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恐懼
左達跟著黑影，轉過牆角看見了她。
是個小女孩，背對著他。但她與黑白的世界格格不入，她身上的衣物是正常的顏色，但暗淡了許多。
“哥哥，我怕……”她轉過來，不是想象中可怕的樣子，而是一個正常可愛的女孩模樣。不知為何她身上有淡淡的金色光亮。
“……”左達一時不知道怎麽對付可愛的小孩子，許幽憐從小到大都很調皮，撒嬌也都是對齊老大。
“你別怕……哥哥和那些人不一樣……你能說說你怎麽來這的嗎？”左達蹲下對她說。
“……”小女孩沒有回答，神情害怕地看著左達身後，下一秒就要哭出來了。
左達心中一陣不詳的預感，他轉頭差點撞上臨近的一個人。他們不知何時全向這靠過來，悄無聲息。
左達往後一個踉蹌，那些人也像幽靈一般飄了過來，身後是幾米高幾乎垂直的岩壁，兩旁樓房後也沒足夠寬的空間跑路，如果發生什麽自己肯定跑不出去了。
近百來人擁擠在這，個個如同行屍走肉。
“這是夢的話應該可以被嚇醒了吧……”他發現小女孩沒有過多的驚慌，現在反而淡定了。
“你也是做夢來到這裏的嗎？”左達見那些人沒有動靜，幹脆跟小女孩多講幾句話，說不定有什麽線索。
“……”小女孩沒有回答，她的頭發迅速縮短，臉也開始變化，她的臉變得逐漸熟悉，左達開始惶恐。
小女孩已經不是小女孩了……
左達看著他，小男孩的臉好熟悉，幾十年前自己經常見過……
他退向牆壁，感覺他不是什麽善茬。
小男孩看著他，獰笑著：“我已經知道你的弱點了，嘻嘻嘻……”
左達腦海裏回想著以前的經曆……眼前的小孩究竟是誰，或者說，這個未知事物變化的小孩是誰……
緊接著，那些人的臉也開始變化，五官開始扭曲，就好像有什麽無形的力量在重塑他們的模樣。身上的衣服也變成了以前的款式，所有的女人的頭發都開始變短，五官重構成男性的樣子。
左達看著最近的那個人，五官漸漸變成了葉遠舟的樣子，衣服也幻化成了校服，不過雙眼漆黑，動作呆滯。平時看見這幅模樣絕對會覺得好笑，可以大肆嘲笑他了，可是現在左達完全笑不出來。
他往旁邊看，那個人也是張新河的樣子……他一個個看過去，這些人都變成了自己曾經戴過麵具的主人……甚至有一些自己憑想象捏造的麵具，現在也穿著自己曾經穿過的衣服出現在眼前。
小男孩滿口尖牙，嘴像拉鏈一樣裂開。他說道：“沒想到你連自己長什麽樣子都記不清了……”
小男孩突然發現眼前的人眼裏泛起了殺意，左達一瞬間就把小男孩抓住，雙手死死地掐著他的脖子。
“我不知道你是什麽東西……但是，你覺得這些就可以嚇到我，你還是太天真了……”左達繼續用力，“管你什麽妖魔鬼怪，今天遇見我算你倒黴……”
小男孩掙紮著，嘴變成了正常的樣子。他臉色發青，眼睛翻白。
“齊城……救我……救救我……”他嘴裏艱難地吐出幾個字。
那些行屍走肉的人沒有動作，這玩意兒都要請救兵了，看來不過如此。
“齊城……這個名字好熟悉啊……”左達好像在哪聽過這個名字，他看著手中的小男孩，這個場景似曾相識……
“齊城……”左達看著他，他的臉好熟悉啊……
左達小時候經常搬家，或者說“換家”。他不記得親生父母是誰，隻知道有記憶的時候他就經常“換父母”了。
每到一個新家，新的父母都很熱情，但是沒過多久，他們就會變得焦慮起來，甚至會覺得害怕。村裏的小孩子最初都很玩得來，後來他們就像見了鬼一樣避著他。
當他看見自己稱呼為爹的那個男人往飯裏摻老鼠藥的時候，他知道他又該“換家”了。
很久以前，有一些無後的夫妻或者好心人，他們看見街頭流浪的小孩子心生憐憫便抱回家撫養。可是善良熬不住時間，當他們發現那個小孩幾乎不會長大的時候，善良的本心大多發生了變化。
大人接他回來幫他梳洗的時候，左達偶爾看見鏡中的那個小孩，眼睛水汪汪的，很可愛，就像……眼前的這個小男孩……
左達就像被電擊了一下鬆開他，他想起了齊城是誰，在那段不願想起的陳事中。
夢境開始崩塌，行屍走肉像幽靈一般哀嚎著消逝……小男孩大聲喘氣，左達一看，那人卻是彌錯。
“咳咳……”彌錯喘著粗氣，“你終於醒了……”他脖子上已有左達留下的痕跡。
四周還是原來的房間，果然如此。
“……”左達還仿佛沉浸在剛才的驚愕之中，完全沒解釋自己剛才的行為。
“我來看你是不是睡了……那麽久沒出聲……沒想到你突然撲過來死死掐住我喉嚨，我差點交代了……”他不爽地說，“小小年紀，力氣倒那麽大……”
“抱歉……我可能去這個村的幻境裏夢遊了一番……”他看著指甲裏的血肉若有所思。
“那……你有什麽發現嗎……”彌錯又咳嗽了幾聲。
“……村裏有什麽東西能夠製造幻境，而且可以變化成人內心恐懼的事物……可能它就是以此讓人精神錯亂，虛幻現實不分……”左達清了清指甲，“很有可能是地縛靈，奪人精神生氣……但我感覺它的目的……似乎沒有那麽簡單……”
“……厲害啊，不愧是專業的……”彌錯又問道，“但是令人恐懼的話，你怎麽還一點都不害怕的樣子……”
“可能我也不知道我怕啥吧……”左達話未說完，門口就有敲門聲。
“還有人來嗎？”彌錯問他。
“額……”左達看了看時間，快淩晨了，“許幽憐好像知道具體地址……”
彌錯走出房間看了看貓眼：“誒？是個漂亮妹妹耶……”
“那沒錯了。”
打開門，許幽憐走了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