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 共赴壽宴
“三位好漢。”門外進來一個管家模樣的中年人,此人留著山羊胡,穿著灰色長袍,看上去十分幹練。
“請問何事?”肖若唐將水盆放在許開顏旁邊的桌子上,轉身道。
“我家少堂主請幾位前去東廂房議事,三位請移步隨我前去。”說吧,山羊胡挪步到門外靜靜地等著。
外麵的天色又暗了幾分,微風徐徐,夕陽還剩下最後一點餘暉微弱地灑在綠植上,肖若唐打起了自己的小算盤。
廂房內,羅可修筆直地坐在桌看著手中的書信,眉頭微挑。
“宮叔上茶。”看到肖若唐幾人進來,羅可修放下信封,示意幾人坐下。
“不知你叫我們過來是有什麽事情?”肖若唐坐下,淺笑道。
“你們可知江湖上前一段時間的海闊易主?”幾個月前的海闊易主,江湖之人大部分都是有所耳聞的,聽說海闊幫主遇害,海闊上下已被以前的武成河副幫主接手,雖然江湖上有人指其不義,但是也無人敢多嘴,畢竟海闊所具有的權勢在江湖中也是屈指可數的。
“海闊?”陶祁華激動的站起來,肖伯父的海闊?武成河?自己的殺父之愁,若唐的滅門之仇。
“華哥哥,你的傷還沒有好,坐下來安靜地聽……”
肖若唐怕陶祁華的反應太過激動引起羅可修的猜疑便趕緊扶他坐下,給他使了個眼色示意安靜。
“怎麽?然後呢?”肖若唐眉頭輕鎖,麵上雖是雲淡風輕,可是她的內心已經波濤洶湧了,記得,當然記得,至少此生是不會忘記的,刹那間,憤怒又湧上肖若唐的心頭,可是轉念一想,她必須要忍辱負重,如今自己的力量相比武成河簡直是小的可憐,現在就開始行動無疑是自尋思路。
“七天之後是他的五十大壽,邀請江湖上有頭有臉的人前去,幾位身手不凡,我想邀你們一同前往。”見陶祁華剛才激動的樣子,羅可修心裏劃過一絲好奇,但隨之也沒有放在心上,現在江湖上自海闊易主,各個幫派都在擴充自己的實力,殺威堂也不例外,雖然殺威堂不參與江湖糾紛,可是難保不會有橫禍飛來。
羅可修並不知道海闊的前幫主有一獨女,更不會將肖若唐與海闊聯係到一起,真是造化弄人。
“好,能沾上少堂主的光真是莫大的榮幸。”肖若唐揚起嘴角,武成河,我們真是冤家路窄。
在羅可修這兒呆了三天,陶祁華的皮外傷已經基本愈合,正好隨著羅可修前去海闊。
一行幾人提前了三日出發,一路上頂數許開顏最吵鬧。
隨行一共兩輛馬車,四匹快馬。
肖若唐與陶祁華一輛,車內時而平穩時而顛簸,突然車子劇烈地晃動了一下,車內二人皆未坐穩往一旁栽去,陶祁華手疾眼快一把拉住了肖若唐,不小心用力過猛,掙開了肩膀上的一道傷口。
“嘶——”
陶祁華吃痛,下意識地吸了一口涼氣。
“華哥哥你沒事吧。”肖若唐不待坐穩便要起身查看陶祁華肩上的傷口,然而還未起身就被陶祁華拉著衣袖坐好。
“坐好,我無礙。”陶祁華皺了皺眉頭,這次是要去參加仇人的壽宴,若是這次險中求勝,若唐此生至少可以少背負一件危險的事情了。
“若唐,等大仇得報了你還要繼續去做那些危險的事情嗎?”陶祁華轉過頭,十分認真道,這些日子,他本棱角分明的臉龐硬是清瘦了好幾分,加上身上的傷口太多,麵色也顯得有些蒼白。
“也許吧,可是大仇得報,並非是一兩載春秋就可以實現的,至少現在不行。”
說著,肖若唐的神情落寞了幾分,也隻有在陶祁華的麵前,她才會像以前一樣毫不掩飾自己,完全地暴露自己,江湖這盤舊棋,她早晚要掀翻,然後布上自己的棋子。
看著肖若唐那失落的樣子,好像自那日的事情發生後,第一次見她如此疲憊,如果終究需要用鮮血去換海闊重振,那麽就先讓他陶祁華擋在前麵吧,從小到大,他都是擋在肖若唐的身前的,現在兩人可以說是相依為命了,更要好好的保護肖若唐。
肖若唐是個怎樣的人,陶祁華心如明鏡,即使有些事情不是肖若唐想做的,可是沒有退路之時她也會硬撐下去,除非死去。她是一個聰明無爭卻又固執到極點的一個人,他不想看著他傾盡半生年華來結算原本不屬於她的血債。
而許開顏與羅可修共乘一輛,馬車顛簸了一路,想一想還有一程未趕許開顏便有些耐不住。
“你這馬車怎麽這麽顛簸?”
羅可修正閉目養神,聽到許開顏這麽一說有些不悅,冷清道,“坐著別人的馬車難道不應該有一個毫無怨言的樣子嗎?”
於是馬車停下,許開顏被趕了下去,無奈隻能擠進肖若唐的馬車。
馬車跑了一天,眼看天色暗下,幾人找了個客棧住了下來,預備第二天再走。客棧是兩層,樓上住宿,樓下吃飯。
整理好房間後,肖若唐走到窗前,一路的馬車顛簸惹得她有些煩躁,她打開窗戶,窗外微風立刻襲麵而來,雖然透過遲暮,晚風微涼,可是卻能安靜下內心。
“你這乞丐,往旁邊挪挪。”樓下的門口有些聒噪,肖若唐垂眸一看是一個年輕人坐在門口,細細觀察,他並不是什麽乞丐,雖然衣衫襤褸有幾分落魄,可是他懷中抱著長劍,麵色冷峻,那一身的俠之風骨是掩蓋不住的。
肖若唐轉身下樓,然而許開顏卻早她一步出現在了那位“乞丐”的麵前,肖若唐止步,遠遠的看著。
隻見許開顏和那個“乞丐”說了幾句什麽,“乞丐”便起身抱拳,隨後跟在許開顏的身後走了進來。
“收了個小弟?”
肖若唐調侃道,若眼前這年輕人真的被許開顏收了去,那麽收服了許開顏就等於是擒賊擒了王,肖若唐嘴角不自覺地上揚。
“什麽話,這位而珂少俠是難逢我這樣的知己。”
許開顏振振有詞,說罷,拉著而珂一起坐下。
話說,許開顏怎麽也不能是而珂的知己,一個雖然看著冷峻但卻單純,一個看著單純實則揣了一肚子的小九九。
天色漸暗,許開顏帶著而珂上樓洗澡換了身幹淨的衣服才下樓吃飯,而此時肖若唐與羅可修他們正在樓下喝酒。
收拾之後就是不一樣,而珂身穿著一身青布勁衣,白底青靴,身材修長,手中的長劍也更加生輝,舉手投足間透露的都是桀驁不羈的江湖氣,隻是不知為何會淪落到方才的那種地步。
不管之前什麽樣子,現在的而珂才是一個江湖俠客才應該有的模樣。
“在下而珂,區區一江湖劍客,飄零數月,積蓄耗盡落得方才的地步,許公子與各位的相助而珂終生不忘。”
而珂握劍抱拳,真正江湖之人最重情意也最豪爽,而不是你爭我都,身後還藏有一本見不得人的賬目。
“不必,接濟你的是你的許公子,我們並未做什麽。”羅可修慵懶地坐在椅子上,玩弄著手指上的羊脂扳指,看著而珂幽幽道。
“你可是飄零江湖,四海為家?”
肖若唐開門見山,準備收人。
“是。”而珂笑言,眼前這小姑娘看著年歲並不算大,可是給他感覺卻有些老成,這樣的角色往往是最難捉摸的,不過,而珂轉念一想,心裏冷笑道,眼前在坐的幾位好像都不是省油的燈。
“那就跟著我吧,虧待不了你。”
許開顏見縫插針,又一次搶在了肖若唐的前麵。
“既然我與公子一見如故,那麽隨公子走上半生也樂得自在。”
而珂並不是那樣輕易就可以被征服的人,但是與許開顏一見如故是真的,他現在無處可去也是真的,既然遇到了這樣可以安身的機會,何不抓住?
就這樣兩個從未有過任何交集的奇人,因為一見如故又或是某些不可告人的原因,走上了同一條路,有的時候命運就是如此簡單,而珂注定要隨著肖若唐他們在江湖上掀起一場又一場的大浪。
許開顏將而珂收了下來,而肖若唐與羅可修又在不動聲色地打著許開顏的主意,真是螳螂捕蟬黃雀在後。
不覺夜色更加濃重了,肖若唐躺在床上輾轉難免,想到陶祁華白天的問題總有哪裏不對,怪怪的……
肖若唐穿好衣服起身,來到陶祁華的門前,猶豫了一會兒還是輕叩房門。
“誰?”
屋內傳來陶祁華警惕的聲音。
“是我。”
肖若唐輕聲答道。
“進來吧。”木門“吱呀”一聲打開,陶祁華衣著整齊好像沒有在休息。
“明日不可輕舉妄動,我們隻是去看看,好嗎?”肖若唐坐在小桌前,抬眸看著關門的陶祁華。
“你不想早點報了這仇?”陶祁華劍眉微皺,若是被他抓住機會他才不會錯過。
“不是不想,而是無能為力,華哥哥,我現在隻剩下你一個親人了,不要丟下我,所以明天不要輕舉妄動。”
從小到大,肖若唐也不是不了解陶祁華,明天保不齊他真的會惹出什麽亂子出來,到時收不下場子可就麻煩了。
“嗯,聽你的,乖,回去睡覺。”
陶祁華摸了摸肖若唐的頭,一如以前那般溫柔,從小到大,他一直護著她,如親生哥哥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