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一切為了大義
「今天咱們出不了攤兒了。」
我們吃完宴席溜達在擺地攤的馬路上，看著我們的位置被別人占著。
「我們明天的換個地方，去另外一條街上吧。」錢朵朵說。
我明白她是什麼意思，在這裡熟人太多，要買她的產品，她又不賣還得給人解釋，換一條街她就能發揮她金牌銷售的能力了。
東子也毫不猶豫的選擇和我們一起換地方，至於為什麼，肯定是因為挨著錢朵朵擺攤，人流量大唄。
東子的海報賣的順風順水，錢朵朵還給他搞促銷，買化妝品贈送海報，在分錢給他，除此之外還讓我和東子在小商品市場上了一些化妝鏡、指甲油、眉筆、睫毛夾，我都不知道的一些小玩意，賣的比海報要好不知道多少倍，最終東子放棄了海報市場。
真正有經驗擺地攤兒的都用床單四角用繩子拴上，一旦發現城管便立刻拉起繩子變成一個包袱，將物品兜起來，撒丫子就跑。
小糖心的媽媽也加入了陣營，爸爸在市場看攤子，媽媽把鋼管做的架子撐開在馬路牙子上，把衣服都排好掛在上面，她的到來增加了我們逃跑的風險，因為攤子太大了，我們收拾起來特別費勁，我還為此摔倒過一回，膝蓋蹭破了皮，錢朵朵用碘酒給我擦傷口的時候，讓我越發的期待城管的再次到來，順勢我就給她來個大馬趴，讓傷口再來的猛烈些吧，然而好景不長，大家想到了對策，小糖心和幾個攤主的孩子負責在路口放風，一旦發現立刻吹哨。
慢慢的我對錢朵朵的男朋友有所改觀，他雖然卷錢跑了，可產品到不是假的，東西在地攤上賣的很好，經常會有回頭客，有時候我替她收錢口袋都裝不下，如果不是被地下室跑水淹了不少，估計這些產品能賺不少錢，目前估計也回本了。
我看著錢朵朵從悲傷中走出來，努力賺錢的樣子真美。
狂熱的夏天不分晝夜，等閑逛的人散去，我們收拾完東西，每一天都能賣的很光，只留下一個床單卷吧卷吧就完事，每每要到大排檔去幹上一瓶，隨著天越來越熱，大排檔人山人海，不能安靜，之後我們就選擇去「看海」，沒錯護城河邊上喝酒，我們很討厭地下室的蚊子，除非困的要命，不然絕不回去。
噴好花露水，帶上毛豆花生，冰涼的啤酒，坐在河邊聽青蛙亂叫，這段時間是我認為平生最浪漫最溫柔的時刻。
雖然北京的星星不亮，大海就是臭水溝子，可在我的心裡星辰大海要多寬廣就有多寬廣。
我鼓足勇氣說：「美女，你今天真靚！」
「我是你大哥，不許叫我美女，也不許叫我花兒。」
錢朵朵的手成菜刀狀，怒劈向我的后勃頸，然後再溫柔的滑到我的肩膀。
「好兄弟，干！」酒瓶子撞了起來。
我明白她是什麼意思，可我也不是吃素的，她將手搭在我的肩上，喚我好兄弟，我也不甘示弱，也將我的手用力拍在她的腰間。
我：「好兄弟，干！」我更加猛烈的撞擊她的酒瓶子。
錢朵朵本能的一躲，手成菜刀狀，可她遲疑了，沒有劈下來，可我從她的眼神中讀到：「你要死啊，占老娘便宜」。
我們倆勾肩搭背，因為這是好哥們的經典姿勢，我的手像牽牛花的藤蔓纏繞鐵欄杆一樣緊緊的鎖在錢朵朵的腰間，這下錢朵朵可是吃啞巴虧了。
錢朵朵腦中閃過，「我這輩子沒吃過這麼大的虧。」
我的腦中閃過，「我這輩子沒吃過這麼大的豆腐。」
我的心有小鹿亂撞，錢朵朵的腰是什麼神仙身段，我感覺此刻金色的歲月從我的指縫間溜走，真的是流一點就少一點，這個姿勢足足十分鐘，一瓶酒幹完，錢朵朵有了回家的理由。
在這之後，我以為錢朵朵吃一塹長一智，不會再給我佔便宜的機會，可她依然選擇兄弟的姿勢將手搭在我的肩上，她把我的手從她的腰間轉移到她的肩膀上，我們兄弟倆一起喝酒，一起唱歌，一起無話不談，這樣的夏夜過一天少一天，直到二龍的爸爸來到我的房間。
他說：「我媳婦兒快要生了，要回老家做檢查，在北京生不起，王龍就拜託你了。」
「拜託我？你把一個孩子留在北京放心嗎？」我驚訝問。
他補充說：「家裡老人身體不好，沒辦法照顧我媳婦兒，所以只能我辭職回去陪著，王龍沒人照顧，又經常惹我媳婦兒生氣，這個節骨眼還是讓他們分開吧。」
他吸一口煙，把男人的不容易體現的淋漓盡致。
「沒事，不給你添亂，平時你幫忙照看一下就行，王茜會照顧他。」
「王茜放暑假了？」我問。
「也是也不是，我給她辦退學了，我不上班就沒有收入，家裡要生孩子，王龍也要到了上學的年齡，沒再多的錢供她上學。」
「那都回老家不是更好，北京消費高。」
「我給王茜找了一份工作，在餐廳做服務員。」他說。
我和他去了他們房間，二龍和王茜也在，他媳婦兒躺在床上的涼席吹著電風扇，王茜坐在地上鋪的褥子上看書，二龍許久沒見姐姐，依偎在一旁。
他說：「我們不在，你們要多聽哥哥的話，有什麼事哥哥會給我打電話，錢我留給王茜，你們別亂花，我也會給哥哥留錢，王龍你沒事別往地下室外面跑，就在地下室待著。」
我心想這他媽是當爹的嗎，地下室晚上睡覺可以，不讓出門，連太陽都見不到，會死人的，可又仔細想想確實如此，這麼小的孩子大人不在身邊，往外跑容易丟，二龍又不招人待見，被打了也沒人給撐腰。
他媳婦兒自始至終沒說一句話，如果寶寶出生，恐怕王茜和王龍就更沒人管了。
「我先說好，我可以幫忙照看，王茜去當服務員會有晚班，不安全我會去接她下晚班，如果我沒時間，我也會安排別人去的，但畢竟是倆孩子，如果出事我可不負責任。」我提前約法三章。
「當然當然，你能幫忙照看，我就感激不盡了，我可以給你寫個保證書，讓你放心，出什麼事都不會找你的麻煩。」
我看著地上的兩個姐弟，床估計明天他們才能用上，雖然是夏天，地下室的地面卻冰冷潮濕，睡一晚估計就病了。
「你倆跟我走，王茜我帶你去一個姐姐家暫住一晚，二龍你和我去住。」
王茜瘦瘦的沉默寡言，穿的衣服還是農村的樣子，她起身還不忘帶上課本。
噹噹當！
「大哥，你睡了沒？」
「沒那，門沒鎖，進來吧。」錢朵朵說。
「大哥，我有個不情之請，這是王茜，她們家睡不下，要在地上過夜，我想著你這是雙人床，讓她和你湊合一晚，明天就沒事了，你看可以嗎？」
錢朵朵急忙收拾了床，讓王茜坐下。
「那我和二龍就先回了。」
堆在我房間的化妝品箱子已經沒那麼多了，床也有一大半可以睡，我和二龍玩起了如意金箍棒。
早上一個中年婦女來找我，說是要帶王茜去餐廳面試，面試也只是一個程序，就是去領一套工服做個登記，第二天就可以去上班了。
「糖心，我在你家找一套這個姐姐穿的衣服，等你媽媽回來哥哥再給錢。」
「你找唄，你不說，我不說，不用給錢。」小糖心說。
我：「你這個吃裡扒外的孩子。」
糖心：「一切為了大義！」
王茜換上小糖心爸媽口中的新款「時裝」，像換了一個人似的，笑容也多了一些，我囑咐她面試完回來先去5號樓找我報平安，如果三個小時之內她沒回來，我就出去報警。
王茜如約到5號樓報了平安，比二龍靠譜多了，只是可憐了我的飯票，之前我一個人吃，後來中午加上小糖心，現在還得加上二龍和王茜，無論我再怎麼省吃儉用都已經淪為月光族，好在擺地攤增加了額外收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