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5.第349章 大夢若醒
離開帝都星是一個小時之後。
當羅南和李南北重新搭上荊花騎士團的飛船的時候，兩人的臉上都是一臉落寞。
羅南手裡還有一封信，儘管信封很輕，但是在他手裡卻沉甸甸的。
如果他沒有猜錯的話，此時此刻，羅老虎應該已經走了。
不僅他走了，小安和燒餅也走了。
他們這麼急急忙忙地前往超維世界，丟下這個帝國不管，究竟是為了什麼？
李南北殺了何思成，這個帝國能夠主持大局的人又少了一個。
雖然羅南對帝國沒什麼感情，但是眼看著這麼一個國度四分五裂，無辜的民眾水深火熱，他也是於心不忍的。
信他還沒有看，不知道羅老虎究竟會留下什麼消息。
眼下的羅南心裡頭反而有些空落落的。
陳玄彬死的太快，羅老虎殺的太凶，帝國的危機來的太厲害，以至於他現在為自己復仇的念頭都淡了太多。
李南北殺死何思成之後，他也算對燕小六有了一個交代。
之後做什麼，他反而沒有了頭緒。
就在這個時候，李南北忽然開口道：「現在，你可以殺了我了。」
羅南意興闌珊地搖了搖頭：「說起來可能有些好笑，但是不知道為什麼，現在我不想殺你了。」
李南北認真地說：「我殺了你的朋友。」
「何思成乾的。」羅南揉了揉太陽穴：「按照大衛之前幫你復讀出來的記憶，你也是被何思成欺騙接受了改造和控制計劃，這些事情，和你本身的意志沒有關係。」
「再說了，我已經殺死你一次了。」
「一個人殺兩次，感覺怪怪的。」
李南北沉默道：「老實說，我現在活著，都不知道是為了什麼。」
「我不再是李南北了。當然我也不是士兵四十七號。我就是我。但我卻不知道做什麼。」
「現在的我，只會殺戮，留在這個世界上，好像也只能是個禍害。」
羅南揮了揮手：「你要做什麼是你自己的事情，一會兒回到費南號上，我會替你解除納米炸彈，然後就滾吧，我雖然不想殺你，也不想看到你。」
李南北苦笑一聲，攤了攤手。
叮咚！
飛行艙對接成功。
「小少爺！」
一個黑胖子殷切無比地躥了過來，羅南頓覺尷尬無比。
事實上，在荊花騎士團的飛船上，他遇到的每一個人，都讓他覺得受寵若驚。
除了少數熟人和冷淡的周軍之外，幾乎所有荊花騎士團的成員都把他捧得高高在上。
這種感覺，他此生以來還沒有感受到過，所以非常不適應。
「小少爺，宰了何思成那個王八蛋的感覺如何？如果你還覺得不解氣，我把軍部負責C類項目的人員名單找出來，咱們一個個殺過去啊！」
黑胖子嘿嘿笑道。
「住嘴！海千帆，你他-媽就知道添亂，什麼叫一個個殺過去？你真把自己當成殺手和罪犯了？！」
雷宿忍不住訓斥了一句。
目前荊花騎士團內的情況相對微妙一些，以前的兩個副團長負責管理兩個方面。
但凡是戰鬥時刻，所有一應事務由周軍負責；而到了如今逃亡時段，則有雷宿統籌全局。
如今荊花騎士團和羅南一樣，成為了帝國通緝犯名單中的一員，他們的行事理應分外小心。
只是羅南看他們的行為都非常放鬆，一點也沒有通緝犯的覺悟。
海千帆還慫恿著羅南一個個去報仇，彷彿生怕他心中的仇恨消弭不盡似的。
羅南自然又是詫異，又是感動。
「何思成死了之後，我也沒有什麼報仇的對象了。」
「幾位叔叔，接下來你們準備怎麼安排？」
羅南雖然不善交際，但是荊花騎士團這些人可是一個個冒著生命危險，將他從白鯊星中救出來的。
光是這份情誼，喊一聲叔叔不過分。
更何況，荊花騎士團中他也有一些熟悉的面孔，如威爾伯爵，範文彬，雷宿，周軍等人。
而王富貴的出現，更是讓羅南感到意外。
原來荊花騎士團的成員，真的是深不可測，隱藏在人群之中，簡直無法分辨。
這些人的戰鬥力非常可怕，當日和他們並肩作戰的時候羅南就感受到了。
有了周軍打頭陣，其他人一路平推，帝國軍部號稱精英的機甲聯隊直接被撕成碎片，一百餘人毫髮無損。
當然，這和這艘功能強大，可屏蔽帝國追蹤的神奇飛船也有關係，據說這艘飛船也是羅老虎偷偷為荊花騎士團留下來的寶物，裡面的一些工藝在羅南看來，似乎和費南號有些相似。
逃離白鯊星之後，自然是雷宿、威爾等人負責和羅南接洽。
羅南從他們那裡得知了天都星慘案，心裡無比震驚，立刻就趕往帝都星將軍府。
只可惜依舊晚了一步，等他找到何思成的時候，羅老虎已經來了又去，終究是渺無痕迹。
「小少爺去找何思成，沒有見到將軍？」
雷宿輕聲問道。
羅南搖了搖頭。
威爾平靜地說：「將軍大人不想讓人找到，我們費盡心思也是枉然。」
「不過，他給我留了一封信。」羅南自嘲地笑了笑：「老實說，我也不知道接下來去做什麼。不如先看看這封信里寫了什麼，然後再做決定。」
「倒是荊花騎士團的諸位，受到我的連累變成了通緝犯，之後又該何去何從？」
「我們的話，小少爺你放心好了。」
雷宿鎮定地說：「第一，他們抓不到我們；第二，我們在出發之前就做好了妥善的準備，在這個宇宙，除了龍眼星基地之外，我們至少還有十幾個據點，何思成一死，這個帝國沒人找得到我們；第三嘛，在動手之前，威爾其實就收到了將軍的一些暗示——這個帝國，可能會迎來一些改變。」
「改變？」
羅南詫異。
「就在您去找何思成的時候，網路上出現了很多……不同尋常的議論。」
「您在看這封信的時候，不妨也順帶看看。」
「接下來我們會先回龍眼星安頓，然後看外界的情況再做決定。」
雷宿說道。
羅南點了點頭，看了一眼雙目無神的李南北，最終返回了自己的房間里。
……
房間乾淨整潔，羅南輕輕坐在墊子上，猶豫了一會兒，最終還是將那封信拆開。
之前不想拆，是因為他很清楚地知道，拆了之後，恐怕就是他最後一次接觸那個男人留在這個世界上的東西了。
信中的內容相對平淡，也沒有什麼太過勁爆的內容。
大抵就是羅老虎闡述了自己即將離開帝國，讓他殺死何思成之後別再有太多怨恨。
獨獨最後一段，羅南卻是反反覆復讀了三遍！
讀完之後，他已經是滿身大汗！
【……於你，我的確有諸多虧欠，當初送你去新月，一來是為了保護你，二來的確是我不想見你。】
【我也早和你說過，和妙妙不同，我一直覺得在魂禁之術過後，你已經不能算是我的兒子了；但最後我想清楚了，無論如何，你身上流淌著羅家的血脈。】
【在我走後，你便是這個帝國的大賢者，大賢者的信符在曹家小女孩手裡，你去找她要，她一定會給。這是你與生俱來的身份，所以不要抗拒。】
【帝國即將迎來一個全新的世界，但也是更危險的格局，我相信曹家女孩有能力處理好這些事情；但我恰恰要提醒你的是，對她，至少要持三分警惕，這個女人當年和你一樣進行了魂禁之術，但是她和你不同，你心性淡漠，她卻野心勃勃。有野心是好事，但也未必全是好事，你既然兩世為人，應該自己權衡。】
【最後，想必你對魂禁之術非常好奇，其實也沒什麼了，別在糾結自己究竟是不是靈魂寄於他人身體的穿越者了——我可以告訴你，事實並非如此。】
【所謂魂禁之術，就是將因為嬰兒身體過於虛弱，無法養育靈魂，在這種情況下，妙妙用通天巫術，將你的幼兒靈魂投入更低維度的世界經歷一番鍛煉輪迴，等到我們處理好你肉身之後，再行拉回的過程。你不是什麼天外來客，你只是在很小的時候去天外兜了一圈而已。】
【羅南，你就是個宇宙的人，肉身是，靈魂也是。我之所以強調這一點，是怕你大夢若醒，一直以為自己和這個世界格格不入，找不到自己生活的意義。】
【至於我和妙妙，如果你想知道更多，就來超維世界吧。你想知道的所有答案，都在這裡。】
大夢若醒。
羅南覺得信奉上的紙張顏色都開始變化了。
自己，自己居然不是穿越者？！
這怎麼可能！
羅老虎的這種說法，第一次超出了羅南的想象。
自己的靈魂，一開始就屬於這個宇宙？
而地球的經歷，只不過是一場夢么？
一時間，羅南徹底迷茫了。
在很久以來，他一直覺得這個宇宙怎樣，和他沒有關係。
他是來自地球的羅南。他在那裡長大，在那裡接受各種觀念，最後成人，然後死亡，之後就是小說里常見的【穿越】。
但是現在，羅老虎告訴他——
那不是穿越，那只是對他的靈魂的召回！
這一下子就顛覆了羅南的世界觀。
「大夢若醒……」
他苦笑著掂量著那幾個字：「你這麼一說，我真是茫然了啊。」
「那我現在，是不是也在做著一場等待召回的夢呢？」
……
還在寫，晚上九點左右應該還有一更的。