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只要閉上眼我就能看見大海

  「你瘋了吧。」錢朵朵打來電話。

  我知道她指的是什麼，我去了圖文店，在她列印的五千張宣傳單後面加了一個零，變成了五萬張。

  圖文店老闆親自把宣傳單搬到了店裡，還主動把橫幅給掛在了店門口。

  錢朵朵瞪著剛進門的我，我看著茶几前高的像城牆一樣的五萬張宣傳單，點點頭表示滿意。

  「這麼多怎麼發的出去啊。」小蕊說。

  我沒回話，只是坐在沙發上。

  不一會憨憨的大臉帶著小馬和兩個平時關係不錯的同事，四個人並排站在店裡。

  二龍和王茜隨後走了進來。

  「我們出發吧，這會人都上街了，咱們從這條街開始一直發到市場。」我一邊說一邊給幾個人分了一沓宣傳單。

  「二龍跟我走。」我補充。

  「那我們呢。」胖胖的店員問。

  「你們看店，沒準一會就有人進店。」我自信的說。

  錢朵朵也拿上了宣傳單跟著我們出門，我們像是掃蕩一樣見人就給。

  「老太太你也發，小孩你也發他們可不買。」錢朵朵說。

  「老太太有女兒有兒媳，小孩有媽，你怎麼知道不買。」我一副比錢朵朵還有銷售經驗的樣子說，其實只是希望多一個可能吧，我希望能讓錢朵朵多賺一些提成，這樣以後的日子不會太苦。

  「滾出去。」一句尖銳的聲音，女人罵到。

  我扭頭順著罵聲看去，大臉正從一家化妝品店裡被趕了出來。

  「我x，這個蠢貨發單子發到同行店裡了。」

  錢朵朵哈哈大笑：「這比我臉皮還厚，我竟然甘拜下風，沒想到還能推銷給同行。」

  不一會靜怡和兩三個運動品牌店裡的店員也紛紛加入了發宣傳單的大軍，一路發到市場。

  糖心從攤位殺了出來，奪走我手裡僅剩下不多的單子，一溜煙消失在了市場的人海當中。

  「四萬張沒了。」我滿意的看著錢朵朵。

  「走，麻辣燙包場！」我集合了所有人。

  在這之後店裡所有店員對我的崇拜又提升了一個檔次，每次進門竟然有人主動給我倒水，享受著和進店女顧客身旁的男同志一樣的待遇。

  在我們工程隊叮叮梆梆擾民的時候，有業主出門怒斥時，我也不再回懟而是真誠的遞上一張宣傳單，微笑著聽完他們的發泄，雖然大部分時間他們是拒絕接收宣傳單的，當然我也是有對策的，直接把單子插在門縫或扔進車筐。

  有那麼幾天我就像魔怔了一樣，把宣傳單投放在任何我覺得合適的地方。

  也有那麼幾天我是焦慮的，每天進店諮詢的人上升了不少，可買東西的很少，直到小蕊和我說這很正常，大家都準備在十一打折的時候搶購來著，作登記和交定金的不在少數，只等著促銷期來取貨，我這才放下心來。

  「趁著天還不算冷，我們擺地攤去吧，把你屋子裡剩下的產品都處理一下，占著你的大半個床位，影響你找媳婦兒。」錢朵朵說。

  我很懷念擺地攤喝啤酒的日子，可屋子裡的那些應該兩三天就能處理乾淨吧，那可是在電視上打廣告的正品，雖然包裝稍微有點過時，我很希望那些箱子一直在床上擺下去，至少我睡覺的時候很踏實，睡醒之後能感受到錢朵朵還在我身邊。

  箱子被我親自一箱一箱的抱出去，我的心和整張空床一樣是空空蕩蕩的，錢朵朵的痕迹正在慢慢的從我的生活里抹去，而幫助她的助手是我。

  我們最後一次坐在護城河邊喝酒，不需要再帶花露水，即使穿的再多，喝著常溫的啤酒，全身也會哆嗦。

  「你慢點喝。」錢朵朵說。

  我記得這句話之前是我對她說的。

  我終於和她一樣看到了大海，鹹鹹的海風吹得我眼角濕潤，隱隱閃爍的水光從腳下一直到遠方，柳枝隨風沙沙作響，像極了海浪拍打沙灘的聲音，只要閉上眼我就能看見大海。

  錢朵朵從不在我面前提起李洋，除非我問，她也從不提明天如何後天如何將來又如何，可是在她的心裡，堅定不移。

  也許我不必這麼悲觀，每個人的生命中都會出現很多的人，並不能用停留的時間長短來衡量她的重要性，無論是錢朵朵還是王茜二龍，甚至是發小東子都會在某一天彼此揮手道別，我這樣安慰自己。

  「回。」錢朵朵幹掉最後一點啤酒說。

  「靜雯。」

  我們在地下室門口遇到靜雯和她男朋友兩個人大包小包拎著東西。

  「你們剛回來啊。」靜雯說。

  「嗯，你們這是？」

  「哦，我要搬家了，去我男朋友那邊。」靜雯笑著回。

  靜怡和東子隨後也拎著東西出來，似乎是在送他們離開。

  「這邊不租了？」

  「還沒，房租還沒到期，之後到期讓我姐給退了就行。」

  「姐你放心吧，我會照顧好她的。」靜雯男朋友笑著說。

  看著他們四人走遠，我嘆了一口氣，她男朋友應該不知道她有羊癲瘋吧，如果他是知道的，那真應該為靜雯感到高興，如果靜雯隱瞞了，那將來兩個人一定都是悲傷的。

  畢竟沒有人那麼傻，錢朵朵是個例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