來,說著便自顧上車等著出發。
許開顏望著他的背影愣在那呆了片刻,直到被肖若唐拽著胳膊拉走才回過神來:“他怎麽了?”
“不知道。”肖若唐並沒有注意到羅可修芝麻大點的異樣,她滿腦子想的是剛才東方揚的眼神,直覺告訴她,東方揚肯定和自己沒完沒了!
於是一行人繼續上路,折騰了將近一日才到海闊。
也許是冬日的雪,又或者是因為心裏裝著武揚的死,總之和肖若唐第一次來的時候,海闊蕭條了不少,門口站著的侍衛遠遠看去敷衍的不像個樣子,雖然站的筆直,但劍腰上的劍卻握不穩,真的隻剩下那個氣派的門樓巍然屹立於白雪之中。
而肖若唐幾人則隱藏在附近的樹林中,這天色馬上就黑下去了,想讓海闊流最少的血殺掉武成河,也隻有晚上行動,可是一連兩個時辰夜幕垂了下來,海闊愣是一點動靜都沒有,難道說東方揚沒有將搶走的那些屍首送給武成河?
又或者說,屍體已經送過去了,武成河怕打草驚蛇一直等著肖若唐他們自投羅網。
這兩種可能都有,畢竟武成河是個老狐狸,什麽事都做得出來。
“嗬,真是好演技,肖莊主,你仔細看門口的那幾個守衛。”羅可修似乎發現了什麽,冷笑道。
已經看了兩個時辰了,還能有什麽細節沒有發現?
肖若唐又仔細地看了一遍仍未看出異樣。
“看什麽啊?”許開顏倒是安耐不住性子問了起來。
“傻子,他們不會握劍不是因為天氣冷,而是不會握。”羅可修對著許開顏的臉捏了一下,那臉雖然有點冰但是非常柔軟……
啪的一聲,許開顏打掉羅可修不規矩的手,瞪了一眼:“羅可修,你是不是吃錯藥了?犯的什麽賤?找打是吧?”
第一次見主子犯賤的魎瞪著眼睛不敢呼吸,以前都是拒人三步之外的一個高傲少堂主,怎麽突然變成了這個樣子?
聽到羅可修的提醒,肖若唐也顧不上他們的打鬧,終於也看出了破綻,這估計已經被東方揚拿下了吧……
天色已經暗了下來,是時候動手了,不管怎樣,今日來了就要速戰速決,不管裏麵設的是什麽圈套,直接連人帶圈套一起解決!
“可以動手了。”肖若唐看了一邊打鬧的二人一眼,幽幽道。
“現在恐怕還不是時候,不過也可以出其不意速戰速決。”羅可修正色道,完全找不到前一秒不正經的樣子,簡直判若兩人。
在許開顏的帶領下,一行人偷偷摸摸地找到了武成河的房間,而令寒帶著驚鴻衛隊的人分散到了四處暗中跟著肖若唐他們並觀察著四周的一舉一動。
結果幾人靠近了武成河房間的後窗時,屋頂開始打了起來,接著附近的草木裏也起了拳腳切磋聲……
肖若唐抓緊了許開顏的胳膊看了羅可修一眼,示意要不要撤退?
而羅可修則表示無妨,他的吞魂也在,到時候足矣全身而退!
房間內,武成河麵無血色地躺在床上,胸口的起伏倒是十分明顯,旁邊站著的麵色蒼白麵目有幾分猙獰的武揚,武揚身後的碎屍也被拚了起來一個個排在武揚的後麵站好。
見這場麵,肖若唐幾人皆是心裏一顫,東方揚這招也太毒了,不會是當著武成河的麵一塊塊地拚好的吧?想一想就讓人渾身發麻……
“他這個死法,肖莊主還滿意嗎?”幾人看得入神時,屋簷下一道熟悉的聲音傳來,語氣裏還帶著幾分興奮。
屋頂的打鬥仍在繼續,但東方揚一副事不關己的樣子,反正兩邊差不多都是平手,就當打著玩了,房間裏的燭火透過窗戶灑在東方揚的臉上,那白皙麵容配上精致的五官是在是和那顆凶殘的心不符。
“你到底什麽意思?”許開顏將目光移到東方揚的身上,此人比起羅可修更加變態了幾分,羅可修是狠,但是不至於用接近變態的手法去折磨人,而眼前這位看著一臉無害,實則手段之毒辣是一般人想象不到的……不得不防之。
“沒什麽意思,送個人情而已,哦對了,這裏剩下的活口都是聽話的,肖莊主放心,不聽話的那些都清理了。”下了那麽狠的手卻說的雲淡風輕,東方揚的臉上還帶著一絲無害笑意,就像第一次在雪地裏交手時肖若唐捕捉到的那個笑容。
若不看房間裏的那副樣子倒還好,做了那麽變態的事情,卻還當作什麽都沒有發生似的一臉的無害樣,這才讓人感覺害怕。
“這麽大的人情,我可受不起,東方揚,請你不要摻和我的事情,若是你想除掉海闊那麽也不必拿來送我人情,現在海闊又姓肖,仍舊存在著,所以今晚不如和我來個了斷,省的日後我們給彼此找麻煩。”肖若唐覺得東方揚這個人有些可怕,這個人的手段是讓人防不勝防的,自己到底是做了什麽孽,又遇到這麽個角色.……
“不不不,海闊跟你姓,本王一定不動,這大源的江湖,海闊的威望可占一半,肖大莊主恭喜了,日後拿下整個江湖的時候,本王再來道謝。”說著,東方揚便躍上屋頂,示意撤退。
肖若唐愣在那兒,這仇還未報仇人便已經慘死了床上,想想都覺得可笑!
顧不上那麽多了,東方揚一走,海闊的人少了許多,原來羅可修是對的,許多海闊的部下都是東方揚的人假扮的,他會布下那麽多自己的人,就一定不會全部帶走,所以現在的海闊裏,肯定還有很多他的人,隻是剩下的這些都隱藏的太深,再加上武成河當時已經將海闊換了一半的血,現在真正的自己人已經不剩多少了。
夜裏,雪越下越大,大到之前一切的痕跡都被蓋住,整個海闊都是燈火通明的,令寒帶人將武成河等人的屍體全部運到了樓門之外的地方埋了起來,正在一一打掃著。
而肖若唐幾人則坐在肖老莊主生前最愛的唐沁閣中發著呆。
唐沁閣是以肖若唐母親的名字來命名的,而肖若唐也是以母親的名字來取的。
自從武成河成了莊主,也許是處於最後的一絲尊重,這裏是他唯一沒有踏足的地方,也是整個海闊山莊最荒涼的地方。
房間說不上小,但也算不上大,放的全部是書,書桌上放著一摞書,中間還擺著一本尚未讀完的。
“唐唐。”許開顏欲言又止,他怕肖若唐過於難過,可是又想不出什麽好的法子去安慰肖若唐。
“不必擔心我。”肖若唐走到書桌前坐下,翻起了那本沒有看完的書。
眼淚一滴一滴地落在紙上,知道淚眼模糊。
那是一本關於自己與母親的筆記:
庚子年四月四,吾女降生,其母唐沁,吾名肖莫戰,取名肖若唐,然母女命格相衝,又難得平安,遂托於岸然。
若唐六歲生辰,沁兒一早準備了許多東西催我一起上山,可是被若唐發現,沁兒想將她抱走,但還是被我攔了下來,岸然指責我心狠,但是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我盼著若唐平安長大,也希望沁兒一生無災。
有時候真的想帶著沁兒和若唐歸隱,可是奈何還是放不下海闊.……
“嗬”肖若唐用袖子擦了擦眼淚合上那本書便坐在那裏一言不發,心中也是思緒萬千,現在是不是可以去找華哥哥一起回到原來的地方守著陶師父和全姥了呢?著曾經是她做夢才敢想的事情,可是真的到了這個可以放下一切的時候,她卻發現自己已經變了,她開始猶豫了,回到山裏就了此餘生了嗎?原來吃了苦頭才更願意嚐一嚐甜頭,以前的日子不鹹不淡無風無浪,比起現在似乎又無趣了一些。
到底該何去何從呢?
“盛世可歸隱,亂世則不可。”許開顏似乎看透了肖若唐的心思,走到她的麵前一本正經道。
“何來亂世?”肖若唐擦了擦眼角望著許開顏。
“唐唐,你仔細想想,東方揚都已經有了擾亂大源江湖的心思了,這世道還能太平嗎?別忘了,上次淩開元也很小心地和我們說過,讓我們幫他穩住這個江湖。”許開顏滔滔不絕,此刻他心裏是最清楚不過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